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天昱国际传媒的六十六楼灯火通明。
舒月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眼视频那头贺酌沉着的脸色，指间转着的笔哒哒敲了两下桌面。
“真不用给你点个深夜跑腿的咖啡外卖？”
贺酌从茶几上拎起一袋速溶咖啡，有气无力道，“谢谢，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间，酒店半掩的房门被推开。
裴闻檀走了进来。
舒月一拍手，“ok，人齐了，现在听我说。”
她切入电脑桌面，临时开启的线上会议屏幕中，飞快掠过各种数据流，最终停留在不停跳动闪烁的页面。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汇报，在和虞缭有关的搜索关联词数据库中，突然出现了杭鹤桥的名字。”
“小姑娘找技术部排查了bug，仍然不放心，标记了持续追踪，并且告知了我。”
圆珠笔咔哒作响，舒月的声音冷静又从容，娓娓道来。
“在一小时前，追踪程序发出了警报，虞缭和杭鹤桥的名字在同一时间被提起，且数量呈几何倍暴增，明显不是自然流量，而是背后人为操控。”
“各种新号、长久不用的闲置号、活跃的水军账号……”
舒月停顿片刻，笔尖嗒一声敲在桌上。
“关联词是——云绣、抄袭。”
贺酌之前临时拉了个小群，在等裴闻檀过来时，让舒月将目前收集整理好的信息全部发了上去。
“……”
裴闻檀手肘搭在膝上，指腹在屏幕上滑动，查看着信息，唇角抿得平直。
长睫垂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将眸中情绪掩藏。
舒月深吸了口气，“好在工作室里的小姑娘没错过这条线索，在集中爆发前察觉到了。”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舆论针对。杭鹤桥大师名誉中外，以一己之力极大的发扬了云绣技术，拥有极高的地位，又毫不吝啬分享自己的心得技术，是云绣派系精神支柱类的存在。”
“正好昨天综艺环节，虞缭选择了云绣，并且得分颇高，在网上也有不小的热度。”贺酌自然接话，眉眼凝重一片。
“所以，背后针对的人特意挑选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舆论的小幅度发酵，只等明天清晨，大家都睡醒了，就一鼓作气直接推动舆论爆发。”
贺酌说着，手肘捅咕了下身旁的裴闻檀，摇头感叹，“怪阴险的啊。”
裴闻檀淡眸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点儿位置。
指腹压在手机侧边，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被水军拉出指责抄袭的所谓“对比”。
虞缭曾经用作展示的旗袍，和杭鹤桥大师数年前发布的“箬灵”系列款。
舒月咔哒咔哒摁著圆珠笔，也有些为难，“闻檀，真不用叫缭缭起来吗？”
“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涉及到杭大师那样地位的存在，一旦处理不当，会给缭缭的名誉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而且……这是杭鹤桥大师最珍惜的系列作品。”
杭鹤桥作品无数，其中一幅《玄猫扑蝶》作品，光影细腻，宛如栩栩如生的相片，更是作为两国友好交际的证明，悬挂在了d国皇室住宅中。
更别说进博物馆的作品了。
新
而“箬灵”系列，则是唯一一个开过数次展览却始终留在杭家的例外。
裴闻檀屈指叩在手机背面，终于出了声。
语调淡而简洁，“她不会做这种事。”
舒月早有预料，摊了摊手，“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裴闻檀起身，“我去打个电话，确认一些事。”
他走到了套房的小阳台上。
贺酌收回视线，和舒月大眼瞪小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我去烧壶水，”贺酌嘟嘟囔囔，“等会儿还要泡咖啡呢。”
只是，裴闻檀的速度超乎他的想像。
贺酌才刚烧上水，阳台门就被打开了。
裴闻檀神色平静，随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屈指敲了敲桌面。
在舒月看过来时。
男人绯色唇瓣不紧不慢弯起，尾音低低上扬。
“小姨，今晚辛苦你盯着点他们的动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选在六七点左右发力。”
直播间八点开启。
一个小时，足够很多冲浪前沿的人汲取到消息。
舒月挑眉，利落比了个手势。
“记得报销今晚的咖啡夜宵钱，对了，还有加班费。”
裴闻檀：“五倍。”
舒月愉悦拍手，“成交。”
贺酌在酒店烧水壶的嗡鸣声中，眼巴巴盯着裴闻檀，激动问道，“你有计划了？怎么搞，我要干什么？”
“你？”裴闻檀懒洋洋睨他一眼，想了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留守坐镇，保持通讯畅通，随时待命。”
哦，看门的。
贺酌撇了下嘴，“那你呢？”
裴闻檀捞起手机，微微歪头，发梢扫过秾丽眉眼，眸光锐意逼人，仿若碎冰碰撞。
“我嘛……出去见个人。”
借力打力的那前一个力。
-
对大部分人来说，平静的一夜过去。
上班上学的打工人和学生被闹钟叫醒，睡意朦胧地洗漱完，匆匆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行程。
早高峰的地铁人流爆炸。
李彤宜就是赶着上班的其中之一。
她将挎包拎在身边，在第n次被不知道谁的早餐烫了手臂大腿后，终于艰难挪著抢到了一个位置。
李彤宜一屁股坐下，将刚刚挤在人群中掏不出来的手机拿到手上，点开微信，想要完成每天和朋友大喊“不打这个b工了明天就去摊煎饼”的宣言。
新消息顺滑跳出。
还有朋友惊恐的表情包。
【你快看热搜！你追星的那个好像出事了！】
李彤宜脑子一懵，切换去微博时，手指都有些麻。
在网络转圈圈的时候，她想过很多可能。
包括但不限于天灾人祸的地震台风洪水车祸等等，以及纯粹人祸的出轨有崽隐婚……
啊不对。
隐婚不可能。
裴闻檀刚出道就非说自己已婚了。
李彤宜胡乱想着，终于刷新出了最新的微博热搜榜。
没带名字，但她看了一眼，心中就是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