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仙命 > 第89章风灭
  风起云浓,巫云山上的光忽然凉了下来,天字一号台上的激战却还在升温。
  不过,天一学院一方明显已露疲态,渐渐落了下风。
  尤其是易风啸,他手中残缺的焰灵剑明显不是薛冰和司马破虏的对手,若不是凭着九幽八曲的鬼魅身法,恐怕早已吉凶难料。
  项无间面对公输峰和慕容庆,倒是能勉强应付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慑天剑太过逆天,这把融合了神兽灵宝的剑锋,已非一般的神品兵器可比。
  而原本早该死无全尸的白松,仗着实力的暴涨,竟和白云生斗了个旗鼓相当,大有压过一头的气势。
  又过了好一会儿,重伤的慕容尘终于在暮成雪怀中醒来,一双往日明亮的瞳孔此刻黯淡无光,显然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这单纯的丫头绝想不到,自己的师兄,她父亲的徒弟,竟然对她下了死手。这让慕容尘受伤的心里不禁浮上了一层深深的黯然。
  眼看己方败象已露,白云生心一狠,再次施展出天地连理刀法,开始绝地反击,顿时逼得洋洋自得的白松连连后退。
  用水云天的武学来打水云天的败类,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然而在这本该心慌意乱之时,白云生眼中却出奇的镇定。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才有机会发现对手的破绽,找到制敌之机。
  一边击退着白松,一边观察着对方另外四人的攻击,忽然白云生眼角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心中喃喃道:“他们将五脉武学的业力重叠,力量互通,融为一体……”
  随着喃喃声的落下,四行烫金大字射着金光,拨开迷雾,照进了白云生的意识。
  “天地初始,五行为尊,相生相克,世世轮回。”
  紧接着识海中浮现出一本古老的书影,布满尘埃的封面上印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易水经!
  白云生跋山涉水“登上山头”,终于在被压迫的记忆中找到了一点东西,不禁惊喜道:
  “原来我真的认识你!”
  “相生相克,相克易,相生难。”
  白云生的刀法丝毫没有停顿,他在心里默念着。
  “融为一体,融合…”
  忽然,那本厚厚的易水经呼啦啦地不知翻到了第几页。
  五个小字从密密麻麻的黄纸上“飞起”。
  “五行相生阵!”
  白云生心念一动,一目十行。
  少顷。
  白云生恍然暗忖道:“原来是这样。”
  他飞快地整理了一遍从开始到现在战况。趁着刀法变换的瞬间,白云生业力聚于双目,顿时眼中血光闪现。
  果然,在那五人之间有一层淡淡的水将他们连在一起,水融在空气中,如不刻意,绝难察觉。
  白云生在心中冷冷一笑,暗暗道:“哼,迟水狱!难怪薛冰开始没有出招,原来是在用法宝启动狱,将他们五人的业力融合起来。”
  易水经中的那十几行小字,记录了那五行相生阵的布阵之法。
  传说,此阵是很久以前,五位窥得仙门的天下霸主联手创立,可使五行相生,融合五行之力,威力无穷。只是到后来,因为五行相生太过危险,也无人再能用出此阵,便渐渐失传了。
  此刻,白云生冰冷的目光射杀着白松的嘴脸,心中却在自言自语道:“以流离狱为根基;土生金,融合贯日狱;金生水,以迟水狱为核心,水包容万象,无孔不入;水生木,催发阵中生门;木生火,开启阵中死门,将火脉的破坏力催发到极致。火生土,死门之后,又重新轮回。五股力量轮回于阵中,相互传递叠加,使布阵的每个人都拥有了五脉武学的力量。当真是攻无不克,无坚不摧!”
  想到这里,已经明白一切的白云生,唯独还有一点没有想通。
  那就是为什么。
  薛冰五人为什么要冒天大的险用出五行相生阵。
  这可是一招不甚,便粉身碎骨的阵法。难道就是为了打败他们五个?
  白云生正纳闷着,心神中传来了暮成雪的声音:“云生,我感到了本源之气!”
  “本源之气?”
  白云生眼前立刻浮现出了神兽墓中五神兽的神像。
  暮成雪接着传音道:“是他们的阵法将五行元气融合,产生了一丝微薄的本源气息。”
  白云生刚刚恍然,却听暮成雪急声叫道:
  “云生,快去救风啸!”
