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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探监
  
  凌安楠坐在监狱的会见室里,和他料想的一样,普通的圆桌,并没有夸张的隔离玻璃和监听电话。这样也好,降低了接下来发生的对话被有心人听见的可能性,也增加了行动的成功率。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晒得凌安楠冰凉的肢体开始回暖,监狱其实并不阴森,不是单调的灰白颜色,压抑得让人心里发慌,绿色的树丛,明亮的房间,干净的会见室,不会给任何来探访的人产生不适感。
  
  会见室里,来探望的人们有些期待又有些焦急地四处盼望着,一周一次甚至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探望时间,在此刻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的珍贵。
  
  刘建明被狱警带了过来,坐在了凌安楠的对面,监狱的生活质量可能不是很高,刘建明比凌安楠两个月前视频里看到的时候要瘦上一些。
  
  也许是过惯了花天酒地享受的生活,来到监狱里,每天规律的作息,必须要完成的劳动任务,相对贫乏的娱乐活动,这样的生活虽然健康,但是可惜刘建明体会不到。
  
  刘建明耷拉着眼望着凌安楠,“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凌安楠像猎捕猎物一样,一点也不急噪,手指轻点着桌面,不带一丝情绪的说到,“我叫凌安楠,准确来说,我是秦政阳的朋友,这样你印象会深刻一些。”
  
  刘建明听见秦政阳的名字,不自主的坐直了身体,秦政阳,被他用药品毒害的那个人,当时穿着白大褂伪装医生潜入秦政阳办公室的时候,没想过会那么顺利,办公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将药品倒入秦政阳的水杯后,确认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便悄然地离开。隔天,看见秦政阳躺在重症病房的时候,刘建明悬起的心终于落地,然后再一次的悄悄溜进办公室,带走了水杯,并且销毁。
  
  所以就算是面对着谋杀的指控,刘建明也很自信的知道警方根本没有证据将他定罪,像这样的意外死亡,还是脑部神经,谁又能解释得清楚呢。
  
  刘建明脸上自信坦然的注视着凌安楠,“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想说些什么?”
  
  凌安楠神色冷峻的直视着刘建明的双眼,“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知道你偷偷进了秦政阳的办公室,谋害的方式应该是下毒吧,作为医药公司,在研发药品上总会有些不太常规的异常收获吧,我猜你最后还带走了水杯。别急着反驳,我来,不是来质问你的犯罪过程的。”
  
  “只想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做出这一切,是什么感觉,第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以放心的说,这里没有录音设备,你我之间的对话不会形成物证。”
  
  刘建明听见凌安楠提起水杯,刘建明背心瞬间就被冷汗湿透,自己明明把水杯都销毁了,为什么凌安楠会知道。难道他有证据?可是不对啊,如果有证据的话提交给警方就好了,自己现在也不可能才三年七个月的刑期。
  
  刘建明心中十分忐忑,翘起的二郎腿不由自主的放下,除开这些诚实的身体反应,刘建明脸上努力的不泄露出心虚的状态,强自镇定说到,“你谁啊,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懂,真是的。”说完之后,便准备匆忙起身离开会见室。
  
  凌安楠阅读著刘建明掩饰性的动作,语气中暗藏威胁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的坐在那里,把我想要知道的答案都说出来。”
  
  刘建明把心一横,什么证据都没有,谁怕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警察都没找到证据证明我有罪,你能拿我怎么样。”
  
  凌安楠脸上扬起残忍的微笑,眸底闪过危险的光芒,“因为他们是警察,而我,不是。”
  
  “你不知道你的疏漏出现在哪里吧,我来告诉你,很简单,整间办公室内所有医生桌上都放有一个医院配发的水杯,秦政阳也有。可是去收拾物品的时候,没有水杯的痕迹。”逻辑证据,在侦破案件中甚至比物证更加关键,当一个案件中出现不完整或者不合逻辑的情况时,就是突破口。凌安楠后来特意去秦政阳办公室看过,桌上唯独缺少的就是水杯。
  
  “我有些信息不知道正不正确,你帮我听听看?”
  
  “刘建明,三十九岁,广东汕尾人,2007年结婚,第二年妻子生下一个女儿,2013年和妻子离婚,女儿归前妻抚养,往上家中还有位六十九岁的母亲,目前就住在你的家中,之前和你一起生活。我想我说的这些应该没错。”
  
  刘建明听着凌安楠嘴里平静的吐露著自己的家庭信息,愤怒的低吼道,“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对我的家人动手。”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不好意思,不过没什么作用。你是怎么对政阳的,我就可以怎么对待你的母亲,你的前妻,噢对了,还有你的女儿,她今年应该九岁吧,名字……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刘佳雯。”
  
  凌安楠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声音清晰的传入刘建明的耳朵。
  
  “你给政阳应该是使用了什么药物吧,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想有的是更残忍更剧烈的毒药。”凌安楠靠在椅背上,神情十分悠闲地说着。
  
  刘建明瞬间急红了眼,低声咆哮道:“你敢,我可以报警,只要你敢做什么,你的下场一定比我还惨。”
  
  “也对,我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毕竟害死政阳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你,他们多无辜。”
  
  刘建明听见凌安楠不会做什么,瞬间放松下来,他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浸透了。
  
  凌安楠观察著刘建明松弛下来的肩膀,不给刘建明有喘息的机会继续补充道,“毕竟我不是你,谋杀这么低级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这么多年来赚的钱一半打给了你的前妻,作为抚养你女儿的费用,一半打到了你母亲的账户里面。”
  
  “你女儿应该上小学三年级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开始慢慢认识世界的时候,你知道毁掉这样的孩子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是言语暴力,你说如果要是你女儿身边的同学都知道你女儿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他们会不会叫你女儿”
  
  “小杀人犯”
  
  刘建明双眼突起,捏紧双拳,面目狰狞的说到,“你敢,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还是人吗?”
  
