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
  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
  小心搬着用盒子遮起来的机械地球仪,
  怡宁心情好的不行,
  碧岑见此忍不住开口打趣,
  “娘娘从养心殿出来,便一直是笑着的,想来心情极好。”
  怡宁偏头瞧了眼,把碧岑眼中的笑意尽收眼底,
  也不恼,乐呵呵得意道:
  “毕竟本宫为豆包讨到了极好的玩意儿,自然心情舒畅。”
  碧岑垂眸,“是,想来咱们四阿哥定是十分欣喜。”
  怡宁斜她一眼,“想笑就笑,你主子我可没那般苛刻。”
  碧岑就不再憋着了,抿嘴笑的脸都有些微红,
  怡宁一队人慢悠悠走着,
  前方不远处,也迎面走来了一对主仆,
  “阿哥爷,如今景儿也看了,您就快跟奴才回去吧,”
  小太监在弘昀身边弓着腰,不住的劝道,
  “齐妃娘娘若是知晓您偷跑出来,怕是会责罚的。”
  弘昀则丝毫不为所动,
  “小路子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说着脚下步子不停,继续往前走着,
  被唤做小路子的太监苦着脸,
  他的阿哥爷哟,
  真不是奴才啰嗦,
  实在是您的课业还未完成,
  若齐妃娘娘知晓了,不一定对您怎么样,至多是呵斥几句,
  但奴才可就是得挨板子了!
  “前面是?”
  怡宁隐隐约约瞧着,前方有个八九岁少年的身影,
  步子不由顿了顿,心中似乎已经知晓是何人,但又有些不确定,
  碧岑只当她,是没怎么见过弘昀阿哥,
  一时有些认不出,遂连忙开口道:“娘娘,是二阿哥!”
  得到确定回答的怡宁,皱了皱眉,
  心中暗想,她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怎的遇到了,这么些意料之外的人。
  弘昀此时,也注意到了怡宁一行人,上前几步行礼道:
  “儿臣给熹嫔娘娘请安!”
  怡宁虚抬了下手,温声道:
  “二阿哥快请起,这是从何处来?”
  弘昀一身玄色常服,
  遗传了齐妃姣好容貌的脸上,双目灿若星辰,
  虽还是少年,但与胤禛如出一辙的风范,格外的亮眼,
  让人不会小觑了他。
  弘昀听到怡宁问话,连忙拱手道:
  “回熹嫔娘娘,儿臣刚从尚书房听师傅讲完课,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
  说完还垂了下头,带上些许愧意继续道:
  “儿臣听闻四弟身子很是康健,很是想同他亲近,”
  “却课业诸多,一直不曾看望,还请熹嫔娘娘替儿臣跟四弟道声不是。”
  宫里的孩子都早熟,
  但瞧着弘昀,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
  怡宁还是弯了弯唇,笑的温柔至极,
  “你是他哥哥,他自然不会怪你,学业为重,待你日后休沐时,再来瞧他也不迟。”
  闻言,弘昀才露出个爽朗的笑容,
  “是,待儿臣休沐,定会第一时间去看望四弟。”
  怡宁笑着应下,
  见他穿的不算太厚实,身边又只有一个小太监跟着,
  又想起这些时日,弘昀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连皇子学业里,每日午后的武课都取消了,
  只学完文,便要回住处继续做课业,
  便有些担忧,
  忍不住开口劝道:
  “二阿哥散完心,还是快些回乾西四所吧,”
  “如今天还冷些,本宫见你穿的单薄,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是,多谢熹嫔娘娘关怀,儿臣这便回乾西四所了。”
  弘昀想着既然碰上了熹嫔,
  恐怕他出来这事,便瞒不过额娘了,
  索性还是快些回去,到时也好跟额娘讨饶。
  怡宁微微颔首,
  望着弘昀远去,也不再多留,转身回了永寿宫。
  弘昀却忽然回头,看了怡宁背影一眼,
  “熹嫔是刚从养心殿出来吧?”
  小路子点头回道:
  “听闻皇上在各宫主子向皇后娘娘请安后,便传了熹嫔娘娘伴驾,还一同用了午膳。”
  那这么说,
  那些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便是皇阿玛给她的赏赐了?
  “熹嫔当真那般得宠?”
  “阿哥爷,您这话说的,熹嫔一直得圣宠,膝下又有了四阿哥,自然……”
  小路子话说到一半,
  注意到了弘昀看过来的视线,顿时一惊,
  连忙住了嘴,改口道:“奴才多嘴,还请主子责罚。”
  弘昀摆了摆手,收回视线,
  心头却忍不住叹息一声,怪不得额娘如今对他这般严厉!
  “罢了,快些回去吧!”
  “是!”
  小路子应了一声,随弘昀的步子,回了乾西四所。
  怡宁回永寿宫没多久,
  便听闻齐妃因为二阿哥贪玩,罚了他身边的小太监一顿板子,
  怀里抱着弘昭,怡宁暗自摇了摇头,
  齐妃把弘昀逼的也太紧了些,
  怪不得这些时日,弘昀的身子越来越差!
  等等,身子越来越差?
  怡宁突然一惊,
  历史上弘昀的逝世时间,好似在康熙四十九年十月,
  按照如今的年份,算下来,
  也就是,明年?
  原来这么早,便出现端倪了吗?
  想起弘昀那早熟的小大人模样,怡宁心中有些不忍,
  但若要提醒,
  齐妃怕不是会认为她在咒弘昀,毕竟现如今弘昀还好好的,
  真是头疼!
  怡宁蹙眉,
  脑海中不断思量着,
  但一个偏头看到怀中弘昭的小脸,
  猛然想起,
  这孩子也不在历史上啊,
  如今已经有了这么多变故,
  难保弘昀还会如历史轨迹,那般逝世啊,
  尤其是胤禛的登基时间,都变了,
  守着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没什么事,
  怡宁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而且弘昀是齐妃亲儿子,
  她这个小妃嫔无论怎么说,也还管不到人家头上,
  遂也就嘀咕了两句,便把这事抛之脑后。
  三月中旬,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
  整个紫禁城笼罩在春寒之下,
  那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艰难。
  前朝突然炸了一个响雷,
  皇上重新翻出了,当年废太子身亡一案,
  并命大理寺审查,当初所有涉及此案的家族,
  众大臣心里嘀咕个不停,
  皇上这是为着什么啊?
  这都隔了多少年了,
  废太子也早已经下了葬,板上钉钉的事,
  何须再让大理寺费如此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