第二天,周岁睡到早上九点才醒,睡了快十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但是身体又觉得很放松。
  看到闹钟时间时他也吓了一跳,又有些疑惑,盛明寒没叫他起床,宋林书也没一大早再来敲门了。
  以往他都是卡着点准时来的。
  他迷迷瞪瞪地打了个哈欠,在被子里坐着发了会儿呆,才爬起来洗漱。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起床了,但别墅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周岁扶着扶手缓缓下楼,视线在客厅里绕了一圈,江繁正在换垃圾袋,余光里看到他,拍了拍手,说:“起来啦?累坏了吧?”
  “嗯,昨天也有点失眠,睡得晚了点。”周岁走过去帮她把装了垃圾的袋子扎起口,顺口问,“明寒呢?”
  江繁顺手把厨房的垃圾袋也拎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江繁说:“他和唐逸文出去买菜了。他们说今天就不点外卖了,大家一起做顿饭,当作是告别吧。”
  “这样啊。”
  周岁点了点头,刚把垃圾扔进去,就看到一辆黑色的SUV顺着蜿蜒的山路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地开了过来,等快到家门口时,车窗打开,副驾驶上露出了盛明寒的脸。
  今天竟然是唐逸文开车。
  “我刚才还想着你们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江繁赶紧走过去,拎起放在后车座的蔬菜、肉类和水果,满满当当好几个袋子。
  周岁目光从盛明寒身上扫过,没顾得上说话,也过去帮江繁分担重量。
  “你们买这么多啊?”
  “嗯,大家爱吃的都买了点。还有零食,平时看小宋他们挺喜欢吃的。”
  江繁和他们在一旁唠家常,唐逸文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不过周岁没在意,他翻了翻袋子,看到有牛肉干、薯片和话梅,还被他翻出几罐散装的菠萝啤。
  怪不得这么多,这么沉。
  “这个度数很低。”
  背后的温度忽然微微升高,周岁感觉自己像个探测器,瞬间感知到了对方的体温。盛明寒手搭在车门上,微微弯腰,左手擦过他的胳膊,身旁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温热地揉搓着他的耳朵。
  盛明寒从周岁的手里接过了那瓶酒精饮料,但没有完全带走。他把易拉罐转了个方向,“喏,你看。”
  周岁这才把视线从他指节分明的手上挪走,看到罐身上写着一小行字。
  酒精度1%。
  果然很低。
  “怎么想起来买这个?当饮料喝?”
  “你忘了?苏叶喝酒容易上头,酒量也差,买几瓶让她有个参与感吧。”
  盛明寒耳边的碎发几乎贴在周岁脸颊上,他把菠萝啤重新放回周岁的手里,似乎怕他拿不住,就连着他的手一起握着,说,“到时候,你也陪她喝这个吧,省得她一个人,尴尬。”
  他声音几不可闻。
  周岁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听他这么说,又有点不爽了,“嗯,我忘了,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盛明寒微微一愣,几秒后,忽然噗哧地笑了,他的笑声闷在胸腔里,和周岁靠得那样近,心脏也跟着一颤。
  真烦人。
  周岁原本以为说完这件事,盛明寒就应该把菠萝啤放下、出去了。因为盛明寒卡在他背后,手臂挡在车门上,几乎把他圈在怀里。
  他弯腰弯得有点累,又不好出来,总感觉自己要一头栽进车里。
  ……周岁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他刚想站直一点点,盛明寒好像发觉了什么,放下啤酒,手顺势搂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往后退了半步。
  等站直后,盛明寒才松开了手,拎着旁边的塑料袋子,心情很好地走了。
  周岁倚在车门上,耳朵微热。
  过了一会儿,江繁走过来喊他,“小周,发什么呆呢?赶紧进去吧。”
  他哦了一声,开机时间过长的老电脑一样,脑海里又空白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就来了。”
  他攥着购物袋,塑料撞到腿上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但是周岁却像是戴了降噪耳机,听不见这些杂音了。
  刚才盛明寒放饮料时,故意转了个角度。
  他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好笑,又有点紧张。
  怪不得刚才牵手时,他总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硌着他的手背。
  这男人……太幼稚了吧?
