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蓝清了清嗓子,缓缓对苏满说,“满姐,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竟是老爷子让唐特助操办的。”
  
  这时,顾风也难得插了一句,“老爷子近来多愁善感。”
  
  “对”,顾蓝接过话,“唐叔前段时间老跟我们说,老爷子怕自己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老嘀咕著肯定是等不到顾照小少主将来结婚,这能给他庆祝的事情,庆一次,少一次……”
  
  “……”
  
  苏满干脆沉默。
  
  她好歹是神医,也给顾老爷子把过脉。
  
  老人家现在还硬朗得很。
  
  转过弯,苏满推著顾昔衍的轮椅,笔直走出门,门外就是举办顾照抓周宴的草坪。
  
  苏满放眼望去,草坪上密密麻麻,摆着长桌和椅子。
  
  嗯,是西式风格。
  
  几百张白色椅子上,坐满了人。
  
  这些椅子有序地排列著。
  
  前方临时搭建了一个台子,比一般的舞台大,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古代比武招亲的擂台?
  
  舞台中央空出一片地,铺着红色大地毯,地毯边用金箔封住。
  
  舞台上还摆着一圈桌椅,整体层次呈现递进式效果。
  
  苏满目光所及,舞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把抓周场地整得像比武擂台一样。
  
  就,好离谱!
  
  这是唐特助的审美,还是顾老爷子的主意?!
  
  苏满头皮发麻地推著顾昔衍走了过去。
  
  “顾家族长、族长夫人请入座!”
  
  在主位旁边坐下,苏满发现这视野特别好,前面大红毯和舞台下所有人的表情,都能尽收眼底。
  
  这抓周台搭得,有君临城下的味道。
  
  苏满面带疏离又礼貌的微笑,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已经到场的,除了顾蓝说过的顾家族老和其他年迈的族人之外,还有九大家族的人。
  
  苏满看得直想挑眉。
  
  陆陆续续地,到场的人越来越多。
  
  抓周吉时也不远了。
  
  顾老爷子在最后时刻到来,顾霖锋抱着顾照,跟着他一起出来。
  
  “顾老爷子上座。”
  
  “顾董入席。”
  
  “小寿星顾照小宝宝......”
  
  苏满麻木地听着,心已经无力吐槽,只盼著这场“低调”的盛宴,赶紧结束。
  
  该到的,不该到的,都算是来齐了。
  
  顾老爷子开始讲几句,他一向言简意赅。
  
  接着顾霖锋多讲了几句,久经商场的顾董台上讲话,风趣又霸气。
  
  顾照有模有样地坐在顾霖锋的座位旁,目光频频看向苏满和顾昔衍,眼神写着“我想要去找妈妈,但是爷爷和曾爷爷耳提命面地说过不行,我得忍着”。
  
  苏满对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好好坐着。
  
  一岁的小宝宝坐地上,都能坐得这有形状,实属不易了。
  
  顾霖锋也知道孙子坐不久,所以也没有讲很长时间。
  
  接下来,正式开始走“顾氏抓周”仪式。
  
  相比于百来年前的仪式,这次已经简化了许多。
  
  一套走下来,终于到了最主要的环节,抓周。
  
  干净的金边大红毯上,顾照稳稳当当地坐着,他身上穿着这套红绸金线绣出来的周岁服,顾氏家纹不起眼地当着背景,但熟悉顾家的人都能看出来,顾照衣服上绣的家纹跟普通的顾氏家族又不同。
  
  这是顾家少主专用的家纹。
  
  当年,连顾霖锋都没机会绣的,顾照才一岁就穿上了。
  
  明摆着,顾照百分之九十九会成为继承人。
  
  顾老爷子对顾照的偏爱,可见一斑。
  
  此时,顾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散落在红毯上的东西。
  
  笔、墨、纸、砚,最基本最传统的四样是必不可少的,红毯上摆着的都是顾老爷子珍藏的宝贝。
  
  笔,有两支,一支是顾家先祖用过的黄花梨毛笔,另一支则是镶钻高端限量版笔,前者是世代相传的,后者则是顾老爷子早些日子在拍卖会上斥巨资拍下来的珍品。
  
  光是这两支笔都让人觉得不虚此行,顾老爷子真的是大手笔。
  
  墨,是上好的古墨条。
  
  纸是从顾家博物馆式的仓库翻出来的,年代久远,保存良好。
  
  砚,就大有文章了。
  
  旁边的大屏幕上给了砚台特写,在场懂行的人看到,纷纷大声惊呼。
  
  这四样无论是从外形,还是色彩上来看,都尽量摆成了小宝宝喜欢的模样,抓任何一样都是文质彬彬君子的象征,由此可见,顾老爷子对未来曾孙的期待。
  
  顾照拿起墨条看了看,顾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没到一秒,顾照就把墨条放下了。
  
  两支笔都是同样的待遇。
  
  砚台,顾照稍微多看了两眼,最后还是放下了,开始去够后面的抓周物品。
  
  顾老爷子的笑容渐渐消失。
  
  旁边还有金算盘、古代宝剑、黄金、花花绿绿的钱币、弓弩、马缰绳等,应有尽有,顾老爷子这才意识到之前特意交代顾沈把笔墨纸砚放在最前面,失算了。
  
  苏爸爸和苏妈妈带来了苏家收藏的医书,还有最常见的现代听诊器。
  
  听诊器,顾照见得多,他还有医药箱玩具呢!
  
  见到它时,顾照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把东西往头上挂,估计是想起了苏满平日的教育,让他不能把东西挂脖子上,就把听诊器往肚子上一卡。
  
  黑色听诊器套在顾照的周岁服上,特别滑稽。
  
  苏爸爸和苏妈妈笑脸如花,众人也都看乐了。
  
  顾照就这套著听诊器,继续往前探索。
  
  察泰尔老爷子把自己和首富儿子收藏的那些乐器也拿了过来。
  
  就刚才,苏满看到顾沈郑重其事地把这些东西摆到红毯上的时候,麻木的微笑脸都快抽筋了。
  
  “翡翠笛子和口琴我还能理解,小提琴也,还好!但是......”
  
  苏满无力地顿了顿,“钢琴和大提琴是不是太离谱了?!”
  
  她的老师察泰尔老爷子笑了笑,“小顾照现在会走路了,可以爬上钢琴凳。”
  
  “......”
  
  顾照确实喜欢这个凳子,爬了两下,够不到钢琴,不过他抱着凳子扭来扭去,还跳舞!
  
  众人又被他逗乐了。
  
  顾照是白老爷子的曾外孙,没道理察泰尔老爷子都来了,他没来。
  
  看到他时,苏满并不意外。
  
  白老爷子也不是空手来,他带了某字典的初手稿本。
  
  后来,他又拿出了一张黑漆漆的卡和一块玉状东西,也放到了大红毯上。
  
  字典什的,顾照看都没看。
  
  不过黑卡和玉,吸引了他。
  
  顾照把东西拿起来看,苏满看向大屏幕的特写,才发现上面的标志。
  
  一尘不染寒酥纹。
  
  白家的家主令牌。
  
  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