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迹部景吾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指尖略过眉间,这是脑力疯狂运转时的惯性动作。
  加茂,这个姓氏实在太熟悉了。
  他升入国三后,逐渐开始处理企业任务,祖父也开始带着他四处交际,隐隐吐露一些大财阀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的秘辛。
  所以到底是在哪里碰过面?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久田奈绪决口否认:“没有,你记错了!”
  加茂宪纪神色平稳:“是的,迹部君。”
  久田奈绪猛地扭过头,瞪着这人,说好今天不谈论咒术的事情,只是一个普通人。
  “加茂?”迹部景吾再次念出这个名字,熟悉感愈来愈强烈,“是京都吗?”
  敲!不能让这两人聊下去了。
  久田奈绪举起手,试图打断。
  加茂宪纪余光瞥见某人急躁的脸色,他率先道:“我们在俱乐部见过面,迹部君曾经指导过我。”
  他没有回答对方上个问题。
  “只是网球俱乐部吗?”迹部景吾放在眉间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心提到嗓子眼,又缓缓落回去,久田奈绪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肯定道:“对,没错,这位是你的粉丝之一。”
  加茂宪纪一板一眼道:“我个人比较欣赏幸村君的网球,当然迹部君的也非常华丽。”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哼,本大爷是最华丽的。”
  他仍然以打量思索的目光在加茂宪纪和久田奈绪之间徘徊。
  迹部景吾记忆力卓越,他从不质疑自己的潜意识,但是很奇怪,听见这个“加茂”这个姓氏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危险。
  最近有什么事情是和危险挂钩的吗?
  京都、加茂……
  某份资料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词脱口而出,“御三家。”
  ???
  !!!
  心头一跳,表情失去控制,久田奈绪吓得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本大爷想起来了,”迹部景吾抬起头,“你叫加茂宪纪对吧?”
  明明是问句,却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加茂宪纪颔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犹记风采,迹部君不愧为迹部财团下任继承人。”
  不要那么快承认啊!
  说好大家只是普通人呢?
  久田奈绪双目失神:“不是,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迹部景吾玩味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走近的幸村精市:“呵,加茂君和久田桑是同学吗?”
  她妄想最后挣扎一下“不是,纯粹路人。”
  “什么路人?”幸村精市出现在他们身后,他指了指场外,提醒道,“奈绪,你的同学来找你。”
  “诚实是一种美德。”加茂宪纪从容镇静,“我们不是同校,她是五条先生的学生。”
  久田奈绪:“……”
  去他的美德!
  她总有一天会被这人气死!
  在气死之前,她决定先把人给砍了。
  在幸村精市面前,久田奈绪弯着眼睛,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亲爱的,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用力攥着加茂宪纪的后衣领,无形的风刃直指他的腰际,她咬牙切齿道:“迹部君抱歉,我的同学们来了,失陪。”
  加茂宪纪自然感受到背后两把尖利的风刃,他肃了肃神色:“请替我向令尊问好,期待下次见面。”
  还下次见面?!
  这人是不是仗着在幸村君面前她不会杀人?
  转身走出两步,久田奈绪用眼神警告对方闭嘴。
  一群人正在往网球部这边走,黑白色高大的熊猫在其中特别显眼。
  胖达挥手道:“哦豁,奈绪!”
  乙骨忧太激动地快步跑到好友身边:“奈绪同学!”
  走远一些,久田奈绪终于可以撕下那层表象,她一巴掌拍向加茂宪纪的后脑勺,同时挥起拳头一拳揍上去。
  加茂宪纪脑袋和脖子先后受到重击,痛苦地“唔”了一声,差点扑倒在地。
  她一把甩开糟心的辣鸡加茂宪纪,扑进闺蜜真希的怀里:“啊,你们终于来了。”
  “你的表情好恶心。”禅院真希稳稳地把人接住,先是吐槽一句,余光瞥了瞥另一个人,“忧太你的表情更恶寒,怎么一个大男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乙骨忧太激动不做假:“因为看到奈绪同学就感到非常靠谱。”
  胖达假意东张西望:“你说谁靠谱?奈绪同学?我们有这个人吗?”
  “气死我了,这个大傻瓜!”久田奈绪气急败坏,“有人认出来他是御三家的人。”
  “身为下任家主,我有进行适当的交际活动。”加茂宪纪一本正经道,“迹部君是迹部财团的继任者,洞察力一流,上层社会基本都知道咒术界的事情,你瞒不住的。”
  眼见久田奈绪的脸色阴沉沉,身上的煞气一阵阵地汹涌着。
  胖达及时捂住这人叭叭叭的嘴:“你不要再说话。”
  这人为什么会长了嘴,他都担心再说下去会直接血溅三尺。
  久田奈绪有气无力道:“呜呜呜,气死我了!我把他砍个半身不遂会不会被加茂家追杀啊?”
  东堂葵摸了摸下巴:“不会吧,他经常被我揍得下不了床。”
  久田奈绪蠢蠢欲动,目露凶光。
  “啊?迹部君是那个紫灰色头发的吗?他知道咒术界的事情?”乙骨忧太戳了戳好友的肩膀,“他好像在和幸村君说话。”
  ……
  目睹两人走远的背影,幸村精市突然问道:“迹部君也认识奈绪吗?”
