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晋：“……”
这小子果然很讨厌。
可想到恋综告白日坦白的那些话，想到在杭家没尽到一点儿责任的这么多年，还好有个裴闻檀守在虞缭身后。
杭晋差点儿又要掉眼泪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红包，先分了一个递给裴闻檀。
“你是缭缭的男朋友，现在也算是半个家里人了。”
见裴闻檀没动弹，杭晋想了想，干脆起身走过去，直接将红包塞到对方手里。
“以后和缭缭好好的。”
又问，“缭缭之前的那些事……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这几天，杭晋也没白闲着，联系了许多之前认识的人，东拼西凑了解了一些虞缭的过往。
可终究还是零零散散的。
杭晋就想到了裴闻檀。
各方都问一嘴，说不定还没裴闻檀了解得多呢。
于是，眼巴巴等到了今天，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迫不及待上门来了。
“……”
裴闻檀捻了下厚实红包，因为塞得太鼓，根本都合不拢，能看到里面一沓粉红的崭新钞票。
指尖还能触碰到略微硬的东西。
应该还有张卡。
虽然裴闻檀不缺这点儿钱，可杭晋、乃至于杭家的郑重态度透过这个红包就可见一二。
裴闻檀敛了下眸，心下有些松快。
他从来不是吝啬希望虞缭只能被留在自己身边的性格。
他希望明珠熠熠、星辰湛然。
希望从小没感受过多少爱的虞缭，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拥有很多的爱。
“我不用这个，都给缭缭吧。”
裴闻檀看向杭晋，语调柔和了些，随手将瓷杯放在了柜子上，带着杭晋往一楼其中一个房间走。
“跟我来吧。”
等到虞缭下楼时，刚靠近客厅，就听到了一道重重擤鼻子的动静。
伴着外放的视频电话声音，女人的语调又是好笑又是恨铁不成钢。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上次回家还说在外面有长进了，不会动不动就哭了呢！”
杭晋瓮声瓮气，“可这是小箬的女儿……还有，我上次是说我不会因为想家偷偷哭了。”
虞缭：“？”
她脚步略微迟疑，正考虑要不要给杭晋留一点儿自己的空间。
饶有兴致蹲在地毯上观察著这个陌生人的元宝，喵呜一声，翘著尾巴颠颠儿就凑了过来。
杭晋下意识转头。
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眶，和还压在鼻子上的雪白餐巾纸。
四目相对。
元宝：“咪呜
嗲嗲的猫叫打破了微妙的寂静。
虞缭俯身将不停撒娇的小猫抱在怀中，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杭先生。”
杭晋颇有些手忙脚乱，勉强整理了下自己，尴尬应声，“嗯，早上好。”
又想起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厚实红包，塞给虞缭。
“见面礼，上次太仓促忘了准备。”
虞缭注意到杭晋有些忐忑紧张的目光，想了下，没有推拒，轻声道谢收下了。
杭晋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
他为了送红包往外走了几步，桌上架著的正在视频通话页面的手机，和摊开的一本相册，便暴露在虞缭眼前。
视频那头是个模样干练的女人，比起杭晋要从容很多，抬手打了招呼，“缭缭，早上好。”
虞缭记得，当时开视频时，她就坐在杭鹤桥身旁，是杭晋的妻子项凌华。
她点头回了好，目光又落向那本相册。
杭晋刚翻到了中间，右边那一张，是她在京大毕业典礼时身穿学士服的照片。
给她介绍兼职的学姐就在本校读研。
那天还来找她拍了张合照，给她送了一捧白茉莉蝴蝶兰。
蝴蝶兰雪白大朵，茉莉清香阵阵。
在粉领学士服的映衬下，像是黑夜中盈盈月光。
拍完照，学姐还拥抱了她一下，“缭缭，毕业快乐。多爱自己。”
正好裴闻檀从厨房出来。
虞缭捏着元宝的爪子，弯眸看他，“这张照片怎么在你这儿？”
新
裴闻檀屈指蹭了下鼻尖，走到照片前，指尖落下，在虚焦的背景中点了点。
理直气壮道，“拍到了我，我为什么不能有？”
虞缭也认真看了眼。
拍照的地点是学姐挑的，说那棵树下光影碎金，特别好看。
这会儿才发现，被模糊了的背景中，赫然还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最中间那个，穿着深蓝条纹的西装，头微微侧过一点儿，像是在注视着拍照者的方向。
虞缭想起来了。
这一年的毕业典礼，请了裴闻檀这个校友回校。
裴闻檀顿了下，指腹滑过照片的塑封，又落在虞缭手中那束花上。
“这束花是我扎的。”
虞缭抿了下唇。
“很好看。”她轻声道，抬起眼，乌瞳漾了明亮的光，“以后可以亲手送给我了。”
这本相册裴闻檀没给她看过。
虞缭就在杭晋身旁坐下，一起往下翻看过去。
裴闻檀屈膝半蹲在侧边，虞缭目光多停留几秒，就说起那张照片的来源。
“我没有偷拍过你。”
“这是后来翻到的京大公众号推文里发的图，你在侧边，我就裁剪了一半。”
“你刚开工作室，隔壁早点店进了一个探店博主，在他视频的第26分钟34秒，你出现了。”
虞缭盯着那像素模糊的一道身影，仔细辨认了半天，才从衣着上分辨出是自己。
裴闻檀轻描淡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是要无声注视多少次。
才能这样迅速地认出。
相册往后翻动。
夜色昏沉的夜晚，便利店的灯光成了画面中唯一的亮光。
虞缭坐在窗边，长睫垂敛，小口咬着手里加热好的饭团。
她眉眼间有几分倦怠，像是吃到了不喜欢的料，鼻尖微微皱着。
小表情很可爱。
裴闻檀不管看几次，都忍不住扬起唇。
“这是贺酌拍到发给我的。”
“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虞缭慢了半拍点头。
她去一处别墅区送了定制旗袍，在会客室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客人来查看，又因为对方有些挑剔，现场临时更改了一点儿小细节。
等出来时，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
她捂了捂空荡荡的肚子，先去别墅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饭团。
就吃饭团的那一会儿功夫，下了雨。
虞缭没带伞，等了会儿，雨势还是越来越大。
她正将视线落在便利店门口的透明伞上，在想是买把伞走回去，还是直接打车回家。
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女生，买了一碗关东煮，店员声音清脆，恭喜她是今天第三百位幸运客户，从柜台下拿了把伞出来。
女生：“我家里伞很多，不能换别的赠品吗？”
店员摇头拒绝。
虞缭正看着，就见那女生倏地回头，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目标明确地走了过来，将那把伞递给她。
“你没带伞吧？这把送给你。”
“我家真的很多，柜子里都放不下了。”
甚至不等虞缭拒绝，女生拿着自己的关东煮，就直接出门离开了。
虞缭晕乎乎接了伞。
那是把很厚实的双人伞，手柄有些沉，在雨天却意外地让人有安全感。
她撑著伞，没走几步。
路边一辆车摁了喇叭，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容。
是她工作室刚开业不久的一位客人。
女人热情招呼她，“小虞老板，这么迟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虞缭不习惯麻烦别人，客气拒绝了。
可耐不住对方实在热情，再三邀请，还报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说要是顺路就带一程，不顺路算了。
那天的雨很大。
饭团不太好吃。
可虞缭乾乾爽爽回了家，甚至还有时间洗个热水澡，热一杯牛奶，抱着元宝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雷雨交织。
揪著元宝的耳朵，说。
我今天的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