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众人急的直跺脚,里正老头也赶忙道:“丫头,你有什么话,就说,行与不行都无碍的。”
  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若是之前,一个小娘子妄想议论村里的正事?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女子不可干政,不仅是在朝堂上,哪怕在族里也是一样的。
  可是夏小乔又不同,她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让村里人感到信服。
  所以,哪怕在商议村里的生存大事,也有她的发言权。
  夏小乔见此又看了一眼鹿景渊,就见某人对她种种的点了点头。
  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三爷爷,各位叔伯,既然种谷怕捞,种菽又怕来不及,为何不考虑一下种稻?”
  “种稻?”
  这话一落,众人都愣住了。
  “秀才娘子,你有所不知,咱们鹿溪村祖祖辈辈就没有种过稻啊!”
  “是啊,这东西,咱们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种了。”
  大家显然对这个主意很不满意,而鹿景渊听完则皱起眉头,“种稻?”
  “我游学时,到也见过,还曾跟田里的老汉聊过此事。”
  “这稻成熟期在四至六个月,倒是不怕捞,因为它们就生长在水里。”
  众人一听,马上就道:“那若是四个月成熟还好,若是在晚岂不是颗粒无收吗?”
  “是啊,这——”
  众人一脸便溺的表情。
  而鹿景渊则侧头看向了夏小乔。
  “你可有替他补救之法?”
  原想着以夏小乔的性子,既然她开了这口定是有所仪仗的。
  却万没想到,她竟是摇了摇头。
  “这庄家成熟之期乃是天定的,我能有什么法子?”
  “啊?”
  众人一脸失望,而夏小乔却不管这些,继续道:
  “这不管是种稻,还是种菽,的确都是十分高风险的事儿,如今已经入了夏,大家心里也当清楚,不管是种什么,增产是不可能的,减产或是颗粒无收才是现实不是吗?”
  “诶,秀才娘子,你这话说的就——”
  “就什么?太直白了是吗?可这不是事实吗?”
  族人们一听,马上道:“这事实到是真,可,可咱们这不是在想法子吗?不然,聚在这里做什么?”
  显然对方有些不耐烦了,被戳到了痛处有些跳脚。
  而夏小乔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道:“倘若因为大家聚在这里想法子,便能改变庄家的成熟期,你觉得老天爷会答应吗?”
  “你——”
  那人气的脸红脖子粗,这时里正老头无奈道:“你这丫头,心里定然是有了章程吧?还不快快说来,莫在逗你族兄了。”
  “三爷爷,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夏小乔说完这话,继续笑着道:“这庄家的成熟期咱们是改变不了了,但并不代表没有别的出路。”
  “众位叔伯们且跟我来。”
  没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被大雨和河水冲毁了的田里。
  大家见此更是一脸心痛之色。
  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是他们再此立足的根本,如今却全都毁了。
  夏小乔则不管这些,也不嫌地里的污泥脏了她的鞋袜,直接走进了田里,弯腰伸出手,没一会儿就抓了一跳一尺长的大鱼出来。
  “快看,这是什么?”
  众人大惊,“鱼?”
  夏小乔笑着将其扔到了众人脚下,随后又摸了摸,没一会儿就抓出了两只巴掌大的虾公,“看,这又是什么?”
  “怎么这么多的鱼和虾公?”
  夏小乔笑着道,“不仅有鱼和虾公,那,那边还有螃蟹呢。”
  大家眼睛刷都亮了,“这,这可都是银子——”
  于是众人在也顾不得其他,全都下场开始捉起了鱼虾。
  实在是大水过后,这鱼虾着实多,田里都是水和淤泥,一时间竟惊动了整个村子。
  大家不轮男女老少,全都加入了抓鱼捕虾的行列。
  那叫一个热闹。
  正午的日光从天上洒落而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这哪里是在捉鱼捕虾,这简直是在捡银子啊!!!
  老少齐上阵,一时间众人都忘却了愁苦,眼中全都是无尽的欢喜。
  鹿景渊没有下场,他就这样站在高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田里早已脏成个泥人般的夏小乔满脸喜悦的脸,是那般美好又恣意!!!
  哪怕多年以后,他依旧记忆犹新。
  那是,自由喜悦的感觉!
  ......
  “什么?大家都在地里抓鱼?”
  鹿老婆子见此一脸惊讶,“这地里怎么会有鱼虾?”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大家都在抓,七婶娘,我不能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抓,不然晚了怕就没有了。”
  那人匆匆忙忙的跑了。
  而鹿老婆子也赶忙点着脚往家里跑。
  “诶呦,你们这群懒婆娘,大家伙都在地里抓鱼呢,你们倒好,竟一个个的在屋子里躲清闲,造反是怎么地?”
  鹿老婆子一声大吼,可惜却根本没人害怕。
  几个儿媳妇要不冷着一张脸,要不就是一脸病容。
  “阿娘,我家夫君和二郎伤成这般,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抓鱼,他们这手要是好不了,怕这辈子都拿不起笔了。”
  长房刘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鹿老婆子见此也是一脸心疼,“那该死的鹿景渊,咋不嘎嘣一下瘟死他,瞧瞧把我家老大和二郎折磨成什么样了?”
  长房刘氏也不语,就一个劲的哭。
  “算了算了,你就好好照顾他们爷俩吧。”
  鹿老婆子没法只能无奈的放过了她,长房刘氏松了口气,一想到自己跟那群农妇们在泥地里一起抓鱼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种脏活累活,如此丢颜面的事儿,打死她都不可能去。
  而鹿老婆子也知道这种事指望不上大儿媳,便脸色一变找上了三儿媳郝氏。
  平时家里家外,这些活可都是她在操持。
  结果——
  “阿奶,我阿娘已经病了好些时日,如今瘦成了皮包骨,您,您能不能给她请个大夫啊?孙女求您了。”
  说完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鹿老婆子见状,气的直叉腰,“看病看病,哪儿来的银钱给她看病?没见家里的田都毁了吗?饭都快没的吃了,看个屁的病?”
  将三房的几个孩子打发走之后,鹿老婆子心里的气儿就更不顺了,如今三房也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指望四房了。
  结果——
  “阿娘,反正好心没好报,我就算做的再多在您和阿爹口中,还不是个不孝子?既然如此,这种尽孝的事儿,您还是去找大嫂吧,她那么孝顺定能为你分忧。”
  四房小周氏拉长了脸道:“反正,我们四房当牛做马也是捞不着好的,这一个不好还要咋阿爹扇巴掌,儿媳已经受教了,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儿,绝对不管。”
  说完拧着屁股就回了房,这可是把鹿老婆子气了个倒仰。
  “孽障——”
  “你们一个个的,你们是想气死我老婆子不成?”
  ...三月,初春。
  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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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种稻?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