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这一下给季渊问懵了，但结合对方刚刚失去所爱之人，心或许已经悲痛万分，他开口道：
“何以见得？”
“罪就是罪啊。”冯勤似乎恢复了理智，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季小哥你身为一个齐人，每天来往梁人的地盘，尽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难不成是在赎罪吗？”
“家师传下来的手艺。”季渊用早已说过很多次的托词回答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无论贫贱富贵，来者不拒。”
冯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季小哥是大善人，是我心胸狭隘了。”
二人随即陷入沉默之中，“那有什善恶。”
“只是为了生存而已，齐人也好，梁人也罢，死后都想体面的离开。”
“可你身为一名齐人，真的懂我们吗？”
冯勤低声嘶吼道：“你真的懂我们的生活吗？你真的知道我们过得是什样子的日子吗？”
季渊也并没有与其辩解，他转身离开了茅屋。
“你们齐人根本不会理解我们遭遇的苦难……”
冯勤哀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有病吧这人……
季渊本来想着对方失去了挚爱，心难受，想尝试安慰几句，可冯勤却不依不饶，完全是在向自己发泄情绪。
刚踏出茅屋，季渊就看到郑哲在栅栏外和郑烈在商议着什。
“季小哥……”郑哲看到季渊出来，连忙上前询问道：
“小妹她……”
“你也知道了，小妹在红园被马府的少爷买下……”
“今早那人放小妹回来和家告别，可小妹寻了短，那边也不好交代……”
“能不能麻烦你……”
季渊连忙摆手拒绝，“我只是个身份卑劣的敛尸人，和其他齐人可没什关系，这忙我帮不上。”
“可季小哥……”郑哲眼圈一下子红了，“你也知道前几天那胡天一家被齐人翻了个底朝天，如若我们跟那边没有交代……我怕……”
“您就当行行好，帮我们出出主意，我也不认识其他齐人，只能向您求救了！”
季渊沉思片刻，“此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和烈叔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钱消灾。”
“小妹说那人买她就花了一百两银子……我们怕是全家都凑不出来，即便能借到……可薄了齐人的面子，哪位又怎可能放过我们呢？”
“所以我只能厚下脸皮来拜托您！”
听到对方换上了敬称，季渊一下也难为上了，此事他根本不想管，那郑云月的遗愿他也根本完成不了，他的底线不允许他把冯勤杀死。
如果是一年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渊一定会帮助对方。
能自己用实力完成的，他竭尽所能去做。
完不成的就和老爷子哭诉一番，事情多半也能解决。
可曾经那个乐善好施的季渊早已消失，现在的他，除了遗愿任务，其他琐事根本不想去管。
现在这件事又牵扯到马府，那可是在朝廷参政的官老爷，万一一个操作不慎暴露了自己，老爷子在身边还能硬气一点，可老爷子不在，他就只能闷头跑路。
“恕在下无能为力。”季渊低头离开，留下郑哲愣在原地，最后长叹一口气。
将木塞还给老宋头，季渊闲来无事，跟着老宋头回到住处又学了一遍整骨理容之术，直到傍晚他才在老宋头一句‘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的话中离开。
正当他想要离开棚户区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季渊眼中，他定睛一看，发现是早些时间刚刚见过的冯勤。
这都快入夜了，他去做什？
难不成？
殉情？
季渊闪过这个想法，结合下午冯勤的模样，他还真说不定能干出来。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鬼使神差下，季渊也不知道为什，或许是不希望这个痴情的男子就怎随了那个拜金女就此离开人间，疑惑许……是冯勤的那个异样的笑容吧。
他怎想怎不对劲。
使出鳖息决，季渊远远地跟在冯勤身后。
趁着夜色，冯勤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衣服，如影随形。
越往前走，季渊就察觉到这是离开棚户区的路，可冯勤身为一个梁人，怎晚要去哪儿呢？
难不成真是要殉情？
那他的遗愿会不会是和郑云月合葬呢？如若真是这样还真有操作空间……就是郑云月老哥那边可能不好交代。
“玛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他要是真要殉情……那可很有可能两个遗愿一同完成啊！”
季渊心打着算盘，最终平复了下来，如若冯勤真要为郑云月那样一个女子殉情，他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顺手的事罢了。
夜色愈发的黑，东城区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冯勤从东城区穿过，一直来到了南苑区，他向城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一张令牌，然后没有收到丝毫刁难就被放了进去。
“那不是……”
经过江离那件事之后，季渊就打听了一下。
那令牌，是齐人发放给为他们办事之人特制的令牌。
棚户区以及生活在东城区非投诚派的梁人都对他们十分厌恶，统一称呼持令人为梁奸，是齐人的狗腿子。
“他怎会有这种东西……”
“一个连武者都不是的梁人……”
“怎会有这种令牌……”
南苑区此时仍旧灯火通明，酒楼、红园数不尽数，来来往往的齐人走在夜路上，与身着朴素的冯勤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渊心的疑惑愈发增大，同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形成。
这个时间段，城门早已不许等闲人等出入，不过这对于季渊来说，越过城墙虽不说如履平地，却也不算困难。
遗愿奖励的轻功朴实无华，就叫轻身功。
只可惜真气虽已突破先天，可他的肉身仍是肉体凡胎，在没有合适的功法修行先天境时，唯一的攻击手段或许只有用先天真气加持在拳脚功夫上攻击敌人。
可他除了一身敛尸的本事，三部功法一本修行，一本逃跑，一本隐蔽诀，如何与人抗衡？
或许一个后天入流高手就能击败自己……
季渊找了个无人值守的城墙根，一跃而起，蹭著墙体点了几下，就轻易的翻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