  ・
  盛明寒重新戴上婚戒的事并没有多少人发现,毕竟当偶像当演员的,戴耳钉戒指都很常见,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关注他的手。
  周岁回去时,宋林书正从书房里出来,他刚和曹锐一起打了把主机游戏。
  一看到他,赶紧跑过来打了个招呼,“小周哥!你终于起了啊?桌上有早点,你吃饭了没有?要热一热吗?”
  “没事我这会儿不饿。”他刚起床还不是很有胃口,反正等下也要做午饭,现在吃了午饭就更加吃不下了。
  盛明寒把菜拎到厨房择洗,听到这话,又对宋林书说:“你别听他的,小宋,你帮他热两个小笼包,一袋豆浆。不吃早饭他容易低血糖。”
  宋林书这才想起来,“哦对,你是容易低血糖,上次咱俩泡温泉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我还是给你弄点吧。”
  “哎――”周岁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宋林书已经去橱柜那里拿了个碗,夹了几个小笼包,又把袋装的豆浆拆开,倒到杯子里去热。
  周岁看着他,很不放心,“你小心一些,陶瓷杯很容易烫到的,还是我来吧……”
  话没说完,江繁就已经受不了了,“行了行了,你就是平时什么事都要大包大揽,身边的人才什么都不会干。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总不可能用微波炉还把自己烫到吧?要是烫了,那也是他活该,得让他自己长点教训。”
  刚想光着手去拿杯子的宋林书:“……”
  他僵在原地,片刻后,默默地转过身拿了隔热手套戴上。
  江繁瞥了周岁一眼,目光有些得意,像是在说,看吧,教孩子我有经验。
  周岁便无奈地笑了笑。
  “你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个劳碌命。”江繁坐在餐桌边,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教训他。
  “就你这样的脾气,身边再好的人,也得被你宠坏了,以后总会想着,有你去帮他处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一次不帮他做,人家就要翻脸。”
  虽然周岁和宋林书并不是血缘长幼关系,但是看他那个爱护劲,和溺爱没什么两样。这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她又说:“小周,你还是不能太没脾气了,你就是心肠太好,朋友尚且这样,以后家人呢?你的孩――”
  哦对,他是gay,没办法有孩子。
  瓜子卡在牙齿上,她紧急刹住了车,看了周岁一眼,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并没有生气,只是讪讪的。
  “繁姐说得挺对。”盛明寒走过来,给他弄了个煎鸡蛋,放下盘子后又说,“你就是太惯着别人了,才总受欺负。”
  他虽然没听到江繁后面那句,但前面的却听到了。
  周岁一脸无奈。
  “……你知道什么就说对,我哪里有受欺负?根本没有的事。”
  盛明寒也没说什么,放下之后就走了。
  江繁目光一直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的,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嗑起了瓜子。
  “其实吧,小盛对你挺好的。”
  这句话,她说的真心实意。
  她和唐逸文的婚姻不算长,也就十一二年,但也不算短,眨眼间一轮生肖都过去了。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往往的的,见过不少夫妻和情侣,也很明白一个道理:有矛盾和分歧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妥协和消磨。
  今天他说工作很累、不想洗碗,明天他打电话说不能接你上下班;回到家你抱怨怎么又喝酒,他发脾气说要陪老板怎么能不喝。
  他主动做饭,你又不满他没记住你不爱吃葱,连带着翻出许多之前旧账。
  感情就是在这种点滴小事里消磨的,你学会妥协他选择让步,每一刀看似落在无足痛痒的地方,却又把两人割得伤痕累累,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坦诚很难,接受对方的坦诚也很难,甚至两者都做到了,也不一定能走向终点。但至少,可以看到希望。