  迹部景吾毫不留情戳穿:“不用拐弯抹角。”
  幸村精市也不在意他尖锐的话语,他弯了弯嘴角:“我想知道,迹部君的‘认识’,是知道些什么,方便透露吗?”
  迹部景吾听到这里就明白幸村精市想问的东西,但是咒术师一事,他最初参加御三家的会面前曾经签订过一份带有束缚作用的合约,有些东西,他也没有办法直言。
  他对久田奈绪隐瞒的做法不敢苟同,但能理解。
  特别是危险的东西,普通人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太不华丽了,那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迹部景吾下颔微微扬起,“自己问她去。”
  -忍足和向日上个月嚷嚷着立海大部长找了个女朋友,直言冰帝的部长也不能被比下去。
  这群人就不能在网球方面正经。
  不过如果是咒术师女友……
  那真是――比不过。
  *
  迹部景吾知道咒术界。
  幸村君在和迹部君聊天。
  久田奈绪眼前发黑,手指颤颤巍巍,全靠真希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她放低声音,向伙伴们求助:“我现在装作晕过去有用吗?”
  胖达:“没用吧?晕了也有醒过来的时候。”
  禅院真希直白地说:“怕什么?他要是知道什么你直说不就得了?他要是接受不了就甩掉他,下一个更乖。”
  久田奈绪忍不住大声反驳:“胡说,才没有下一个!”
  “行吧,没有下一个,”好心劝解还被人吼,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打死不承认!”她弱弱地补一句,“当然,扛不住了就……打晕幸村君,不行,打晕我自己――物理失忆,什么都忘记掉。”
  奈绪谈恋爱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笑料,狗卷棘憋住笑意,他把手里的寿司分了一半给好友:“大芥。”
  祝好运。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聊完,他朝不远处的女孩招手。
  久田奈绪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脑子混乱成一片浆糊。
  两个小人在脑海争执不断。
  一号小人说奈绪你死定了,迹部君绝对说了些什么。
  二号小人弱弱地说也许还没有,他们或许不怎么熟悉。
  “……接下来去哪里?”
  幸村精市的脸色如常:“奈绪有兴趣看看我种的花吗?”
  “好。”
  幸村精市曾经谈及到他在立海大种的花,位于立海大的边缘。青石小径旁排列着整齐的灌木丛,大朵大朵的紫阳花堆在石头上,一簇簇极细及密的小雏菊,从鹅黄到翠绿,树梢枝头呈现一片云霞似的,红、黄、蓝、白、紫的花像是织不完的彩锦。
  她越走越慢,与幸村精市隔开半米的距离。
  幸村精市伸出手一把拉住她:“不喜欢吗?”
  露濡的凉风习习吹拂,鲜花摇曳,他把手插到绿叶子里去,捧起一球细碎的雏菊:“送给奈绪。”
  她机械地接过花束:“不,是太好看了。”
  幸村君本该如此,鲜花、校园、网球、汗水、热血,咒灵的事情和他扯不上一丝关系。
  “刚才迹部君和我说了某些事情――”
  终于要来了,她像是等待死缓的囚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幸村精市。
  “但是我更想从奈绪嘴里听到答案,”微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问我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情就此离开?”
  心脏一阵紧缩,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
  “那幸村君怎么回答呢?”
  风传来他的答案:“不会。”
  久田奈绪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睛:“无论我说的是什么吗?”
  幸村精市笃定地说:“当然。”
  骗子!
  饭冢士郎和夜蛾正道的脸在脑海中闪现,前者被女友投毒,后者分手离婚一条龙。
  她声音干涩:“如果我不想说呢?”
  幸村精市徐徐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奈绪想说的时候再说。”
  久田奈绪两只手攥在一起,塑料袋在手里发出脆弱的‘沙沙’声。
  他们坐到花园边的长椅,晃动眩目的阳光和花枝,风过时落英缤纷。
  无论是打晕幸村君还是强迫自己扑通倒地物理遗忘,在这种时候根本没办法实施。
  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完全受不了幸村精市这种语气说话。
  “我会告诉你的。”她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凝重。
  她这句话音落下,幸村精市嘴角微微扬起。
  -终于到了这一步吗?
  久田奈绪咬着下唇,手心里全是热汗,咔擦――塑料袋裂开,狗卷棘给的饭团掉了出来。
  身体颤抖,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不行,就算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现在脑子完全一片空白。
  “呼――”
  “你让我先吃一个饭团。”她将饭团递到自己的嘴边,打算缓和一下过于紧张的心情,张口咬下,“我想想从哪里开……”
  一言难尽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又酸又苦又辛辣,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人能吃到的东西。
  “唔――”她捂着喉咙,半个饭团哽在喉咙里。
  半晌没有后续,幸村精市抬头,只见久田奈绪一脸痛苦地疯狂扣喉咙,然后哇地一声,口吐白沫倒下。
  口吐白沫?
  倒下了?
  ???
  !
  “奈绪?!”
  立海大会发生食物中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