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那一天
“为什把这个案子交给格林，老头子，你应该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
迈克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盯着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老警员。
老警员此刻正在忙于审阅文件，批注上几条事项后，他合上钢笔笔帽，盯着迈克的眼睛，“我说过了很多遍了，在局没有父子关系，只有上下级关系！你在陆战队学到的，都还给教官了吗？”
“……是，长官。”
尽管过去了这多年，迈克还是升不起违抗父亲命令的勇气。
“哼，你想干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警员沉着脸斥道，“毛毛躁躁，急功近利，让你审个人你就敢给我动手，你这是办案的态度吗？你的目的根本就不纯粹！你这样我怎放心把案子交给你？”
“那你交给格林那家伙就能放心吗？”
“格林探员是有些古怪，但做事可不含糊。”老警员从抽屉抽出一叠资料摔在迈克面前，“这是人家半个小时前传真过来的资料，自己看看。”
“这！”迈克才扫了几眼，便不可置信地望向老警员，“这怎可能？”
“怎不可能，能待在调查局的都有各自的能耐，不然你觉得格林凭什能白吃两年闲饭？凭他认为外星人真的存在？”
老警员的话让迈克老脸一红，但他却不愿意被人给比下去，脖子一梗正要说些什，前者便疲惫地打断了他，“行了，置气的话就别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迈克看着老警员布满血丝的双眼，告退一声便往外面走去。
“对了，等会还要开会，你别给我跑了。”
“什时候开始？”
“等格林他们回来就马上开始。”
“知道了。”
迈克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警员盯着儿子雄壮的背影，良久只发出一声叹息，提起钢笔继续埋头工作。
“一口一个格林的，也不知道那家伙有什好……”
迈克嘟囔著走出局长办公室，迎面飞来一包事物，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仔细看才发现那是盒香烟。
“上楼抽一根？”
叼著烟的是他的老拍档欧文，这个家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是玩手枪的好手。
迈克打开烟盒，熟练地抖出一颗咬在嘴，“走。”
“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了。”
迈克打开窗子，眺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突然说道。
他的拍档可没有忙偷闲的雅兴，欧文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地抽烟，火星窜动。他正值中年，在这个男人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日益憔悴，这几天的功夫就像是衰老了十岁。
没人接过话茬，室内自然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个人心头埋着事，只能依靠尼古丁来排解。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迈克，他将烟屁股扔到地上用皮鞋踩灭，粗大的手掌拍在欧文的肩膀上，“等著吧，伙计，这不会过很久的，我们一定会为罗丝的死讨个说法，那个混球得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嗯。”
欧文眯着眼睛摸索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支没燃尽的香烟微微颤抖。
……
震耳欲聋的响声好比饥肠辘辘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吵得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叫喊道：“别吵了！”
等他张开眼，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他，眼神充满了怪异。
“这是？”
年轻人打量著周围，逼仄紧凑的过道，鳞次栉比的座椅，除了周围的人，端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乘客都是外国人的样貌，他们正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谁把目光投向这客机的一角。
催促登机的广播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清澈的女声也模糊不清，年轻人也没有心情仔细听，反而是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啊~”
他压抑着声音，没有让痛苦地哀嚎发出声来。从他苏醒以来不过短短数秒，声音、色彩、气味，密集的信息向海潮般冲刷着他记忆中被覆盖的地方，像是揭开伤疤一般苦痛。
“孩子，孩子，你怎样了？”
年轻人的反应明显吓著了坐在他旁白的中年男人，他伸手摇了摇年轻人的肩膀，眼神中透著善意的关切。
“我，我想起来了。”
也许是久违的普通话暂时缓解了年轻人的症状，他大口喘着气，回答了中年男人的问题。
“什？”
“飞机要爆炸了，而我们……是被人迫害的！”
年轻人十指插进头发，吐出来的字眼像是从牙缝蹦出来似的。
还未等中年男人询问年轻人不明所以的回答是怎一回事，他便听见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传来，话带着深深的绝望。
“去你·妈·的主神，去你·妈·的弗莱迪，到底能不能给老子一条活路了？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这狗杂种阴魂不散，那就别想好过，我张杰奉陪到底，去死去死去死！”
话音刚落，一股无远弗届的无形立场便从说话者的体内爆发，冲击着他周身的所有事物，片刻之后，当人群交谈的喧闹声刚刚清晰入耳，便被一声巨响掩盖，随即而来的是滚烫的火浪，裹挟著破碎的残片，席卷了飞机上的所有人。
“不！”
年轻人从催眠状态被唤醒，他的脸上满是汗珠，俨然是做了一场噩梦。
“林德，你怎样了？”
格林搀扶起年轻人，连忙问道。
一开始，催眠进行的十分顺利，面对丽医生的询问，年轻人都能够回答出有效的信息。但随着催眠的深入，年轻人的状态也开始突然恶化。根据仪器显示，他的心率剧烈波动，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能达到每秒6下！这夸张的数字吓到了格林，以至于他不得不闯进来打断了催眠，把林德从噩梦中唤醒。
“格林探员。”年轻人笑得有气无力，“你很走运，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先别说话了，把你的呼吸捋顺来。”
简轻拍年轻人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调侃。
“好……”
他还没说完，脸色便是狂变，急忙攥住格林的手腕，憋红的脸庞说不出的骇人。
“格林探员，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一桩涉及超自然的案件，你要小心凶手，他……哇！”
还没等他说完，便吐出一口污血昏死过去。
“林德？林德！”
格林冲丽喊道，“马上叫值班医生过来，动作要快！简……”
“我马上给他做急救！”
简解开年轻人病号服的扣子，刚想有所动作，却呆愣在了原地。
“你愣在那干什，出了什……”
格林刚想质问简突然停下手来，却突然瞥见年轻人敞开的胸口。
因为枪伤，年轻人并不壮实的胸口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此时缠在胸前的绷带却被利器所割开，并在他的胸膛留下五道触目惊心的爪痕。伤口很新，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正汩汩地往外冒着，看得格林不寒而栗。
“这是什东西？”
格林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询问他人，倒不如说是在自问，因为他心隐隐有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这五道新添在年轻人胸口的伤口是一次警告，警告他们不要深究机场爆炸案中隐藏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