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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郝贵江贵
  
  两人赶到孤儿院时已经快接近凌晨时分,孤儿院的院长一脸焦急的等候在大门的位置。
  急急慌慌的打开档案室紧锁的房门,翻出当年男孩在院里留下的指纹档案拍照发送出去,返回来的结果却让这位历尽风霜的院长心脏绞痛不已,她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个错误,当年在院里生活了近十年的孩子不会是现如今身负人命的连环杀手,可惜警方在此事上不会和她一个小小的院长开玩笑,自己反复确认下,也确定中间环节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轻轻的倚靠在大门的门框上,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回是毫无人性的连环杀手呢,自己养了他那么多年,不会看错人的。
  
  纪政阳将车直接开进孤儿院的大门,伴随着刹车声刺耳的频段,纪政阳和小汪从车上利落的跳了下来,向着院长迎了上去。
  
  “郝院长,我是cd市刑侦队长纪政阳,刑警汪子真。这么晚劳烦您了。”纪政阳一贯雷厉风行开门见山的说道,边向着郝院长伸出手去。
  
  郝院长回握住纪政阳粗糙的手掌,努力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平稳的说道:“纪队长,汪警官。先请里面坐吧,别站着说话。”语毕便引领着两人进了孤儿院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桌上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江贵的身份材料,或者说郝贵,一个更普通,放在人群里更加不起眼的名字。
  
  “郝院长,我们的来意您想必也比较清楚了。之前在您的孤儿院里生活了近十年的郝贵,原名江贵,是市里的几起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所以我们就想来问问有关他的情况。”纪政阳耐心的平述道,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位郝院长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代表着什么,孤儿院长,说白了就是这群孩子妈妈,照顾他们起居,抚养他们成人。十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小汪拿出随身的记事本摊开,准备将郝院长所说记述下来,方便之后作为证据进行分析。
  
  郝院长在等待纪政阳到来的这段时间就已经理清了所有的说辞,手里拿过保温杯紧紧地捏在手里,这才开始了叙述,“小贵是个好孩子,他是十五年前快十月底的时候来到我这院里的。到时候天已经很冷了,那天我正准备锁上大门,走到街上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小贵身上只穿着一件很单薄又很破旧的校服,那校服一看就是捡来的,小贵穿在身上手脚都要长出一大截。我当时见了觉得很心疼,就将小贵带进了孤儿院,给他热了饭。那孩子简直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五碗饭才停下,我当时都吓坏了。”郝院长回忆起以前,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母亲般柔软温婉的神情。
  
  纪政阳没有打断郝院长这种感性回忆的叙述方式,按理来说时间紧迫,他们应该收集好江贵与现在相关的信息就立马动身,可不知为什么,无论是纪政阳也好,还是小汪也好,他们内心深处都不愿打破这样的一种美好。
  
  “安顿他在院里睡了一晚,第二天的时候我才开始犯了难。因为小贵怎么都不肯说话,问他有没有家人他不肯说话,问他是哪里人他也不肯说,只是用他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我,好像在恳求我收留他住下一般。我拜托了当地民警寻找小贵的父母,找了一个月都没有下落。我也在报纸上登过,可是一切都杳无音讯。小贵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在院里做事什么的都十分听话,我见着可爱乖巧,就给他办了手续,将他留了下来。”
  
  “当时要给他办新的身份证明,我就问这孩子,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这孩子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一个贵字,再多就什么也不说了。无奈之下我才让他跟着我姓,小贵是我这院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不仅不需要我操心,他还能帮助身边的小朋友。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他哭过,我知道这孩子心里装着事,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这孩子怎么就杀人了呢?警官您给我说说,一个好好的孩子,他怎么就能跑去杀人呢?”
  
  “郝院长,案件现在还未侦破,具体的细节我不能跟您多讲,还请您见谅。我只能说,这个孩子,命太苦了。”纪政阳不由得感叹道,出身在农村里,家里老父是个老光棍,喜欢喝酒,母亲每天在家里疯疯癫癫,还未长大成人又家逢巨难,一个人在街上流落。
  
  或许是纪政阳刚毅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不忍,郝院长突然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小贵,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问题非要用杀人去解决啊。”
  
  “郝院长,郝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孤儿院呢?”
  