  “嗯,”周岁微微扬起唇角,笑得很内敛,“我知道。”
  盛明寒给了他希望和信心。
  江繁愣了愣,从这短短几个字里好像觉出了点什么。半晌后,她哼笑一声,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感慨。
  “挺好。”她轻声说。
  “小周哥,我给你热好啦。”
  宋林书把盛着小笼包的盘子递了过来,曹锐刚在房间里做完一组拉伸,看到他们都有事在做,就转头进厨房帮忙淘米了。
  苏叶正在阳台吊嗓子,沈应淳接到电话,到门外接过定的花,是一盆长势很好的法国香水,他修理过枝叶后,就放在电视柜旁边的摆架上,嫩黄色的花瓣像刚出生的毛绒小鸡,青春又稚嫩。
  郑从容坐在主镜头后,透过这小小的取景框,好像他们的时间也在这里锁住。明明看不到过多的交流,却有一种温柔的、包容的气氛在流动。
  这是周岁带给所有人的变化。
  从剑拔弩张的前任、同事、到并不熟悉的师兄妹,变成了一同经历过悲欢离合许多故事的朋友、伙伴。
  郑从容忽然发现,他之前太狭隘了,真正的温柔是有力量的。
  是他在娱乐圈的染缸里待了太久,连真实的人心都忘了,只想追求能被所有人看到的、被观众喜欢的东西。
  “我想,”他说,“让这场收官之战重新归于寂静无声……好像也不错。”
  晚上,大家做了烧烤、还点了炉子煮起了火锅,热热闹闹地庆祝他们留在H市别墅的最后一晚。
  就连苏叶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五罐菠萝啤都喝完了不说,还要去抢周岁手里的啤酒。周岁怕她真喝醉,也怕盛明寒吃醋,拦着没让她喝。
  苏叶却不消停,嚷嚷着还要喝,江繁拉着她的手劝解,郑导看了都头大,怕到时候节目播出去,她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质问,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大家乱做一团,沈应淳喝着喝着,忽然把酒杯放下,披上衣服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瓶rio。
  周岁拗不过她,帮她开了酒瓶,但只倒了小半杯。rio的度数比菠萝啤高一点,苏叶喝得整个脸都红了。
  等一杯干完,她又突然哭了起来,所有人都没见过她这么伤心与眼放。周岁心里哭笑不得,又觉得感慨。
  她在这一季里一直都是透明人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两滴泪里有没有不舍。
  今晚大家都喝了很多。
  比上一季结尾时还要多很多。
  等到下半场,夜已深,瞅着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郑从容刚想把盛明寒喊过来说件事,忽然有个工作人员跑过来,着急地说有个设备出了点故障。
  这是等下还要用的,郑从容当即一皱眉头,跟着技术人员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助理去通知一声。
  助理哎地答应下来,转头再看餐厅里的几个人,周岁已经不在了。
  嗯?小周哥呢?
  助理左右环顾一圈还是没找到人,他看了眼时间,怕耽搁事情就进去找了盛明寒。
  明哥靠在椅背上,面色很沉静,眼里看不出几分醉意,助理就把导演交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怕他喝多了记不清事,又说了一遍。
  盛明寒扫了他一眼,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会和周岁说的。”
  助理终于放下心来。
  他又说:“这儿等会我们来收拾,明哥你也千万别喝了,我估摸着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您让小周哥看着点时间,别耽误了。”
  盛明寒又嗯了一声。
  助理就走了。
  盛明寒坐在椅子上,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宋林书喝得头痛,一直在留鼻涕,刚想找周岁,却发现他座位上已经没人了,就连苏叶也不见了。
  他愣了下,“明哥,小周哥呢?”
  盛明寒沉默。
  宋林书:“?”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吞吞地指了指楼上,“扶苏叶上去了,江繁说她喝得太多,搀不动。”
  “……这、这样吗?”
