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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家人口多,老爷子一会儿也该遛完弯儿回来,杜湄兰将人带到楼上书房。
  几拨人坐于沙发两旁,裴淮叠膝而坐,手臂搭在苏己身后的沙发背上。
  宫泽丽激昂陈词,将事情经过说给杜湄兰听。
  她讲的时候,苏己就前倾着脊背,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撑着下巴,听得挺认真,像是饭馆听说书的。
  还以为真的奏了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就是这种级别。
  宫泽丽在间隙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她认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因为她好像看到,苏己竟然在笑。
  大祸临头了一点儿也不害怕,不着急,竟然还能笑出来?
  不过等她全部叙述完,苏己这次直接笑出了声。
  宫泽丽刚刚没有看错。
  杜湄兰轻咳一声,撵了撵手中的茶杯。
  “你笑什么?”宫泽丽质问。
  苏己托着笑脸,“这个版本没听过,觉得新鲜。”
  “???”宫泽丽眼中厉色弥漫,“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儿子说谎?”
  “原来是被告说的啊,”苏己手指点了点脸颊。
  “你说谁是被告?!”
  苏己,“你儿子。”
  “你!”宫泽丽瘦削的脸庞青筋暴起,“打了我儿子还想告他?华国是不讲法律的地方?你说,你能告我儿子什么?昨天是你单方面的殴打他!他念在你是女孩子一手都没还!”
  “他倒是想还,”苏己又笑一声,可惜够不着她,“告他的地方多了,诱骗少女,对其施暴骚扰,还有一条……”
  她身子靠回沙发背,正好落进裴淮搭在那儿的手掌里,她音色里笑意抽离,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强奸未遂。”
  她说了这几个字。
  杜湄兰捏着茶杯的手顿一下,想起今早安娜回来时苍白的脸色,又想起第一天来他们家时她在院子里瞥到的那一幕,手里用茶杯盖撇着茶中浮沫,她缓缓吐一口气,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啪——”宫泽丽一掌拍在茶几上,怒不可遏,“你说什么?!简直荒唐!!!”
  裴淮幽幽看一眼宫泽丽,“这是去年f国拍卖会的竞品。”
  言下之意,这茶几很贵。
  宫泽丽捏了捏手,再装作不受影响,也还是不自觉瞥一眼她刚刚拍的位置,见没拍坏,才快速收回视线,“你又是听谁说的?”
  苏己看着她,“亲眼所见。”
  裴淮感觉出女朋友后背衣服咯咯愣愣,撩过去一眼,发现她今天的卫衣挺潮,是做旧的,上面有几处磨毛破洞。
  宫泽丽沉默几秒,话在嘴边转了几道,“那我明白了,苏小姐肯定是误会了,田儿向来疼他妹妹而已,你竟然误会的那样离谱。”
  苏己,“肋骨骨折,衣服都撕碎了,他就这么疼的?”
  宫泽丽不可置信地瞪向她,身为豪门贵族,竟然将这种事拿到台面上说,简直是不知廉耻!
  她不想再跟这种没教养的丫头说下去,侧过头看向杜湄兰,“杜夫人最明事理,这件事你说怎么办!”
  裴淮视线慢慢转向自己母亲。
  杜湄兰不紧不慢地抿口茶,“这件事性质确实严重,我这有两个解决方案,公爵夫人且听一听。”
  宫泽丽平复情绪,“杜夫人请讲。”
  盖上茶杯盖子,杜湄兰说第一个方案,“既然双方证词不一样,我们报警处理。”
  “?”宫泽丽肯定不认同这个方法,“第二个呢?”
  杜湄兰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我先把公爵从o洲叫回来,然后,我们报警处理。”
  宫泽丽,“…………”
  裴淮收回视线,继续研究女朋友卫衣上的破洞。
  宫泽丽明显心虚,“据我所知,苏小姐是明星吧?因为这种事闹到警局,杜夫人不怕影响不好?”
  杜湄兰勾唇看向苏己,“你担心这个吗?”
  苏己耸肩,“我是见义勇为,正面新闻,担心什么?”
  杜湄兰点了点头。
  未来婆媳配合默契。
  宫泽丽看着这两人油盐不进的样子,神情焦灼。
  可想起病床上的儿子,她再一次咬紧了唇,“杜夫人,你也别太相信你的未来儿媳,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她一个外人说了不算,就算她看到了什么……又怎知不是安娜主动……除非你们让安娜过来,我要听她亲口跟我说。”
  苏己危险地眯起眼。
  杜湄兰表情也微变了下。
  没想到公爵府这位夫人为了袒护自己儿子能到如此程度。
  惯子如杀子,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而宫泽丽就是拿定了安娜嘴笨不会说,装模作样的看一眼周围,“我的小安娜呢?是不是做了错事不敢出来见我?”
  杜湄兰和苏己对看一眼。
  见过安娜今早回家时的状态,都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再碰上宫泽丽这样的继母,如果当着安娜的面说,她可能会说更多过分的话颠倒黑白,把情绪本就不稳定的安娜逼疯。
  宫泽丽见她们没做声,更加气定神闲,“作为当事人讲清楚事情真相这没什么,如果裴家不叫她出来,那我就要怀疑……”
  “管家。”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过话的裴淮,朝着门外出声。
  也就几秒,管家推门进屋,“少爷。”
  裴淮,“带安娜小姐上来。”
  苏己和杜湄兰看向他,裴淮手在苏己肩膀轻拍了拍。
  宫泽丽快速看一眼身后管家,再转回脸看裴淮,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裴淮再次开口,“管家,去带安娜小姐。”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少爷,”管家应声离开,而就在他脚步声明显听出往楼下去的时候,宫泽丽绷不住了。
  “我……”她捏着自己随身的包包忽然站起身,“儿子病房不能离开太久,这样吧,今天我先回去,关于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杜湄兰出声提醒,“公爵那边……”
  宫泽丽态度完全不似刚刚强硬,“就不劳杜夫人费心了,公爵事务繁忙,我会找机会跟他说这件事的。”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难缠的宫泽丽被裴淮反将一军,就这样败阵而去。
  杜湄兰和苏己同时看向裴淮,可他却神情如常地回看她们,“中午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