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邑安公,是我季家家风不够严谨,所以发生了这样辱没门楣的事情,我在这里向邑安公赔罪了。
“哎,使不得,不敢。”安羽辰两手乱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事实上满脸的戏谑。
老子在宫里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所以这老头代他孙女向老子赔个不是也是应该的。
“邑安公,今天来我们季府是有其他的事情吧?”季鸿远站直了身子,一张脸有些发寒。
“没其他的事,只是久仰季公大名,所以今天特意来拜会一下,而且对于前些日在宫中冒犯季小姐的事情,今天特意来致歉。”安羽辰抱拳,态度十分诚恳的说。
然而当他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季鸿远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喷火了。
安羽辰这绝逼是故意的,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是特意过来往别人的心口捅刀子的?
但是当下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咬牙切齿的说:“你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就行了,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来羞辱季家人。”
“就算你是圣上亲封的邑安公,就算你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五殿下的人,我们季氏也不惧。”
“季老,我想您真的是误会了。”安羽辰叹了一口气道:“当日的情形,我也是情非得已,若不自证清白,那我的脑袋岂不是要落地了?”
季鸿远当然知道安羽辰若不自证清白,肯定会被景王等人揪住不放。
毕竟深宫之中,非礼皇子未婚妻,这可是大罪。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季鸿远的心里就是憋著一口气,十分不痛快。
他一拂衣袖:“所以邑安然想干什么?我孙女已经身败名裂,终日躲在室内以泪洗面,甚至有轻生的念头。”
“当日她屈于四皇子之威,不得不出面指证,但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请邑安公网开一面,给她一条生路吧。”
季鸿远态度也算是诚恳,因为他向来认为自己虽然是垄断著大梁六成多的制盐业,但毕竟是商贾出身。
在大梁,商贾的地位是十分低的,所以他交代子孙,就算是为富一方,但为人也要低调。
尤其是在这京城之中,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一不留神就会为季家惹上麻烦。
所以季家的嫡系,也向来谦和不惹事。
可是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季家就有些身不由己了。
就像是当日的情形,就算是知道这些事情不怪安羽辰,但季家也不得不听四皇子的。
“季老,我今天来,就是拯救季家的。”安羽辰微微一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季鸿远盯着安羽辰,他觉的这小子话里有话。
“季老,您看我一直站着呢,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安羽辰笑着说。
“邑安公请,看茶。”季鸿远盯了安羽辰好一会儿,这才抱拳带安羽辰到了一间静室里。
上好的明前龙井,茶香四溢。
安羽辰浅尝了一口,赞道:“好茶。”
“但愿邑安公今天来,不是为了这口茶的。”季鸿远哼了一声说。
“自然不是。”安羽辰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正色道:“敢问季老,圣上将季小姐指婚给四皇子,是否季家所愿?”
季鸿远愣了愣,他要说这不是自己所愿,会不会招来麻烦?
但是看安羽辰态度诚恳,他放下手中杯子,长叹了一声道:“不瞒邑安公说,这件事情,非季家所愿。”
“我季氏一族,向来想远离旋涡,所以这些年嫡系长子都热衷于经商,而不去考取功名。”
“这是为什么?考取功名,不也是件光耀明楣的事情吗?”安羽辰笑着不累道。
“呵呵,邑安公不用这么试我,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季鸿远冷笑一声:“大梁开国一百余年,单是轰动朝野的冤假错案就有十余件。”
“哪一件不是震动朝野,数百颗人头落地?别的不说,单是十余年前的冉公案,就是很好的证明。”
“我奉季氏祖训,在商言商,根本没有想着去结交权贵,一来这是季家的祖训,二来,也是为了季家的香火,毕竟圣上不是圣人,万一哪天大动肝火,季氏一族就极有可能满门抄斩。”
“季老所说的确实是个实情,伴君如伴虎。”安羽辰叹了一口气:“但是季家现在的地位,已经影响到皇权了。”
“别的不说,单是季家制盐的工序,就遥遥领先,制出的盐精细,而且产量高,在周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是独一份。”
“季氏一族在制盐业,可以说是垄断的地位,你季家拥有这样的地位,还想独善其身?季老觉的可能吗?”
季鸿远久久不语,良久他才摇头道:“我清楚,季家有现在的地位,不可能独善其身,除非舍弃季家的一切。”
“是,所以圣上指婚四皇子,一来是朝中权力制衡,二来是把季家绑在皇家这条船上,季老应该清楚吧?”安羽辰道。
“我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圣上指婚的时候,我内心是极其抗拒的,可是我季家不过是一个区区商贾之家,我怎么拒绝得了?”季鸿远苦笑,面露一丝无奈。
纵然是季家家大业大,但是在皇权跟前,也是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的。
帝王向来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而季家在帝王跟前,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道理都懂,但季鸿远却没有办法,因为他抗拒不了,又不可能舍下季家的大业,所以只能任由摆布。
“但是事情已经闹僵了。”安羽辰说:“婚约,已经取消了,季家现在又是一艘无主之船,你猜朝中各势力,会不会盯着季家,想把季家纳为己有。”
季鸿远的脸色变了变,安羽辰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之前有圣上指婚,季家被迫绑上了四皇子的船上。
但是现在婚约已经取消,季家如同一艘大海中的孤舟,飘摇无比。
随时都有倾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