  郝院长止住泪水,有些哽咽的说道:“小贵是十八岁成年之后走的,他说他不想继续读书了,他要出去打工,我也是没办法,孤儿院那段时间周转不过来,确实也无法继续负担,我才放他走的。他走了有五年了吧,这五年我都没见过他,可是小贵每个月都会往院里寄钱回来,有时多有时少的,多的时候有五千块一个月,少一些的时候有一两千块。”
  
  
  “那他上一次寄钱是什么时候?”小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上一次寄钱,是四个月前了,一次性寄了五万块钱回来,我当时都惊著了,我给他留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回去可是却没有人听,我以为这孩子是不是之后有什么事脱不开身,所以就一次性往回寄钱。”
  
  “麻烦您将他使用过的手机号码和银行账号都写下来吧。”纪政阳示意郝院长写下号码,以现在的网络手段,只要有相关信息,要想追踪就不是难事。
  
  “郝贵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确实没有回来过。纪队长,新闻上说的郝贵犯了三起案子,杀了五个人是真的吗?”
  
  纪政阳有些犯难,他不能和民众透露案情细节,但是此时此刻却又不想撒谎,只能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郝院长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郝贵这些年和自己联系所用的所有电话号码,打钱时用过的银行卡号,写完最后一个字母,郝院长握笔的手无力的垂下,“纪队长,你说郝贵会被判死刑吗?”
  
  纪政阳被问得语塞,其实他也不知道。中国是有死刑,而死刑却也是针对大部分的连环杀人犯,但是江贵的情形,纵然他做的不对,却总会让人心生怜悯,“郝院长,这一点我不能给您答案,我只负责破案,量刑是法院的工作。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将整个案件的真相清晰的呈现在法官面前,以期给郝贵最公正的审判。”
  
  郝院长怔在了座位上,死刑,那就代表着一条人命,就代表着无论内心有何种思念,今后能够看见的也就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郝院长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好吧,多谢纪队长了,辛苦纪队长。”
  
  郝院长站起身,将手边一早准备好的档案材料也一并递给了小汪,准备送两人出去。
  
  纪政阳制止了郝院长的行为,“没事,郝院长,我们自己出去就好,您也早些休息吧。”纪政阳知道这种滋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杀人犯,这种对内心的冲击和震撼,没有长时间的平复心情,是不可能瞬间接受的。
  
  郝院长没有坚持,见纪政阳和小汪出了办公室,她才跌坐回座椅上,按开了处于黑屏状态下的电脑,上面赫然是这两天cd市的头条新闻,死亡计时的邮件新闻。
  
  重新又点开周浩的视频,郝院长带着几分眷恋的反复听着里面凶手仅有的几句话。她第一次看这个视频的时候就认了出来,这熟悉的声音,就算是五年不见,这个声音还是和平日里通话的声音一样,让人心生怜惜,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声音里便有饱经沧桑的岁月感,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你,我的小贵啊,你真的是太苦了。
  
  郝院长没有对纪政阳撒谎,虽然她曾经动过包庇郝贵的念头,但是她也不想她的小贵今后一直活在炼狱之中,也许被捕,被判死刑,反而是一种解脱。
  
  纪政阳将车开出孤儿院后,没有朝着cd市的方向返回,而是随意停靠在了路边。凌晨时分,街面上只有一家馄饨店还亮着微弱的黄灯。
  
  “老板,来两碗馄饨,多放点辣。”
  
  “好嘞。”老板并没有多言,在夜里做生意,来的客人都有故事,愿意聊上两句就说,不愿意说的他就好生煮好馄饨。
  
  小汪坐在纪政阳对面,借着晃悠悠的黄光想要打量清楚纪政阳脸上的表情,“纪队,你想什么呢?”
  
  “小汪,你说有命运这种东西吗?有些人生来就衣食无忧,有些人却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还要遭遇这样的不幸。”纪政阳隔着锅上升腾起的雾气遥遥的望着街对面的孤儿院,感叹著。
  
  小汪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笑:“纪队,你说的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在孤儿院里的那十年过的应该是开心的吧。”就算离开了,也要把自己挣到的钱寄回孤儿院,对于他来说,这里才是家。
  
  纪政阳闻言摇了摇头,又笑了出声,是他自己想多了,这些问题想来其实没用。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没有人能够改变。
  
  “两碗馄饨,多辣。两位慢用。”老板一手端著一碗白瓷碗,里面飘着十几个玲珑小巧的白皮馄饨,油辣子淋在上面,诱人的紧。
  
  纪政阳拿起汤匙,盛了勺汤,叮嘱道:“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