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快递公司的办公室里。
不同于昨夜刚到时的诡异阴森，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洒满了阳间才有的气息。
白芊陌推门进来，便看到其它队员都一脸焦急地在等着她。
商武最先顶着大肚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前来。
“小陌，你怎么才回来？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也不回，急死我们了。”
“是啊，没收到系统提示你下线的信息，可却一直见不到你回来，我们几个都担心你出了事。”，徐凌霄也随声附和道。
白芊陌掏出赵老板给他们每人发的老式手机，有近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害大家担心，她着实有些愧疚。
可都是昨夜的事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担心。
于是，她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道：“不好意思，昨晚太累，我送完外卖后就在墓地那边睡着了，没听到手机响。”
牙套妹小晓双手在胸前紧握，语气崇拜地惊呼道：“哇，姐姐你好厉害，竟然敢在墓地睡觉。”
白芊陌：“”。
她唇角微微抽动，觉得自己真心愧对这句“姐姐好厉害”。
若不是她晕倒，除非给她甩个几百万，否则，打死她都不敢在墓地里过夜。
白芊陌轻轻地捏了下牙套妹小晓的脸蛋，眸光明润，笑容温柔清浅。
“小晓也很厉害啊，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任务，身上的三把火都还亮着，不像你商武哥哥，就剩头顶上的一把火了。”
商武羞愧地挠了挠头，“小陌！给哥留点面子哈。”
白芊陌瞧了眼商武那印堂发黑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尘都比你强，人家至少还有两把火。”
赵老板白日里休息，但昨晚已将今日的工作事先安排好了。
白芊陌拿着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同徐凌霄等人一同找到了“寿福纸扎店。”
推开纸扎店的店门，门檐上悬挂的铜铃被撞得叮当作响。
铃声清透空幽，褪去了五人身上从外面携带而来的煞气。
纸扎店的店面不大，但是却很长很深。
店面摆放着许多半成品的纸扎人，都还未上色、画脸。
可是光摆在那里，也让人瞧着瘆得慌。
店老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白芊陌五人进来时，他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扎着纸人。
见有人来，老大爷光掀起眼皮，隔着老花镜瞧向他们几人。
“干嘛来的？”
徐凌霄主动上前，“我们是黄泉快送，赵老板让我们来取货的，说是一位叫张智的男士在您这里定了一批纸扎人。”
“哦。”，老大爷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朝店铺里侧努了努下巴，示意道：“你们自己进去随便拿吧。”
说完，他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扎起他手中的纸人来。
白芊陌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随便拿？
还有人这样做生意的？
可是拿什么，赵老板没交代过，他们五个人更是没有头绪。
“大爷，您能跟我说下，那个叫张智的顾客，都在您这里订了什么吗？”
“你说什么？”
老大爷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大声回道，“你大点声说，我耳朵背，听不见~”
徐凌霄沉了一口气，扬高了声音重复道：“我说，张智，在您这里，都订什么了？”
老大爷手拢在耳朵边上，屈光的眼睛微眯，挤得眼角的皱纹都叠在了一起。
“你说什么？大爷我听不清~人老了，耳朵不好使！”
“我说，张智~~~在您这里买什么纸人了？！”
徐凌霄这次几乎是用喊的了，喊到最后，声音都跟着变了调儿。
“啊？你说我吃人了？”
老大爷摆手笑道：“大爷牙口不好，吃不动人了~。”
五人的脸上都浮现了同款表情：黑人问号脸jpeg。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白芊陌朝几近崩溃的徐凌霄递了个眼神。
五人便朝着纸扎店的里面走去，越往里走，体感的温度越低。
从刚才进到屋子里，白芊陌就察觉到店内要比店外凉快得多。
明明没有空调和风扇，温度却要低了好几度。
而这种凉快，却不是那种舒服的凉快，而是让你汗毛倒竖的阴森。
走过狭长昏暗的过道，五人来到一个八十平方米大的库房。
库房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清冷惨白的光线，照着堆放在屋子里形形色色的纸扎上，又加重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有纸扎的洋房，有纸扎的宝马，还有纸扎的童男童女
无论是哪一种纸扎，生动的形态，僵硬的表情，都散发着与阳间违和的气场，让人看得心发毛。
看着数以百计的纸扎人，商武毫无头绪地抓耳挠腮。
“这么老多，咱们要拿什么啊？”
据说给逝者烧扎也是有讲究和忌讳的，白芊陌不太懂，却从爷爷那里略微了解了一些。
白芊陌：“徐大哥，赵老板后有跟你们交代张智给谁定的纸扎人吗？”
徐凌霄：“说是给他母亲定的。”
“男烧马，女烧牛。”
白芊陌最先从一顿纸扎中，抽出了两头牛。
牙套妹小晓又是双手紧握在胸前，崇拜道：“哇，小陌姐姐真厉害，懂好多啊。”
一旁的墨尘见了，不解地问道：“小陌姐姐，男烧马，女烧牛，是什么意思？”
商武也跟着点头：“+1，同问。”
“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说法，说男人死后，给他烧头马，寓意着让他骑马上任走得快，帮助他早点去投胎轮回。
而女人因生前用了大量的水洗衣、做饭、沐浴，排出的污水冲犯了神灵。
死后就要去阴间接受惩罚，喝光她在阳间挥霍的所有污水才可以投胎。所以，给女人烧牛，可以让牛帮她喝污水。”
牙套妹小晓撇了下嘴，对这番说辞很是不满。
“切，古代人真是奇怪，那女人做饭洗衣服，还不是为了丈夫和孩子，凭什么排出的污水就都要算在女人的头上？那男人一辈子就不洗澡、不吃饭了？荒谬！”
白芊陌被逗笑了。
没想到一个高中学生竟然能自己的主见，还能说出这番有道理的话来。
“是啊，是很荒谬。”
可是，既然有这个忌讳，在副本世界里就要考虑到。
白芊陌看着面前的两头纸扎牛，犹豫了起来。
一头纸牛有眼睛，一头纸牛没有眼睛该选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