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余的想法中,《封神榜》的故事经过十天的发酵,就该收尾了。而且,故事的推动者也不能是那个只会“道友请留步”的申公豹。
  一个好的故事,怎么能没有爱恨情仇、狗血撒粮的桥段呢?
  所以,女一号不是苏妲己,也不是幕后大boss女娲娘娘,必须是姜子牙的老婆马氏。至于名字,就暂定闺名淑芬吧。
  马淑芬也不是一个老黄花闺女,而是姜子牙的同门师妹,因为姜子牙下山历练没有带她……
  看着滔滔不绝,显摆自己多么的机智多么的有文采的李余,天后的眼中满是宠溺:“坐下说坐下说。口渴了没有?晒黑了没有?姬无断你个老狗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点太子上酸梅汤?”
  姬无断笑眯眯地走出来,端着冰镇酸梅汤:“来了来了!外面暑气甚重,奴婢怕殿下贪凉引起肠胃不适,故此特意晚了些。”
  “就你这老狗话多?”天后佯怒,“朕的孙儿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知,焉能像……哎哟,你个傻孩子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
  却是李余这个百事通已经美美滴干了一碗,一抹嘴:“嗨!痛快!再来一碗!”
  姬无断摇摇头:“不行!您万一有个不适了,吃挂落的还是奴婢!”
  李余恨恨地说道:“你给我等着!早晚把你赶出宫,跟花姐作伴去!”
  “切!”
  姬无断和花锦瑟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发出鄙夷对方的赞叹,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么一笑闹,正事是说不成了,而且,天后也不是很想听正事。
  这两天,正事听的还少吗?
  有不知死活地劝诫她还政于皇帝的,有居心叵测建议改元的,甚至连年号都已经替朕草拟好了。
  打的旗号都一样,上天示警,如果不做出对应必有大祸降临,说不定还有不忍言之事要发生。
  所以,天后您必须做出改变啊!我这可都是为了大唐社稷为了您好啊!
  究竟谁是为了朕好,为了大唐江山社稷好,朕岂能看不清楚?
  就像眼前的这个傻孩子,劳心劳力地满东都溜达,虽是少年心性贪玩了一些,却根本不考虑什么后果、报酬,只想着好好地把妖星现世这件事的隐患提前消弭掉。
  跟那些自诩聪明人相比,李余傻是傻了些,但唯有这样的赤子之心才让人放心。特别是李余有意无意中透露出的孺慕之情,更是让人舒心。
  要知道,亲情,在皇家那就是最奢侈的奢侈品呀!
  有孙如此,夫复何求!
  “天后,太子殿下在向您拜别呢。”姬无断的轻声提醒,把天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天后笑骂道:“你这小猴子,屁股就没个安稳的时候。怎么,嫌弃奶奶我唠叨了?”不等李余狡辩,天后继续说道:“再等一会儿,等暑气散尽,你用了晚膳再回去。”
  “我约了妹……张柬之商议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去吧去吧!”天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假装相信了李余的鬼话,“你什么时候能给奶奶商议出一个重孙子玩,才叫本事呢!”
  跟张柬之商议事情是假,剧本都已经编好,只要那些演员按照剧本演出就行,谁有那功夫跟一个糟老头子废话?
  李余溜了,天后又恢复了杀伐果决:“传朕旨意:凡有妄议天象者,斩!”
  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虽然讨论一下天文现象就被杀头确实有点不讲理,但天后什么时候讲过理呢?
  “是。”
  姬无断应了一声,问道:“那些已经上了奏折的呢?是否也在此列?”
  “申饬!降三级!”
  “是。那些奏折该如何处置?”姬无断又问。
  “太子怎么说?”
  “殿下说,都特么吃饱了撑的,一天天不干正事,净鼓捣这些歪门邪道了。”
  天后点点头:“那就是不变了?也挺好。”
  我们的生活总是充满变化,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是坏的,有时候是我们希望出现的,有时候却是绝对不想看见的。
  李余觉得,保持现状是最好的,历史总是会按照它的轨迹发展,很多事情做起来轰轰烈烈,但感动的有可能只是自己,于国于民于己于人都没有丝毫好处。
  变化,不如不变。
  就像现在的李旦,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好好地把他父皇的灵柩送到长安,中间不希望听见看见任何变故,因为每一次变故,都是对他小心脏的艰巨考验。
  只可惜,彗星还是出现了,出现的时机还是那么的巧合,就在他刚刚与送葬的队伍回合的那一天。
  “该啊!该啊!”
  李旦恨不得死命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以回报自己日夜赶路的勤快。
  早一天晚一天都行啊,为什么就那么寸赶在一起了呢?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呀!”西京留守刘仁轨却是满腹的欢喜。
  以前还没发现,陛下居然还是有天命在身的人呢?这下倒好,陛下刚与先帝汇合,先帝就已经降下启示,证明陛下是天命之子了。
  阴暗一点想,这是不是也说明先帝对太后刚愎自用的已经很不满了呢?
  好啊!好啊!
  刘仁轨相信,有陛下在,有先帝的启示在,还有他这个西京留守及一帮子忠于李唐的勋贵在,安葬完先帝,陛下定然可以摆脱太后的控制,在长安做出一番事业!
  到时候,天下只知有陛下,不闻有太后,中兴大唐指日可待!
  “陛下,未来可期啊!”刘仁轨老泪纵横,叩头如捣蒜。
  姚崇也劝道:“而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陛下,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陛下当早做决断也!”
  “天予?”
  李旦反问了一声,就很没有正形地箕坐在胡床上,吐出一个葡萄皮,吹出了一个完整的球形,笑眯眯地问道:“你们看这个球,好玩不?”
  根本不等别人回答,李旦指着自己,又指指刘仁轨和姚崇:“在母后眼里,咱们都是个葡萄皮。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个球,一个被吹起来的球。哪一天吹累了吹腻了,或者原本就是颗烂葡萄,直接就被丢弃了。”
  刘仁轨仍旧不死心:“今有上天示警,陛下又远离了东都,这实在是绝佳的机会呀!”
  “什么机会?让我大唐陷入纷争的机会?”
  李旦愤然而起,朗声说道:“如果是要母子之间反目成仇,家国社稷分崩离析,这样的机会,不要也罢!”
  怎么忽然就慷慨激昂起来了?
  讨论这样隐秘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吗?
  李旦指指外面,两人立刻就明白了,也跟着大声说道:“微臣愚昧!今后,当唯太后与陛下马首是瞻!”
  随即,刘仁轨悄声问道:“陛下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没什么处置的,一切照旧就行。”
  “这……”
  以为你是个王者,特么原来是个青铜?
  “你们信不信,只要这边咱们有所行动,就是咱们人头落地的时候。而且,”李旦抬抬头,看着那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彗星,“而且,这颗妖星一定会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方式退出,不管它是否真有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