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嫁个皇子容易 > 第86章城
  那些珩奚族人果真是奔著北淮大营去的,五万铁骑,几日便到了大营门口。
  
  二皇子喜出望外,亲自出营迎接,这支珩奚族骑兵由珩奚族王子亲自带队,在二皇子看来,展现了珩奚族足够高的诚意,自然喜不自胜。
  
  珩奚王子脸上带着个青铜面具,见到二皇子也不曾摘下,二皇子本人并不在意,听说珩奚王子自几年前被行刺后就戴起了面具,传闻是因为那次行刺,虽然珩奚王子捡回一条命,却在脸上留下骇人伤疤,性情也是大变,变得显少与人往来。
  
  既然脸上有疤,二皇子也不想看别人的疤痕,不管什尊重不尊重的,随他去了。
  
  珩奚族的骑兵一个个人壮马肥,二皇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精神抖擞地快步走上前,拍了一把珩奚王子的肩膀:“有君相助,我定能剿灭叛军,重回皇都……”
  
  二皇子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眼神却是不可置信,腹部那一阵疼痛,锥心刺骨,原来被利器没入身体这般疼,疼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
  
  珩奚王子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佩剑,直接贯穿了二皇子的腹部,血和肚的积水顺着剑柄一直流到珩奚王子的手上。面具遮挡着珩奚王子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二皇子只能感觉到珩奚王子反手猛地扭动剑柄,更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也开始模糊。
  
  “你!”
  
  多少不甘涌到嘴边,他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他这一生总是如此,每当自以为要攀上高峰,很快又会跌入谷底。大皇子死后,他本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紧接着皇后就生出了三皇子,之后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碍事的人越来越多。父皇死后,他以为皇位已入他囊中,又眼睁睁看着江山被人一点点分割。
  
  他这一生什都没做到,没有当上皇子,更不曾登上皇位。
  
  二皇子突然被刺,北淮大营大乱,一半兵力还被谢谡元牵制在西北,更不是珩奚族骑兵的对手。
  
  一天之内,整个北淮大营的兵将,或俘或死,尽丧异族铁蹄之下。
  
  安排好手下处理散乱在大营内的尸体,珩奚王子独自走进主帅大营,坐在原本属于二皇子的椅子上,食指与中指轻轻在面具中间一夹便将面具摘下。
  
  那是张清俊文雅的脸,全然没有传闻中骇人的伤疤,他喜欢带着面具,只是因为他不喜欢看这张脸罢了。
  
  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来,二皇子一派失去主心骨,必将很快退败,关中的战乱也要结束了吧?
  
  身为珩奚族的王子,他却为关中操碎了心。
  
  原本珩奚王子和三皇子通信过此事,三皇子那边每一个人信他说的话,很简单,连事成之后要的好处都没写,怎看都像诈骗。
  
  “他这骗人,傻子才信,把自己当雷锋了。”当时钱珞瑾这吐槽过。
  
  等到二皇子的人头送到西曜大营,所有人都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此人一定有病!”钱珞瑾断言。这人要暗恋三皇子妃要暗恋三皇子,不然没法解释他的行为。
  
  但是不管怎样,锦盒装的确确实实是二皇子的项上人头。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下谁才是叛军可真就说不好了。
  
  三皇子将二皇子的头颅悬挂在左护旗之上,举兵北上,一路都是吹拉枯朽之势。
  
  二皇子已死,他的残兵不足也再无忠心可言,不过是知道自己怎都是死路一条,在做垂死挣扎而已。
  
  西北的谢谡元得到夷族大军相助,也势如破竹,一路向都中挺近,与西曜军从两个方向包抄都中。
  
  南屏府尹也是委屈,本来他投了三皇子一票,三皇子被二皇子打退到西曜后,他又机智地倒向二皇子,突然间二皇子又死了!南屏府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八字克主,跟谁谁倒霉。但他心态非常好,不管前途多渺茫,都不能放过一线生机。
  
  于是南屏府尹跑去劫持留守西南的花逸文,企图要挟嘉裕长公主帮他求情。
  
  南屏府尹真的委屈,他知道花逸文不会带兵,抓他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可当南屏府尹挟持花逸文后打算在出山口附近暂避风头,南鸦族给了他一个暴击。
  
  南鸦女王当场就怒了,那漂亮的男人,怎能被个丑八怪劫持!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老天没有审美观,就由她替美男子主持公道。颜控的巅峰大抵如此。
  
  南屏府尹就因为颜值输在起跑线上,没当成劫匪,反而成了阶下囚。
  
  花逸文想向南鸦女王道谢,却见南鸦女王挑起他的下巴:“空口白话的道谢吾不喜欢,不如你再陪吾一晚。”
  