  苏小姐也才九十斤出头吧?!很难不怀疑这话里有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盛明寒没说谎,不过江繁原本不想让周岁单独送苏叶上去的,担心回头会被观众误解,但是苏叶却一直闹,后来没力气了,才趴在她肩上,小声地对面前的周岁说,说她有些话想说。
  周岁犹豫了片刻,想想房间和走廊里都有摄像机,让江繁帮他一起扶到房间门口,就回去了。
  盛明寒根本没听到这番话。
  “好了,”周岁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墙上,把手抽出来后,松了一口气,“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叶摇摇晃晃的,感觉站着好累,索性顺着白色的墙面坐在了地上,又朝周岁招了招手。周岁便蹲下身,只是和她隔了半臂有余的礼貌距离。
  “我,我想跟你说,”苏叶瞳孔失去焦距,她打了个酒嗝,慢慢地道,“你要不要娶我,嗝,当老婆?”
  周岁:“???”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眉头都皱在一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她指了指周岁,又指了指自己,“嗝,要不要娶我?”
  “……”
  周岁脑海里空白了一瞬,沈应淳的前车之鉴瞬间剖开浮现在他眼前,但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苏叶虽然有在暗戳戳地接近他,但是动作并不明显,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有爱意。
  如果说非要有点什么,还不如说交易。
  他顿了顿,回答:“不想。”
  苏叶果然并不像一般失恋女生一样很难过,她的反应甚至是松了口气,大着舌头说:“那就好,是你、你不想娶我,嗝,非战之罪。”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得糊里糊涂的,周岁听得也很迷茫,很怀疑这是不是酒鬼的胡言乱语。
  “我说得很清楚,是、是你,笨。”苏叶点了点手机,明明眼睛都快看不清了,还语重心长地说,“我的、经纪人,嗝,让我和沈应淳,嗝,来勾引你们。但是我失败了,不是我不努力,嗝,是因为你是基佬,懂?”
  “……”
  这下懂了。
  周岁忽然理解了之前柳时宁跟自己提到盛元姝时露出的复杂神情,她说,盛元姝手段很阴,给盛明寒下了不少绊子,盛明寒很烦她。
  现在,周岁也有点烦了。
  “我、我也是无辜的。”
  苏叶唉声叹气的,似乎是怕他误会自己,还在断断续续解释,“我就是个打工人,嗝,老板发工资让我干,我能怎么办?嗝,我也不想和沈哥炒作,他是个基佬、基佬啊,他和有钱男人睡,嗝,你懂吗,你懂吗?”
  她越说还越激动了。
  “……”周岁头皮发麻,不得不捂住她的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了。”
  “唔唔唔――”
  他都怕这姑娘喊一嗓子让沈应淳听到了,他和沈应淳是和解了,但沈应淳小心眼,被戳破了这么难堪的事,以后回了公司说不定还要为难苏叶。
  苏叶挣扎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我困了。”
  她摸摸兜,“嗯,我房卡呢?”
  “咱们睡这儿,没有房卡。”周岁听她说困了,松了口气,睡着了好,睡着了就没这么棘手了。
  他把人拉了起来,打开房门和灯,把小姑娘扶到床上去就出去了,转头准备给江繁打个电话。
  这一个姑娘家的,他也不好帮忙在人家房间待太久,但是这种天气让她这么睡着肯定会着凉的。
  电话没打通,他就又发了短信。
  他刚发出去,身后忽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周岁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猛然抱住,高大沉重的身体把他压得直接按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岁心脏猛地一跳,吓得差点叫出声,然而下一刻,一只手伸了出来,比他捂苏叶时还要用力也暧昧得多,瘦弱的身体几乎完全箍在了暖热的怀里。
  “……别叫。”
  盛明寒在他耳后根说。
  周岁耳朵很敏感,这几个字轻轻吹过来,激得他肩膀一抖。他挣扎了一下,盛明寒还是没有放手,周岁就尝试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下一刻,盛明寒像触电一样地缩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落在他脖颈上的吻。
  带着粗重滚烫的呼吸。
  像要留一个标记。
  周岁被正面压在墙上,腿几乎立刻软了下来,但他还清醒地记得走廊有摄像头,他微微喘.息着,反手去摸盛明寒的脸。