  看着刘建明情绪逐渐激动,凌安楠愈发地平静,指尖依然轻点着桌面,哒哒哒哒,就像是敲击在刘建明的心上。
  
  “你别急,还有你母亲呢,你说一个六十九岁的老母亲,儿子进了监狱,孙女在学校受到同学的欺凌,一定会精神恍惚吧。”
  
  “你或许不知道,现在的网络钓鱼软件做得有多逼真,只要轻轻的一点,你所有的密码,账户都会被盗取。要是你母亲账户里所有的钱都被骗走了,你说会怎样?”
  
  “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到底要干嘛!”
  
  站在门边的狱警望了过来,探究的观察著凌安楠和刘建明,刘建明不敢太过张扬,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攻击凌安楠的想法。
  
  凌安楠根本不为所动,这应该就是最后的虚张声势了。
  
  半晌,刘建明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力和凌安楠对抗,凌安楠太恐怖了,他平静地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毫不怀疑,他会做的。
  
  “说吧,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只要你答应放过我的家人。”
  
  “我不想要得到什么,我只需要告诉我你什么感受,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秦政阳发现了临床数据造假,当时材料已经大量的投入了生产,第一批已经投入使用,如果这个时候被发现数据造假,会对公司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我没有办法,谁让他这么凑巧发现了呢。脑外科手术出现副作用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到医疗材料上。”刘建明坦白到。
  
  “所以,为了钱,你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抹掉一个人的性命?”凌安楠努力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就为了钱,多好的杀人理由。
  
  “那还能为了什么,这批材料要是成功销售出去,我可以分到两百万,我就再也不用为钱所困,那可是整整两百万,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公司之前的研究里,无意中研究出了一种药品,混水服下后可以引起服用者脑血压增高,出现突发脑溢血的症状。”
  
  “事发突然,我也没办法,要是秦政阳告诉了别人新材料数据造假,事情就来不及补救了,我也是没办法。”
  
  凌安楠沉默的坐在那里,所以政阳的命就只值这两百万吗?他研究过无数的变态杀人案,那些凶手都有着相同的悲惨童年经历,最终犯下罪案都是因为长期心理扭曲而造成的。
  
  而刘建明呢,为了自己的贪欲,为了唾手可得的利益,就能够如此轻易的间接杀害一个人。凌安楠还记得,他在研究罪案的时候,书写案例的人在卷首写到:“人类不需要信仰超自然的罪恶根源,人类本身就能够承担所有的邪恶。”
  
  果然,人性就是恶的本源。
  
  凌安楠抬头注视着刘建明,他决定不放过面前的这个人,“你知道吗?或许我不会去伤害你的女儿,也不会去伤害你的母亲,但是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坠入地狱。”
  
  “你知道监狱本身就足够邪恶,就在这监狱里,我想应该有着很多的强jian犯,关在阴冷牢房里,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满足,你猜猜看,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每强jian你一次,在外面的家人便能够得到一万块钱,你说会有多少人愿意做这件事。”
  
  “你的刑期是三年七个月,我想我有足够的钱,来支持我的想法,两百万,你说够不够。”
  
  “嘘,别急。”阻止着急说话的刘建明,凌安楠做出噤声的手势。
  
  “我还有另一个想法,你听听看喜不喜欢。”
  
  “我听说监狱里面还有很多的犯人,长期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逐渐产生了自残的行为,血液的气息能够暂时满足他们畸形的渴望,你说在你身上开一道口子一万块钱如何,放心不会让他们把你弄死的,毕竟这么罕有的摇钱树,不太常见,你喜欢哪个?还是都喜欢?”
  
  刘建明僵直的靠在椅背上,仿佛他对面的这个男人是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魔,刘建明内心在极度的恐惧,灵魂在不停的颤栗,对于刘建明来说,此刻的凌安楠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不,是最可怕的魔鬼。
  
  凌安楠将刘建明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审讯技能,针对被审讯人的心理弱点,从生理和心理两个角度向被审讯人展开攻击,反复的使对方在恐惧和放松的两种心态里来回转变,对方就会不自觉的降低心理警惕性,最后将对方恐惧的事物无限的放大,彻底的使对方崩溃。
  
  对于刘建明这类为了金钱犯罪的人,通常都是极度自私,所以威胁自身最有效。
  
  在博士期间,和导师讨论的这一整套流程,在今天被彻底的使用在了刘建明的身上,自己心中最邪恶的那一面,也第一次彻底展现出来。
  
  缓步走出监狱大门,凌安楠走之前并没有再和刘建明有任何的交流,他知道刘建明今后将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恐惧里,恐惧的看着身边每一个人,害怕他们会突然伤害自己。
  
  电话声突然响起,凌安楠从裤带中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prof.francispakes,也就是凌安楠在英国研究组负责的教授,同时也是凌安楠的博士导师。
  
  “hi,profess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