  这一日,花逸文有种自己是红颜祸水的感觉。
  
  丽贵妃还守在都中的皇宫。
  
  三皇子离开都中时,支持他的人也跟着迁走,如今,就连支持二皇子的人也四处逃散。
  
  都中成了一座鬼城,再无往昔光辉的模样。
  
  丽贵妃坐在梳妆镜前,今天也不知哪个宫女会逃走,索性也懒得叫人了,一个人描绘妆容,眼见着额头有一根白发垂下,丽贵妃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狠狠扯下。
  
  怎会有白发呢?她一向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傲。
  
  窦二爷来找她,他还是穿着锦衣玉服,脸上却已不复往昔的容光,连衣服上的刺绣都像蒙着一层灰尘。
  
  “怎样?送出去了?”丽贵妃问道,她指的是窦琳芝,威国公府所有的作为,只有窦琳芝没有参与过,心想着能多保留一个威国公府的血脉也好,丽贵妃想将她托付给远在天边的琮岭知州,琮岭知州曾受威国公府恩惠,又没有直接卷进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夺嫡,是窦琳芝唯一的希望。
  
  “他说……”窦二爷吞吞吐吐,很难说出口。
  
  “你说啊!”
  
  “他说只能把琳芝收为不入名籍的妾侍。”
  
  丽贵妃脑海中轰然有一道霹雳闪过,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她人生中已是经历了第二遍。
  
  上一世,也是这样,永仁太子被陷害谋反,整个威国公府陪葬,那个时候,她也想将窦林芝托付给琮岭知州,得到的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可笑,当真可笑,她起死回生,机关算尽,到底有什用处?她再活一次到底有何用处!丽贵妃笑了,哈哈大笑,捶得桌子都在晃动,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或者,她就是个疯子。
  
  窦二爷吓坏了,忙安抚道:“妹妹你别急!二哥再想办法!你等著啊!别急!”说罢匆匆跑了出去。
  
  独留着丽贵妃一个人还坐在那张富贵木雕的椅子上,双目呆呆地看着窦二爷离开的方向。
  
  他刚才叫了妹妹。
  
  多少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她醒来后马上筹划嫁给先皇,自那个男人登基,她一举封为贵妃,再没人敢叫她“妹妹”。若不是窦二爷被她吓坏了,也不会失口再叫一声妹妹。
  
  可这一声妹妹,硬生生在她心挖出一块肉。
  
  最初,只想威国公府能逃过那一劫。但当双手触碰到权力,看着旁人阿谀谄媚的模样,那味道比酒还要醇香,醉人,忍不住想要更大的荣耀,更多的权力。
  
  兄弟也好,侄子也罢,甚至父母,都成为她手中操纵的傀儡,帮她清除异己,组建党羽,走上权力的巅峰。
  
  丽贵妃不再笑了,眼眶湿热的温度是久违的感觉。她常哭,在先皇帝面前假哭,那时流出的眼泪是冷的,现在流出来的却是温热的液体。
  
  她不是个好妹妹,不是个好女儿,也不是个好母亲。
  
  “皇儿……皇儿……”
  
  丽贵妃呜呜咽咽地唤著,但这空荡荡的中宫,并没有人回应她。
  
  皇帝用的玉玺和皇后用的凤印并排摆在桌子上,冰凉寒异,更让丽贵妃觉得自己可笑可悲,这两样东西,她追求了一辈子,拿到手却是没用的冰疙瘩。
  
  自从得知二皇子的死讯,丽贵妃常常半夜哭着醒来,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她哭得不是二皇子死后皇位没了指望,她只是单纯地在哭她的孩子,再无关任何权谋的争斗,她心想的只是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孩子。
  
  丽贵妃又搬回了当贵妃时所住的宫殿,没有宫人帮她,她就自己动手把有二皇子痕迹的东西一样样翻出来,摆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从他刚会走路的时的摇铃到出宫大婚前的衣服,每找出一样,丽贵妃总能想起些久远的回忆。
  
  她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才刚开蒙的二皇子说:“当皇帝有什好,等大皇兄当了皇帝,我就当个逍遥王爷,自由自在。”
  
  那时她已下决心要除掉大皇子母子,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于是狠狠打在年幼的二皇子脸上。
  
  丽贵妃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这些东西。
  
  她是个傀儡大师,操纵了那多人的人生,却从没问过,这些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丽贵妃正想着,外面一阵骚乱,宫没几个人了,会闹出这大动静,肯定有大事。
  
  最后一个留在丽贵妃身边忠心服侍她的宫女匆忙跑进来,仍是对她行了叩拜的礼:“娘娘!外面有公公递来消息,三皇子的军队把都中城都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