  暮成雪如此焦急的声音,他实在很少听见。
  白云生立刻扫了一眼薛冰和司马破虏的方向。只见仍在殊死搏斗的易风啸已遍体鳞伤,流血不止。焰灵剑已经完全毁掉,染血的长发飘散在空中,仿佛流动的鲜血。
  白云生当即大喊一声:“冰块脸,挺住!”
  七杀步幻出虚影,扰乱了白松的视线,他飞速脱身离开。沧溟脱手而出,化作一束漆黑的死光射向司马破虏。
  那白松竟然提剑追了过来。碧绿的业力幻出一条条藤蔓,死死追着白云生不放。
  “咚!”沧溟打在了尘灵刀上,弹开了一道必死的热浪,让易风啸逃过一劫。
  白云生黑影瞬至,接住沧溟,回头对着司马破虏一阵猛砍。
  天地连理刀法下,流离狱瞬间失去了大半作用,司马破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白松的追杀接踵而至。贯日狱的强力增幅让这个天生脑子缺一半的人自信心暴涨,居然抛弃了木脉武学的防控,反而和白云生拼起了杀伤。
  这让碧蟾剑还真有一番灵蛇出洞的犀利。木生火,随着白松的靠近,五行相生阵中的司马破虏长刀又多了一分力道。
  易风啸拖着流血不止的身体,正勉强与薛冰厮杀。他的火脉武学本就被薛冰完克,又是重伤之躯,兵器断裂,落败只是早晚的事。
  就在此时,神态悠然的薛冰忽然听到了薛秋漓的传音:
  “冰儿。”
  “师父?”
  薛冰点着寒眉,她没想到薛秋漓居然会在比试中向她传音,这是绝对禁止的。
  正思索着,薛秋漓没有感情的声音又传来:“冰儿,快去杀了暮成雪。”
  薛冰心里一惊,看了不远处的暮成雪一眼,她正在为慕容尘疗伤。
  “为什么?”
  薛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在这以前,她断然没有违抗过薛秋漓的命令,更没有问过“为什么”。
  显然,薛秋漓听到这三个字也诧了一下,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
  “快去杀了她!”
  短短的五个字,像五颗石子丢进了薛冰静如止水的心,溅起了低低的水花,荡起了一圈圈波浪。
  薛冰刻意地看了一眼正在和白松、司马破虏搏杀的白云生,眼神一暗,竟忘记了回答。
  薛秋漓很不满意弟子的失神,厉声斥责道:“冰儿!”
  薛冰温柔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血从看不见的伤口里流出,沾湿了冰凉的眼泪。
  “是,师父!”
  薛冰没有再迟疑,碎痕剑凌空一扫,冰寒的业力将易风啸震退。
  接着,薛冰优雅地转身,飞起。一身蓝衣飘飘,翩翩飞雪化作点点寒光,追在飘起的蓝发上,宛若飞舞的仙女。
  碎痕剑豪不留情地向暮成雪刺去。
  白云生转身挥刀,碎痕的剑芒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雪儿,快闪开!”
  白云生厉声大吼,侧身躲过尘灵刀锋,追来的碧蟾剑一剑刺穿了他另一个肩膀。殷红的血瞬间被染成了暗绿色,像是蟾蜍口中恶臭的涎水,令人作呕。
  然而当暮成雪发觉危险时,已经避无可避。她既不能收回为慕容尘疗伤的业力,也无法再带着重伤的慕容尘一起离开。
  风吹劲草,白驹过隙。
  碎痕剑在空中带起一串涟漪,夺命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在浑身流血的易风啸一身化二,一个人踏着九幽八曲追向碎痕剑,一个人捡起断了的焰灵剑锋刺向薛冰的后背。
  又是那招一人化成两人的神技!
