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乖巧的陷阱 > 第56章球场
  黎敏枝的酒可能没有彻底醒完,因为她好像又醉了,浑身软软的,只能勉强靠着苏霖才能站立,如果这时她摔倒下去会多么惹人好笑?
  他会让她摔下去么?
  昨晚他曾经这么吓唬她来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但她记得这件事。
  唇齿的交融把体温迅速提升,心一热,就会融化。
  黎敏枝些微的反抗被压制,而她并没有更近一步,她想窝进他的胸膛,重新感触昨晚他给予她的体温。
  可是,她的身体找不到与心脏律动契合的温度。
  情已到最浓时,它酝酿得很成功,至少苏霖在黎敏枝的眼中没有看见很直接的拒绝,他完全可以一鼓作气。
  他的好兄弟常说,半推半就拿下的女人才是最美味的,她们的五分挣扎与五分迎合会把身体和心灵双双送上天堂。
  要了她。他的欲念在说话。
  “苏……”黎敏枝避开他的唇,致使他的吻落在她的左脸颊,“苏霖,你的手机……响了……”
  “别管它。”苏霖抬手,想把她的脸蛋转过来。
  他吻不够,她那张天生樱红的嘴唇又甜又美。
  “万一是你领导呢。”黎敏枝捂住嘴说,她的酒醒了,心脏落进平静的水池,思绪渐渐抬起了头。
  苏霖捏捏她的脸,不快地说:“好吧,听你的。”
  今天还算上班呢。
  “嗯。”黎敏枝松开他,走回了卧室,她听见苏霖在接电话,但没细听他在说什么,她自己都够糟糕的。
  贴紧墙壁,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仍是乱。
  乱无头绪。
  “敏枝……”苏霖一边走过来一边叫她。
  “啊?”黎敏枝缩紧肩膀,朝外面探出半个身子,“怎么了?”
  “你说对了,”苏霖哀怨地垮着脸,“真的是我们大领导,有个要紧的会,马上就要开,我可能得先走了。”
  邪火在接下电话的那一刻就消弭了,他感到遗憾,不过他想下一次会很快到来。
  “哦,”他要走的消息让黎敏枝如释重负,但她保持着神色不动,“那你走吧。”
  “不生气了吧?”苏霖问。
  “看在你这么用劲找我的份上,这一次原谅你。”黎敏枝故作傲慢地说,事实上,是昨晚他那胸怀里的疼惜和温柔让她松口了。
  “真的?”苏霖不放心地反问。
  “假的!”
  “那你亲我一下,”苏霖把脸凑上前来,“我才安心!”
  黎敏枝努起眉说道:“耍赖皮!”
  “敏枝……”苏霖拽住她的手,执意地摇晃来摇晃去。
  无辙,黎敏枝只能马虎地亲了他一下,然后瞪着他大声地说:“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看样子是个大大的紧会,苏霖来不及再说什么,急急匆匆地就离开了,走得真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直到听见关门声,黎敏枝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真怪,明明昨晚上还对他的怀抱很依赖,可怎么今天就有些厌倦了呢?难道……她还要再喝点酒么?
  不了。
  这实在很危险。
  她再也不会做这种傻里傻气的事情了。
  后背紧贴住墙壁,她埋下头,两只手拉着衣摆扯来扯去。
  那她什么时候会找回那样的感觉?
  日子不惊不喜,转眼到了1月底,离过年没几天了。小县城里早已经布置起春节的氛围,大红色的中国结,五颜六色的灯光,应有尽有。
  黎敏枝今天起得早,她得去趟医院。
  倒不是生病。
  而是个委托。
  委托人是母亲以前的一个病友,那是个年纪跟母亲相差无几的婶婶,她们是在州府的医院结识的,因为大家都是同乡,所以就熟络起来了。
  那婶婶待人接物极好,性格也很温厚,有时黎敏枝没空照料母亲,都是她大方地伸出援手帮忙。
  到现在,她们偶尔还会联系一下。
  她的药吃光了,儿子还没来得及赶回来,辗转多次,她还是给黎敏枝打了求助电话。
  本来苏霖说可以顺路去医院带一份的,可他们领导昨儿一个电话又把他叫到隔壁的陈家村县出差去了。
  虽然她并不理解快要过年了有什么差好出的。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婶婶的合医卡还是他开车去取的。
  医院的人流跟平时没差,还是得挤进去,再挤出来,在里面兜一圈,好几个小时一眨眼就没了。
  时间和金钱最不值钱的地方,就是医院。
  提着沉甸甸的一袋子药,黎敏枝走到公交站等车。
  看了眼手机,十几条app通知让人眼花缭乱,下午了,可她分明是早上来的。
  婶婶住得远,家在文明的偏远地带。但不管多么远,她总归有一间自己栖身的居所,而她跟母亲居无定所,还常常要担心没有钱交房租和水电……
  那也不重要,如果还能跟母亲在一起,就算是漂泊她也不会不开心,只要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片屋檐,她也会觉得温暖。
  车来了。
  黎敏枝跟着人流走上公交车,她亲眼看见人从拥挤到松散,到过了文明最后一片算是城区的地方,车上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再过了一站,只有她了。
  两站后,她下车,空空的公交车朝它的目的地快速驶离,轮胎卷起的沙尘迷住她往前探去的目光。
  婶婶在电话里说还得过一个球场才到她家,可这儿荒凉一片,她只看见比人高的杂草,哪儿有什么球场啊?
