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世道,多的是豺狼虎豹,我一个女流想要保全父亲留下的家产,想在这邑顺城生存下去着实不易,多亏有张公子不嫌弃我商贾出身。6
  “我们是夫妻呀,本就该同心,你把所有的房契田契交票号和店铺,转赠到我名下,我看谁敢对你动歪心思。”
  
  “张公子,这……”柳春莹一惊。
  
  “怎么了?”张翰林依旧是一脸温柔。
  
  “这不合适,毕竟这是家父所留,况且我们还未成婚,我们完婚以后,这些东西我都交到你手中。”柳春莹摇头。
  
  “我们已经订婚了,整个邑顺城人尽皆知,你还在乎那一个仪式吗?”张翰林笑着说。
  
  “那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仪式,三书六聘,明媒正娶,这是名分,张公子也莫要心急,我的这些东西迟早是你的。”柳春莹摇头。
  
  “你说过,所有的契约,都放在一个盒子里锁著,对吧?”张翰林问。
  
  “我没对公子说过这些。”柳春莹警惕的看向他。
  
  “春莹,东西给我吧。”张翰林阴沉着脸。
  
  柳春莹突然意识到不对,她退了几步,与张翰林拉开了距离,坚定的摇摇头。
  
  “东西交出来。”张翰林脸上的神色愈发冰冷。
  
  “假的,都是假的,你娶我是假的,你对我好也是假的。”柳春莹笑的有些凄惨:“你们父子……不过是想图谋我们柳家的家产罢了。”
  
  “柳春莹,话说太明白了没意思。”张翰林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反感了:“你一个商贾之女,一个被柳士元送给各路权贵玩理的贱妇,也想嫁入我张家?”
  
  “所以,从一开始都是假的,对吗?”柳春莹惨笑:“我其实早就知道,但我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
  
  “我的命太苦了,我幻想你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尽管我明知道不可能……”
  
  “废话少说,所有的契约交出来,我给你个体面。”张翰林步步紧逼:“否则……”
  
  “否则,你要怎么样?杀了我吗?然后制造一场意外?呵……你们父子,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柳春莹冷笑。
  
  “既然左右是个死,那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别逼我动手。”张翰林两眼圆瞪:“否则你会死的很惨,交出来,东西交出来。”
  
  张翰林突然上前,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柳春莹的脖子拼命的晃着:“你一个贱妇,也想嫁入张家?做梦。”
  
  “如果不是你还有那点利用价值,我会陪你演戏演这么久?你知道吗柳春莹,说那些情话的时候我有多恶心……交出来……”
  
  他双手猛的一甩,扑通,柳春莹倒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磕在桌角,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淌了下来。
  
  张翰林吃了一惊,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春莹,他显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然混蛋,但从来没有杀过人,尽管今天也是报著撕破脸的态度来的,但也最多是让下人动手,他可没想到一把将柳春莹推在地上。
  
  “柳春莹?”张翰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蹲下身,轻轻的推了柳春莹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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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没反应,然后伸手探在她的鼻息上。
  
  这一探之下,他吓的面无人色,柳春莹赫然已经没有了气息了。
  
  挣扎著从地上站了起来,张翰林努力的让自己平息下来,然后沉声道:“进来。”
  
  只见一个丫鬟推门进来,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柳春莹,惊呼了一声:“小姐…”
  
  “闭嘴,你不是说你家小姐所有的田契地契都在一个金属盒子里面吗?马上找出来。”张翰林一个警告的眼神瞥了过去。
  
  “是……是。”丫鬟声音颤抖,强行把内心的恐惧压了下去,然后翻箱倒柜开始找盒子。
  
  这丫鬟是柳春莹的心腹,对于柳春莹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过不多时她便在梳妆台中翻到了那个金属盒子,她捧著盒子过来。
  
  “钥匙呢?”看着这纯铜制成的盒子,张翰林心中一喜。
  
  “我不知道,钥匙一直是小姐保管的,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钥匙在哪。”丫鬟颤声道。
  
  “当真不知道?”张翰林盯着丫鬟。
  
  “张公子,奴婢真的不知道。”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著身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我也按你的吩咐做了,我求你饶了我吧。”
  
  “好,这件事情如果敢说出去,死。”张翰林冷冷的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奴婢不敢,奴婢保证不会说出去。”丫鬟磕头如捣蒜。
  
  噗……一柄刀从丫鬟的后心刺了进去,直接把她给刺了个透心凉。
  
  丫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冷漠的瞥了一眼张翰林,然后将手中的刀在丫鬟身上擦拭干净。
  
  男人双瞳发黄,这是蛮人的特征。
  
  张翰林一颗心跳的厉害,他抱着铜盒离开了这里,然后他的手下一把火将柳宅烧的干干净净。
  
  只要有铁盒子在手,没有钥匙可以找锁匠开,此地不宜久留。
  
  忽忽月余已过,这天,邑顺城南门大开,城两侧站满了身披铠甲的守军。
  
  一张红毯从城门口铺展而出,足足有一里地。
  
  街道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商贩也被驱逐,城外流民更是影子也见不到。
  
  太守张之义带着各级官员站在城门口,翘首以待,一般摆出这种阵仗,就表示会有大人物要来。
  
  果然,正午时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南而来,队伍约百人有余,前方倚仗举旗,另有骑兵开路。
  
  随行武将皆身披金甲,威仪十足。
  
  今天,便是北巡巡察使胡鸿宇到达邑顺城的日子。
  
  车队在城南停下,一名身着红色朝服的中年男人从马上走了下来。
  
  男人四十多岁,蓄有短须,面色白净,一双眼睛之中充满了人情事故的狡黠。
  
  而他脸带笑意,目光四处打量,一看就是极通人情事故的圆滑之辈。
  
  能在朝中为官的,哪个不是圆滑之极?否则又如何在朝堂之中立足?
  
  “胡大人,邑顺城太守张之义,携全体官员恭迎大人。”张之义迎了上来,率先抱拳,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