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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艰难的决定
  
  “安楠?”沈冰今天才刚到咨询室,就十分诧异的接到了凌安楠打来的电话,这种时候凌安楠不是应该忙于帮助警方侦查江贵的下落吗?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此时的凌安楠正坐在动车上,他的课表上星期三和星期二一样同样都是满满的课程安排,因此一大早就出发赶往学校。
  
  “沈冰,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凌安楠声音很是沙哑,昨晚躺在躺椅上就睡了过去,休息时间太少再加上渐冷的秋日,凌安楠一早起来便发现自己嗓音完全沙哑了起来。
  
  沈冰将包放到柜子里锁好,走回办公桌前端坐下,“安楠,你说。”
  
  “在目前看来,江贵掳走谢琪,目的就在于在星期五的时候借用谢琪和谢嘉来刺激谢诚,因此我们判断谢琪目前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被拘禁起来我们找不到而已。沈冰,我感觉不太好。”
  
  没来由的,沈冰正仔细听着凌安楠讲述他的判断,最后竟然听见了这么沮丧的表述。按照凌安楠些许自负的性格来说,这可以说是破天荒才会发生的剧情。沈冰心里没来由的一沉,“安楠,你究竟是怎么判断的?”
  
  “你也清楚,人在执行重要任务的时候,会潜意识里避免同时肩负两种任务,更会将一个物件的功效最大化,物尽其用。我昨晚将自己放入江贵的位置思考,如果我是江贵,”凌安楠不自然的顿了顿,这是他思考了一晚后得出的结论,“如果我是江贵,我会现在就杀了谢琪,等到临近二十三日的时候将线索泄露出来,引起舆论轰动,分散警方注意力,趁机劫走谢嘉,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有可能的江贵的计划了。”
  
  “安楠,你是说……”沈冰抬手捂住了微张的嘴,不敢置信的反问道:“难道谢琪,现在就……”
  
  “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然而以江贵的逻辑来说,带着谢琪是个累赘。按照方惠的说法,谢诚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处于漠不关心的态度,从江贵和谢琪的聊天记录也发现了这一点,拿谢琪刺激谢诚的话有些站不住脚了。我不得不说,谢琪死了比她活着或者更有用。”
  
  残忍无比的话语从话筒中轻轻传出,沈冰睁大了双眼,眼底全是矛盾与苦痛。于她而言,虽然没有和谢琪方惠见面,可是这仍然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让人不得不心碎。凌安楠这次通话,她也知道了是什么含义,凌安楠得出这个判断,却并不能完全肯定,他需要沈冰同样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模拟江贵的精神状态,他需要的是沈冰的附和,或者说,他需要的是沈冰的支持,给他将如此残忍结论说出口的力量。
  
  沈冰张了张嘴,却很难出声。作为心理咨询师,最苦痛的不是接受患者负能量,而是在患者最困难的时候说着最无意义的劝慰的话语。无论是什么样的治疗流派,咨询师都只是辅助的作用,真正克服心理问题的还是患者自己。沈冰每次也只能帮助患者重新认知自己,重新看待事件,可是那些令人窒息的故事并不会因此消失,那些在心里留下伤痕的失去,终究还是会失去。
  
  思虑再三,沈冰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安楠,要是觉得困难,就不要说。”
  
  沈冰的答案很让凌安楠意外,也给凌安楠开启了一个新的选项,凌安楠一直在苦思著该如何开口告诉纪政阳,却从未想过可以不说。
  
  “安楠,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没有打开盒子之前,没人会知道谢琪是生是死,警方已经在不遗余力的寻找她的下落,这不是你的责任。”
  
  沈冰的话像是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掌轻抚在婴儿的额头一般,熨贴著凌安楠躁动内疚的心。是的,从凌安楠得出这个结论开始,他就觉得心如刀割,他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够阻止谢琪的失踪,他明明已经判断了出来,真的就只差一点啊!凌安楠甚至都逃避著和纪政阳沟通,他不知道面对着纪政阳正气冷峻的脸庞,自己还能不能故作镇定。
  
