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裙是浅浅淡淡的白粉锻绣海棠,坎肩是稍深些的梅子色,头上则是配套的粉玉钿子和步摇,只衬得她面色极好便是了,旁的珠翠堆砌倒不必有。
  康熙爷将魏珠留给了她,这会子玉琭便只管带着魏珠过去。
  乾清宫同慈宁宫离得不远,寻常来回还用不了一刻钟,因天儿冷,地上雪除尽反倒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玉琭踩着花盆底走的并不习惯,这才稍慢了些,待进了慈宁宫少不得赔罪。
  “臣妾来晚了,臣妾给太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赔个不是,以后定然不敢再犯。”说着,玉琭对着太皇太后同太后行了个大礼去。
  然玉琭没盼到主子免礼的声儿,却是胳膊一紧,一抬头,竟是太皇太后娘娘亲自将她扶起来了。
  “只两日没来哀家这儿罢了,怎么还客气起来了,你原还跟哀家说,不管以后如何,你还同哀家像以前似的亲近,哀家记得你却要忘了。”
  玉琭听这话听得眼睛发热,太皇太后娘娘真真是待她最好不过了,玉琭轻轻挽住太皇太后的手臂,还像是往常似的扶着人坐去主位上。
  “那臣妾再跟您赔个不是,倒也是猛然变了身份,还晕乎着,也怕您气,气昨儿臣妾大意给您和万岁爷惹事儿了。”
  这话说的倒叫人心软,在座的谁不知玉琭同察尼大人的无辜,偏听得玉琭自责,太皇太后原就是向着玉琭的,这会子更是护犊了些。
  “若你还能气哀家,怕是这后宫中便真真一个都没有能叫人省心的了。”太皇太后拍拍玉琭的手背,叫人挨着坐下,这便赏了玉琭去。
  “你眼下变了身份倒也不是坏事,哀家年轻时好些首饰总算是能好好赏给你戴了。”
  说着,苏麻喇姑便呈上来两个匣子,一个匣子中放着一对儿垒金丝的钗,一对儿绞银嵌翡翠的镯子,端的是中规中矩,配玉琭的位份。
  另一个匣子里的物件儿则漂亮精致,点翠珍珠颤蝶簪、玲珑八色碧玺镯,还有一对儿黄玛瑙的戒子、耳坠,这些便是太皇太后私底下的体贴了。
  太皇太后都看重的人,太后娘娘没道理为难,亦是给了一套好翡翠头面,还颇亲近地给玉琭戴上了太皇太后赏的簪。
  “你年纪轻,正是要漂亮打扮的时候,倒不必一味拘着规矩素净打扮,你打扮的好,太皇太后娘娘才舍得赏你不是,娘娘那儿好东西多的是呢,趁着她疼你,可不能跟娘娘客气了!”
  太后这话引得太皇太后直笑,倒也认同这话的,待太后给玉琭戴了簪子,太皇太后又给玉琭戴了戒子手镯,两个人过家家似的打扮着玉琭。
  玉琭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小鹿似的灵动,虽瞧着面嫩年纪小有些压不住人,可端得是一派温和乖巧,叫人瞧着可心极了。
  待叫玉琭陪着用了早膳,三人说起闲话来了,这才知道玉琭身边儿连个得用的奴才都没有,太皇太后只道康熙爷不操心,这便叫苏麻喇姑唤内务府的人来给玉琭挑。
  依着贵人的位份,合该有两个一等近身大宫女,两个二等洒扫浆洗宫女,另配两个八品太监,两个传话守门小太监,人不算少,且得细细的挑才是。
  内务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昨儿还应付得随意,想着万岁爷只是封了个贵人,又不是封了个妃,可谁道下午便传出那样受宠的消息,下头人便也不敢大意,又细细的筛选了一批好的,这才敢带上来。
  “且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到底是要陪伴你好多年的人,你只管自个儿选些合心的才是。”
  太皇太后如此嘱咐着,看了遍下头的小丫头小公公们,只觉得规矩都不差,也没什么歪瓜劣枣的充数,便知下头人有心了,只管放心叫玉琭去挑。
  玉琭细细的看过去,一时也没主意,便又烦请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做主,说话间也不避讳自个儿的出身。
  “不瞒娘娘,臣妾也才做了一日的主子,岂能知如何挑了趁手的奴才,您慧眼如炬,无论是春白姐姐还是玉竹、南霜,就没有一个不好的呢,不敢跟您讨人,您就帮帮忙吧。”
  太皇太后极受用玉琭的撒娇,自是应下这差事,只管叫苏麻喇姑去挑挑,若说眼力,那还是苏麻喇姑更厉害些。
  苏麻喇姑忙应了声儿,想着玉琭性子随和,便不也给她选了什么主意大的奴才,且挨着个儿的问了话便也晓得几分性格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择出来七位。
  大宫女分别是杏红杏桃小姐妹俩,年十六,比玉琭稍长一点,是稳妥忠厚的性子。
  二等宫女则是两个年纪稍小的,比玉琭小个一岁半岁,瞧着是活泼的性子,主仆在一道说笑倒也不显沉闷。
  寻常后宫的主子们多是要不了这么多的太监在身侧,主事的八品太监只一个就够了,两个只怕要打起来,以后若有合适的,再择一姑姑补了缺便是,眼下倒是不急。
  苏纳喇姑给选了性子稍厉害些的八品太监,在外走动说话也不至于吃了亏,年纪倒也不大,翻了年才十五,两个小的公公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年纪小也能培养出忠心耿耿来。
  至于他们叫什么倒不很重要,还得叫玉琭另给起呢。
  玉琭想了想便给赐了名,两个大宫女因是堂姐妹,一个二月生一个三月生,便叫做花月和莺时,正是二月三月的雅称,两个二等宫女也依照此,分别叫橘如和安宁。
  那八品太监魏启同魏珠是一个干爹下头的孩子,关系不差,在宫中也得几分脸,再换人名字倒是不好,便还如此称呼。
  下头小公公还没正经的名儿,一个叫小郑子,一个叫小豆儿,叫着顺口便也不改了。
  如此他们几人便正式算作永和宫主位德贵人的奴才了,且挨着个儿的拜过,也不消得他们尽在身边儿伺候,玉琭只留了花月和魏启在侧,其余的便先回永和宫收拾熟悉着些,以后也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