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晚，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是城市夜晚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
云舒的心，也如这灯一跳一跳的。
局促的抱紧怀中那盆长势喜人的铜钱草，这是她买来净化空气的，现在被她用来准备送给新邻居。
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太冒昧了，她想放弃，任务失败就失败吧。
云舒转身，望着跟她对峙的三人：“还是算了吧，我也跟杳杳一样发个红包。”
程思雯摇摇手指：“不行。”
林逾静：“杳杳是任务失败了，可你连任务都还没开始呢。”
秦杳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不行，就是价格得翻倍。”
翻倍！你怎不去抢！
“好了。”程思雯推着她走到那扇黑色的门前，“我真的不骗你，巨帅。你不是答应了阿姨过年带男朋友回家嘛。他是你妈妈喜欢的类型，而且近水楼台懂不懂，这是为你好。”
说完就领着秦杳和林逾静回去了，徒留云舒一人站在门外。
三人站在玄关的显示屏处，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的一举一动。
云舒在脑子过了一遍台词，反正就说自己刚搬过来，想认识一下，邻之间可以相互关照。
女孩从容地按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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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宴刚处理好工作，想起还没给巴乐喂食。
走进阳台，还没打开放着狗粮的储物柜，巴乐就已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自觉地衔著灰色狗碗走到男人身边放下。
男人蹲下，从柜子舀了一碗出来，又加了两颗鱼油进去，才倒入狗碗。
巴乐吐著舌头看了一眼狗粮，又望向贺清宴，直到男人拍了拍它的脑袋，才低头享用迟来的晚餐。
阳台的灯正好打在男人的头顶，清冷的脸庞一暗一明，带着淡淡的疏离感。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的抚摸著巴乐金黄的毛发。
这时门铃响起，男人和巴乐同时抬眸看向门口。
贺清宴起身，灰色家居裤垂感极好包裹下的双腿修长有型，寥寥几步便走到门口。
当他看到电子可视屏的人时，握著门把的手紧了紧，素来平静的眸子，泛起了波澜。
是她？！
海城初夏昼夜温差大，门外的人却身着白色短裤，金色细纱罩衫面只有一件超细的吊带，那截细腰在细纱下若隐若现。身后的长发松松挽起，垂落的碎发给那张明艳的脸添了一丝慵懒。
门铃再次响起。
云舒不禁怀疑是不是没在家。
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出去，门就开了。
贺清宴开门后，没有与云舒打招呼，也没有看她，反而第一时间去寻找那标志性的蝴蝶纹身。
在云舒抱着铜钱草的右手手腕上，赫然立着一只渐变的蓝色三瓣蝶，栩栩如生。
“你好，我叫云舒，今天刚搬来。”
云舒指了指身后的门，没想到还真是如程思雯说的那样，清冷禁欲。
明明是很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在他身上却显得矜贵随性，贵不可言。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余光一瞥，玄关柜上整齐的摆放着好几瓶医用消毒水。
“你好。”贺清宴对上那双灵动的杏眼，有惊艳，有疑惑，唯独没有熟悉感。
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认识他！
贺清宴淡淡道：“有什事吗？”
云舒语塞，她总不能说是专门来要他的微信吧！
“这个是我自己种的铜钱草，刚搬来还没准备什东西，只能拿这个来献丑了，祝你财源滚滚！”
云舒递上透明玻璃栽培的铜钱草，过了冬专门换回了水培，彩色陶粒稳稳固定着细长的根茎，使它能肆意生长。
贺清宴扫了一眼被玻璃缸压出红印的手，柔软纤细。又看向云舒，她唇瓣紧抿，忐忑的看着他。
见男人不接，纤细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谢谢。”贺清宴这才伸手接过，又问：“还有事吗？”
“我们加个微信吧！”云舒极其自然的掏出手机，“刚刚搬过来，很多东西还不是很清楚，就需要你这位邻居多帮帮我。”
“稍等一下。”贺清宴转身带着铜钱草回了书房拿手机。
云舒走近几步好奇的打量著屋内设施，心中满是疑问，难道男人的审美是不是离不开黑白灰了，屋子唯一的亮色可能就是阳台上正在进食的金毛了。
一人一狗对上视线。
巴乐并没有看见陌生人就乱叫，反而慢跑过来，站在门口好奇的望着云舒。
云舒蹲跪在地，双手捧著巴乐脑袋轻揉，“你好可爱呀！你叫什名字！”
巴乐毛发油亮，又多又软，轻轻一摸，受到压力的毛发下沉又极快的反弹，一来一去云舒玩的不可乐乎。
贺清宴拿着手机出来，听到她在问金毛的名字，便回道，“它叫巴乐。”
“你好啊巴乐。”
云舒揉了两下便起身了，看到男人手的手机，有些急切的打开了微信二维码，“你扫我吧。”
没几秒，云舒微信多了一条好友申请，嘴角不禁露出一股笑意，欣然的点了接受。
微信跳转进两人的聊天框。
h：我是贺清宴
贺清宴。
河清海晏吗？