  这是凌安楠第一次参与警方侦破过程中的案件,看着无辜的人一个个受害,凌安楠心里的自责,崩溃,绝望,窒息如海浪拍潮一般不停涌上,凌安楠不停的想,要是他再坚决一些,要是他思路再敏捷一些,是不是谢琪就不用死。这和翻看案卷,在学校里做学术研究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在案卷里,凌安楠不会体会到如此的责任感,更不会这么切身的感受着死亡,凌安楠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安楠,你还好吗?”听着话筒那边传来像是人正在强烈颤抖的声音,沈冰十分急切地关心道。
  
  凌安楠努力的深呼吸著,强行压抑下来内心的冲突,勉强开口回答道:“我没事,先挂了。”
  
  “嘟嘟嘟嘟嘟……”
  
  冰冷的机械声从手机中传来,沈冰不安的神情里写满了担心,只是今天的第一个患者预约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回拨回去,匆忙之间,沈冰只好编辑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安楠,我刚当咨询师的那段时间,遇到了一个重度抑郁的患者,在治疗的过程中,她的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咨询室。我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段时间里,我不停的质问著自己,是不是我再努力一些,她就不会选择这条路,这个问题我找不到答案。可是时间长了,我才明白,任何时候人都没有后悔的权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治疗下一个患者。”
  
  凌安楠看着沈冰发来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著念出,“她懂了,她竟然懂了我的困惑,懂了我的焦虑,她没有指责我。”出乎预料的,沈冰是身边唯一一个不认为自己有淡然面对死亡能力的人,无论是武潇潇还是纪政阳,都指望着自己能够给出更加精准的分析,却从未考虑过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刑案,他需要适应的时间。每一次和沈冰的交谈,凌安楠像是找到知己一般,不用多说什么,更不用将自己剖析透彻,沈冰总能说出自己最想听见的话语。
  
  两个小时的动车时间,当车组到站时,凌安楠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重新变回了那个云淡风轻的凌安楠副教授,正如沈冰所说的,到了眼下的情况,搜捕工作自己已经很难再提供什么帮助,与其火上浇油的说出自己的推论,还不如就让警方专心搜捕,不要分心。
  
  纪政阳没有再离开警局出去搜捕,而是在刑侦队的办公室里脸色凝重的看着摊开的地图,做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目前重点搜查的区域完全是错误的。江贵并不是没有尚未掌握相貌的嫌疑人,十八岁的相片虽然和现今有些区别,但其中的区别一定不会天差地别,警方在城南的搜捕可谓是交叉搜查毫无遗漏,江贵要想凭借自己对这座城市的认知来逃过搜捕,应该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方向。想到这里,纪政阳面色铁青地伸手扯下了白板上摊开的地图,“小周,小汪。通知在外面的兄弟,分成三波到城东城西城北的郊区从外往里搜索。”
  
  “纪队,那城南呢?不再搜一遍了吗?”小汪疑惑的问道。
  
  “江贵应该不在城南了,谢琪这么大个人不是随便就能藏住的,李尤那边已经把城南大部分的街道都梳理了一遍,我们搜捕到现在都没有结果,说明江贵根本就不在城南,把人都给我调到其他地方去。”
  
  “可,可这地图?”
  
  “耍我们的!你不记得李武李纯了吗?”纪政阳将地图随手扔在桌上,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刑侦队办公室,径直走回了自己的队长办公室。
  
  本来警力就有限,全部集中在一个区里,还算是勉强能够做到交叉搜索覆盖整个区域,现在要分散开来派到三个区域,这耗费的时间恐怕是要三倍不止了,这么看来要想再星期五之前将江贵从这茫茫人海中给揪出来,只怕是更难了。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必须要占据主动!
  
  纪政阳眼光一凛,一丝明悟在眼底闪过。抄起随手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纪政阳又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老徐,别墅那边怎么样了?”纪政阳一边快步下楼,一边拨通了负责别墅谢诚安保工作的徐胜武副队长的电话。电话那端,徐胜武的话语有些焦急,纪政阳的眉头渐然锁起,
  
  “稳住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你的视线,我现在往这边来了。”
  
  收了线,纪政阳脚下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大步一跃就钻进了驾驶室,驾驶着自己座驾飞快的消失在了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