  浮石上的江湖看客无不紧张地注视着天字一号台上瞬息万变的战斗。
  须臾间,焰灵剑锋已经逼近背后。
  薛冰迫不得已分出神来,左手凝出一团寒气,看也未看地向后扔出。
  寒气爆开,弥漫的寒烟瞬间冰冻了易风啸持剑的右臂。
  这样无力的阻截只是稍稍减缓了薛冰的速度。
  不过对于易风啸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见一道身影停在暮成雪身前,撞碎了寒光。
  碎痕剑没有保留地刺穿了易风啸的心脏。
  藏在易风啸身后的两女骇然瞪大了双眼。
  时光倏地静止。
  一刀,一剑,一斧,一拳。
  金色,绿色,黄色,赤色的业力绽放又合拢。
  一切都变得极慢极慢。
  “咚…咚…咚…”
  易风啸心跳的声音越来越短,越来越低。
  白云生和项无间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呼喊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血丝爬满双瞳,两人震惊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世界末日。
  血,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石台上。
  易风啸两只手紧紧握住碎痕剑,鲜血染红了剑锋。
  “给老子滚开!!”
  白云生压抑许久的愤怒仿佛掀起的百丈海潮,在一瞬间掀了起来。
  沧溟脱手而出逼退白松,赤手空拳拍飞了司马破虏的尘灵刀。
  白云生强运七杀步,幻出十四道虚影缠住白松与司马破虏,他本人藏在幻影中朝易风啸狂奔而去。
  可即使十四个虚影如真似幻,白云生背上还是挨了司马破虏一刀。
  长长的血痕划破了黑衫,皮开肉绽。
  白云生身形一沉,吞回了喉中的热血,业力运转如飞,五指成爪,宛如饿虎扑食,抓向薛冰的后心。
  碎痕剑还插在易风啸的左胸口,决绝的瞳孔上漫了一层寒白,阴寒的业力已催尽了他的生机,口鼻中声息已绝。
  暮成雪强行分出一只手贴在易风啸冰凉的背后,不惜业力挽救着易风啸即将冷却的心脉。
  白云生杀气重重的“利爪”眼看就要打穿薛冰的腹背。
  就在此时,碎痕剑突然穿透易风啸的身体,半尺剑锋刺进了暮成雪的胸口。
  鲜血如雾。
  冰寒的业力侵入暮成雪体内,疯狂掠夺着佳人温热的生机。
  暮成雪眼中流露出剧烈的痛苦,但手中却没停止对易风啸的救治。
  “呼!”
  白云生凶狠地打中了薛冰的左背,却像打在一面水墙上,薛冰的身影迅速虚化,变成了一个水人,水流在空中流转落下,又汇聚成薛冰。
  碎痕剑顷刻间化为齑粉,从易风啸和暮成雪身上消失,回到了薛冰手中。
  好一招沧海阁绝技“柔情似水”!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只会出现在那些江湖看客的眼中,绝不会出现在白云生心里。
  “冰块脸!!”
  白云生扶住倾倒的易风啸,忘却了右臂上的彻骨冰凉。
  他轻轻晃着易风啸冰冷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呼喊道:
  “冰块脸!你丫别死啊!”
  “我们还没赢呢!”
  “我们还有酒没喝完呢!”
  “我还要和你好好打一场!你不能死!”
  时而尖锐,时而枯哑的声音把白云生的眼圈涨得深红。
  暮成雪全然不顾已经致命的伤势,仍在坚持催动回天咒,挽回易风啸残留的生气。
  面如枯枝的慕容尘忍着痛苦蹒跚爬了过来,握住易风啸没有温度的手指。
  “风啸……”
  虚弱的呼唤刚一出口,慕容尘已泪如泉涌。
  此时,一丝极低极低的摩擦声从易风啸口中发出,白云生立刻俯身过去,唯恐漏了一字。
  “冰块脸,你先别说话,雪儿会救你回来的!”
  白云生安慰着易风啸,也安慰着自己。
  只听易风啸含糊不清道:“云…生…”
  “冰块脸!我在这儿呢!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说完,白云生滚烫的眼泪再也强忍不住,从眼角呼呼滑落。
  易风啸试图竭尽全力地说出每一个字:
  “我…在…天帝…山欠你…一命…现…在……我……还给…你了……”
  白云生紧紧地握住易风啸的手,不停地点着头,灼热的两行泪水一滴滴滚落到了易风啸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残躯上。
  “我知道,我知道冰块脸!可是我要你现在要活着!你不能死!!”
  白云生嘶磨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将无声的痛苦染遍了整个湖心岛,整个天池,整座巫云山。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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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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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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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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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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