  折腾了会儿,还得打电话过去。
  听说她找不到路,那位热情的婶婶干脆就直接过来接她了,她骑着个小电动,从一条小路钻出来。
  “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还要麻烦你帮忙。”中年女人不好意思地说。
  黎敏枝连忙摆摆手,说:“没什么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既然你来了,我把药直接给你好了。”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塑料袋子递过去。
  “说这种话,”婶婶皱皱眉,“你跑那么远,不能连口热水都没得喝,去婶婶家坐会儿吧,家里没人,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婶婶,算了吧……”黎敏枝还在执拗。
  “哎呀,你还跟我客气啊?”婶婶一把拉住她,看样子是非要她答应的,“上车,今晚在我家吃饭,我菜都买好了!”
  盛情难却。
  “好吧。”黎敏枝只好点头。
  是上坡路,小电动驶得慢,黎敏枝沿路看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婶婶说的球场,她不禁开口询问:“婶婶,你说的球场在哪儿啊?”
  婶婶按下刹车,抬起左手往侧面指过去:“看见没?那有几根路灯那个地方……”
  “那?”黎敏枝吃惊,那分明是个草地嘛,要很用心很用心才能看见一个破烂不堪的球门,连球网都没了。
  “那地方原来搞了个球场,”电动车重新启动,风把婶婶的声音刮到半空里,导致黎敏枝只能听见一半,“也不知道那些领导怎么想,把它弄到这儿,这里又没有人……谁去啊?”
  “哦……”
  球场。
  是个足球场。
  ……
  这几天陈青勉睡得不怎么好,他总做梦,阳台上已经晾了他好几条内裤,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肆意。
  但梦是自由的。
  只有他被操控的份。
  幸运的是母亲都忙于带弟弟去上兴趣班,对于他这样的异常好像没怎么在乎。
  母亲很在意青叶,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那个小小的孩童身上,这不稀奇,那孩子理应成为她的骄傲。
  他还小,矮矮的一只,不过母亲在强迫他喝牛奶,只要他说一个不字,话锋就会转到他头上。
  他实在很无奈,他实在不理解讨厌喝牛奶有什么错。
  人总有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东西。
  171cm很矮吗?
  总之比她高!虽然只是一个头顶……但,他能抱得动她。
  念头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青勉一个挺身从床上翻起来,他得马上去趟浴室,昨晚他又没好过,他在梦里被折腾了整整的一宿。
  而且现在不早了。
  要命。
  他重重地叹息,表情着实不怎么好看,但五官还是俏。
  那块早就被冲走的红印至今还在困扰他,从白天到夜晚,从现实到梦境,它烙得他情绪阴晴不定。
  随手抽了件衣服,他才大步往客厅的阳台走去,希望前几天洗的裤子已经干了,否则他真的会耻于再挂一条上去。
  陈青勉知道,温水只能洗掉下半身的狼藉,就算他在浴室冲个三天三夜,也不会让他心里的苦闷少去一点。
  洗完澡,陈青勉就去厨房找了点垫肚子的东西,吃了个七分饱,他就套上羽绒服出门了,走之前还不忘咬上一块白面包。
  陈青勉轻车熟路地走上公交车,是第四次去了,他已然胸有成竹。
  汽车驶过繁华,穿过寂静,最后停在荒芜。
  及时叫停公交车,陈青勉跳下车,拔腿就往足球场的方向跑过去,它在等待他,而他渴望它。
  放眼望去,它依然是一片最迷人的土地,时间只洗涤掉它的身体,而它那高贵的灵魂一如既往地坚毅。
  那颗未知主人的足球暂时被他借用,仿佛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约定,他觉得它被人放在这里就是要交给他的。
  啧,这种想法好像很自大。
  他熟练地把足球拿出来,轻轻朝它笑了笑后就开始带着它绕场颠球。
  这是他唯一的倔强了。
  他不会踢球,也不会在球场里奔跑。只是一圈又一圈锲而不舍地颠球,如果能一圈都不落,就是最幸运的,那如果落下……
  就再来一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知道自己的耐心极好,这种甘于忍受一切的品质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培养起来了。
  “砰—”
  “砰——”
  “砰———”
  它需要接续不断,若节奏不对,这串悦耳的音符就会被迫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