  “去……去你房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屋里的摄像头有没有关了,但盛明寒只要非工作状态,或者离开屋子,就会习惯性地遮起来。
  相对而言,会隐蔽一些。
  盛明寒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把他翻过面来一把抱起,手臂上微微突出青筋的模样,周岁小声地惊呼了一下,下一刻,盛明寒已经抱着他打开了卧室的门,两个人关上门,抵在冰凉的墙上,黑暗中,呼吸都急促沉重。
  周岁几乎第一时间环住他的脖子,想要索吻,却被盛明寒按了回去。
  “你一点都不爱我。”他身上还带着一点红酒和啤酒混合的味道,掩盖了柠檬沐浴露,但同样好闻,周岁安静了下来。
  盛明寒摸上他的脸,他的唇,周岁感受得到他是很想接吻的,可是他又没有。
  “你都不想我。”他双手绕到胳膊下把周岁举高一点,周岁唉地一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踮起脚尖,谁想到盛明寒下一刻直接把脸埋了过来,埋在他肩头。
  像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七十斤、钻不进主人怀里的长毛大狗狗。
  周岁哭笑不得,觉得他很幼稚,但是又有种感动,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我哪有啊,一直都想你,昨天不是也说了嘛。”
  “没有。”盛明寒闷闷地说,“你没有说,老公,我想你。”
  “……”周岁一脸黑线,“我什么说过老公。”
  盛明寒把他抱紧,嘟囔,“就现在。”
  “嗯?”
  “就只有现在说了。”
  周岁怔了怔。
  过了一会儿,盛明寒才说:“他们都叫你老婆,他们都能叫,只有我不能叫。”
  周岁就没有笑了。
  因为盛明寒真的在伤心。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才问:“谁?谁喊了?”
  “粉丝。”
  “他们都是乱喊的。”
  “不是,他们都说,岁岁老婆好漂亮,性格还温柔,都打你的主意。”
  “……不是这样的。”
  “就是的。”盛明寒执拗地说,“他们还说,你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还说庆祝美女脱单,千万不要复合。”
  周岁梗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美女说得是自己。
  盛明寒没听到他的回复,又说:“他们都喜欢你,我只是其中之一。”
  周岁心都软了。
  “没有的事。”他原本想解释的,但是想想,跟一个醉酒的人讲什么道理?于是就顺着他的话哄他,“我以后叫她们都不许再说了,好不好。”
  盛明寒嗯了一声,又说,“那明知故犯的每个罚款一百,你来收。”
  周岁被他逗笑了,又觉得这样吃飞醋的盛明寒很可爱。
  盛明寒不是那种特别爱拈酸吃醋的性格,应该是看到他把苏叶扶上去后,又待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有些不高兴。
  “好,我来收,凑够五百块,就重新办婚礼,好不好?”
  周岁说完,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很细微,盛明寒又问他五百块够不够,他就把这件小事忘在了脑后。
  “肯定够的。”
  “不够怎么办?我们还要买房,还要装修,我怕养不起你。”
  “不会的,你忘了?我们房子已经买了,装修也够了,婚戒也有,五百够结婚的。”
  “那你还是我的老婆吗?”
  周岁有点害羞,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盛明寒被他哄了一会儿,终于满意了,摸寻他的嘴唇,用气音说:“老婆,亲亲。”
  周岁耳朵一热,张开了唇。
  盛明寒不是很用力、但很缠绵地亲吻他,周岁颤抖着换气,忽然想起,盛明寒给他的备注就是:老婆,亲亲。
  现在真的亲到了。
  还不止一次。
  他们热烈地亲吻着,周岁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忘记的人是想不起来的,下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沉重的响声,“砰――”
  两个人被猛地吓了一跳,周岁差点跟个虾子一样地蹦起来。
  “什么人?”
  盛明寒被震得恢复了一点清醒,冷着脸打开了灯,然后看到了一屋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手持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
  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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