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漠岭,魔气肆虐。
  
  
  众生抬头凝视着这片黑暗。
  
  
  眼神中除了绝望之外没有任何色彩。
  
  
  黑风在漫山遍野的碑林中呼啸而过,撞上锋利的兵器似清泉叮当,此时听来多了一丝悲怆之意。
  
  
  这不是每一座碑上都有名字,但每座碑前必矗立着死者生前的兵器,就算这些兵器远比碑文更能注解某个人的一生,因为它们与主人相互陪伴着度过了一段峥嵘岁月,深深烙印着彼此的痕迹。
  
  
  现在前线战事十分严峻,人人皆兵,这座碑林便无人来看管。
  
  
  只有三种人才会在这出入,背尸人,刻碑人,入土人。
  
  
  战争最后一刻将近,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死,连收尸的人都不会剩下,这是对生者最残酷的惩罚。
  
  
  碑林中有好大一片空地,仅有一块新碑驻留在此地,那是它的主人出征前为自己准备好的,新碑空白一片,没有留下碑文,甚至连最后证明它身份的兵器也没有,在这片碑林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孤苦伶仃。
  
  
  一位戴着紫色面具的家伙,坐在那块碑前,整整一个月了,和那块碑一样被世界所遗忘。
  
  
  他摘下面具,流下一滴眼泪。
  
  
  “我该走了。”
  
  
  整座荒岭在他离开时万兵齐鸣。
  
  
  新碑默不作声,静静看着他渐行渐远。
  
  
  也只有它,不希望他离开。
  
  
  ……
  
  
  ……
  
  
  新历三年九月三日
  
  
  大雨倾盆之夜
  
  
  剑盟城各方势力的领头人齐聚一堂,他们要在今天对一个重要犯人进行审判。
  
  
  “重锋阁阁主,吕闲毅。涉嫌进行将魔物肢体移植人类的邪恶实验,昨日已经将三十七层重锋阁属地的实验室剿灭,面发现了大量移植后死亡的原住民尸体,还找到了一个幸存者,据幸存者指认,抓捕他们的人为吕闲毅一人,并没有重锋阁帮众的参与,因此此次审判只针对吕闲毅一人,各位是否同意。”
  
  
  澜雨阁阁主,孙澜,眉头紧锁,此事蹊跷万分,不过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又像是吕闲毅的性格,于是孙澜开口道,“幸存者何在?”
  
  
  一位植生在巨型蜘蛛的半身人类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上了审判台,面黄肌瘦显然是长期囚禁带来的营养不良。
  
  
  半人半魔的怪物一上台就对吕闲毅怒目而视,眼喷出的火焰恨不得把吕闲毅烧个干干净净,“就是他!!”怪物斩钉截铁道,“我们村子的人就是被他抓走,做着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
  
  
  孙澜扭头看了看两侧其他人的反应。
  
  
  雷鸣阁阁主,吴凝,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地听着幸存者的阐述。
  
  
  乱锋阁阁主,夜白依,一脸玩味,完全是看戏的表情。
  
  
  至于其他帮派的首领们此刻都在交头接耳,无法做出判断。
  
  
  吴凝站起身,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沉声道,“证据不足。”
  
  
  幸存者脸色一白,可他下半身的巨型蜘蛛竟然自发地动了起来,主动驮著身上的人类靠近了吕闲毅,诡异地用触手在吕闲毅的身后蹭了蹭。
  
  
  吕闲毅抬起头,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他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
  
  
  “强制卸任吕闲毅重锋阁阁主的职务,关入大牢,永世不得离开。”
  
  
  吕闲毅转过身,重锋阁副阁主张凡白匆匆赶来正喘著粗气,从张凡白的眼中,吕闲毅看到了愤怒和战意。
  
  
  夜白依高声指责道,“张凡白,你不服?”
  
  
  吕闲毅向着张凡白摇了摇头,又从怀拿出象征着重锋阁阁主的令牌交给张凡白。
  
  
  张凡白咬着牙,接过令牌,死死地握在手心。
  
  
  吕闲毅像是卸下了担子,整个人看上去很轻松,大踏步地走出了审判庭,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不知道是在向张凡白告别,还是在向审判庭的这几位老对手告别。
  
  
  但看得出,吕闲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接受得很坦然。
  
  
  可张凡白没有接受,
  
  
  重锋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