云舒心默念，好好听的名字！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云舒拿到联系方式后，任务就算成功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离开前，与他们道晚安。
“巴乐，晚安！”
“贺清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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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乐看着云舒要走，巴巴的跟了上去。
“巴乐，回来！”贺清宴有点气，人都没认出你，还眼巴巴的跟着。
巴乐站在走廊中间，望着云舒关上的大门，眼神尽是幽怨。身后又是贺清宴的喊声，巴乐回头看他，眼神好似在说着。
是妈妈~~
男人叹气，走出来，牵着巴乐项圈回家，轻声说：“她不记得你了。”
巴乐嗷呜一声，满脸的委屈，垂头丧气的趴在沙发上。
贺清宴坐在它身边，手顺着狗狗的脖子一下下的抚摸。
巴乐今年已经七岁了，换算成人类年龄是45岁，是个中年狗狗，而金毛的平均年龄不超过14岁。
***
2017年，冬。
海城大学医学院最近有一则谣言——解剖室闹鬼。
每到晚上就会有奇怪的声音，据说有人亲眼目睹，看到一个白色影子在草丛间来去自如，嘴还念叨著快出来我看到你了，声音特别空灵又带着笑声，吓得那个医学生一星期没敢进解剖室。
就算是有闹鬼的传言，贺清宴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晚都会去解剖室待上两小时。
那晚，偌大的解剖室照常只有他一人，习惯性的提前五分钟收拾好各种解剖用具，并在十点钟准时离开教学楼。
正当他准备走时，奇怪的声音出现了。
“我来了，你快点出来。”
“我看到你了，别跑！”
贺清宴走到窗边，暗暗打量著四周，窗外一片漆黑，什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树叶摇晃的声音。视线顺时针移动，在墙角看到一抹微弱的灯光。
墙角种著一片竹林，据说那有一个狗窝，但平常并没有看见有狗出没。
云舒从超市买了几根火腿肠还有牛奶来到医学院。一如既往的找了几分钟在一个茂盛的草丛面找到了一只金色的小狗狗，借着手机灯光来到小狗的窝。
“对不起啊，我不能带你回家，宿舍也不准养宠物，只能暂时委屈你在这再待一段时间。等我给你找一个好的主人，你就可以不用这害怕了。”
云舒嘴念叨著，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牛奶倒进狗盆，火腿肠也一节节分好，但没有多的碗了，只好拿在手，小狗一口奶一口肠的吃着。
“你说你，长大后可是大型犬金毛，没想到小时候这胆小。”
“话说最近都在传医学院晚上闹鬼，这个鬼该不会说的是我们吧。”
“原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贺清宴说。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云舒心一跳，手机照向声音来源，发现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悠闲地倚著桂树，看那姿势明显来了有一会儿了。
云舒起身，眉头紧锁，嘴还喘著粗气：“你干嘛，大晚上的要吓死人啊！”
“你也知道吓人。”男人走近顺势蹲下，戳了戳只顾喝奶的小奶狗，“你知道有多少医学生被你吓到了吗。”
“又没把你吓著。”云舒嘀咕。
“这就是你每天晚上装神弄鬼的原因。”
“谁…谁装神弄鬼了！”云舒气愤后又是一番解释，“还不是这小金毛怕生，白天跟本找不到它，亏它还是大型犬呢，真给狗丢脸！”
男人见碗的牛奶见底，拾起最后一根火腿在小金毛面前摇了摇，小金毛追着火腿肠来到男人跟前。
贺清宴坏心眼的逗弄著小金毛，就是迟迟不给它吃，气的小金毛背过身，背上好似写着三个字——不吃了。
男人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却还是被云舒看到了。
云舒顿时有个想法，接着微弱的灯光暗中观察著男人。
只见男人把火腿肠分成四节放进碗，小金毛看见了也不置气了，巴巴的跑过去一口一个。
男人很细心而且也不讨厌小金毛，看穿衣打扮家也不缺钱，他手腕上那枚银色腕表，虽然低调内敛也能看出它价格不菲。
细心又有钱，如果家在本地，又没人对狗毛过敏就好了。
云舒这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贺清宴简单回答：“本地，不过敏。”
云舒激动的握住男人的手，带着暖意的手掌让云舒握得更紧了：“那你可以收养它吗！”
贺清宴被云舒的手，冷得抖了抖，垂眸发现女孩的手有点冻红了，扯动间，一只蓝蝴蝶从女孩衣袖飞出，栩栩如生的立在腕间。
“不可以。”
“为什？”云舒看着男人抽回手，来之不易的温暖稍众即逝。
“不喜欢。”
“你喜欢！”云舒非常肯定，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意是假不了的，“这样吧，你养我出钱。”
云舒从背包掏出今晚妈妈才给的生活费，两千块一股脑的塞进男人手。
“就这样说定了，如果钱不够再来找我，我是大二中文系的云舒。”
说完，根本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拾起靠在树杈中间照光的手机就跑。
突然这片草丛没了灯光，等贺清宴打开手机电筒，云舒早已不见踪影。
贺清宴气笑了。
这是典型的强买强卖了！
一人一狗在灯光中对视，篡紧手中的红色票子。
这好人谁爱当谁当！
男人转身就走，没想到的是，素来怕生的小金毛倒是一步一步的跟得紧。
贺清宴无法，只好从包拿出白大褂，把小金毛藏进衣服，带进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