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池捂著胸口眼眶泛红。
空洞的眼神失去焦距了一瞬。
好疼。
好疼……
心脏像是被烈火岩浆凝穿了一个窟窿。
季池整个人蜷缩起来。
眼尾无声淌过泪渍。
是霍烬啊……
那个能容忍他一切的霍烬。
被自己厌恶的感情也不是恨,是被他铸起高墙拦住的爱意。
借着酒意发挥,多少积压的情绪在某一个点触碰到了开关。
终于,他想起来了。
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嗯……”黏腻的声音像是裹着厚厚的血丝,沉重的听起来像是在闷喊。
额间是丝丝薄汗,淡淡的青筋凸起,少年莫名多了几分病态。
季池紧紧拽著被褥,指节掐入了肉里。
眼眸中的血丝诉说着难耐。
当全部的情绪一股脑的冲上头,季池觉得又醉又疼。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林隽。
林隽打开了季池屋里的门,他打开卧室昏暗的灯光。
就看见瑟缩在床上的季池。
林隽走过去,他摸了摸季池的脑袋,有些发烫。
季池身上一身的酒味,不用说就知道他从哪里回来。
季池感受到触碰,没有聚焦的神色看清了林隽。
两人都没有说话,林隽在房间陪着季池。
不知过了多久,季池嘶哑的开口,“爸……”
季池还想说什么,唇瓣张著却黏腻的好似不能发声。
“我好疼……”季池说。
“我好疼……”
林隽坐在床上,他的声音很轻,“你回来快两个月了。”
顾柏洲告诉过林隽,季池的筑巢期双向情感障碍会在离开霍烬之后愈演愈烈,所有的情绪满到一定程度就会溢出来。
离开霍烬才会出现症状。
这段时间林隽一直观察著季池的情绪。
林隽摸了摸季池的发,“你……在想霍烬对不对?”
季池没有回答。
是了。
他的高墙塌了。
林隽神色温润,“我知道你们两人的开始不愉快,那个主导性的开始在你心中一直的根刺。”
因为太了解,林隽说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季池心上,“你一开始怕他。”
“因为你觉得信息素的压制是不可反制的对不对?”
“你觉得自己是alpha,认为自己会绝对的尊重自己的omega,但如果对方是enigma,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你一直在抗拒。”
“从小你接受的就是alpha高高在上的教育,所以你没办法接受自己被拉下高位。”
林隽说所有的话都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悠远温和。
每一个字都能安抚人心。
“你讨厌被信息素支配,认为那不是爱,不是喜欢。”
“之所以会讨厌霍烬,是因为你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强制标记。”
“所以会将强制标记作为公司alpha开除条例的第一位。”
“它让人没有人权,没有选择,你不原谅霍烬是应该的。”
林隽的话像是温暖的溪流抚平沟壑,他不责怪任何人。
林隽抬手擦了擦季池眼尾的润色,“所有的固有思想让你将自己封闭起来。”
“你没有错,就像现在你在想霍烬,也没有错。”
林隽的话那么轻那么温柔。
带着凉凉的风,让人安心舒服。
季池裹着被子,泛红的眼眸看什么都看不清楚。
季池抱着林隽大哭了一场。
像个孩子,放声的哭能让他好受。
屋内的哽咽声在盘旋绕圈,不落下不停止。
是少年尘封太久的情绪。
太多太满,溢到周遭,他也招架不住。
林隽的轻抚著季池的后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身后,做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如果想去找他的话,就去,不想去的话,就不去。”
“我们可以养一只猫,种花养树,对不对?”
林隽的话不需要季池回答。
他只需要放声地哭。
“我想他……”
“我想他……”季池哽咽著黏腻道,明显的哭腔颤的厉害。
林隽轻轻嗯了一声,“可以想他,也可以给他打电话,甚至可以去找他。”
林隽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教育。
导致季池对omega的尊重程度的高度是许多alpha都达不到的。
他知道不平等。
却做到平等。
所以季池才会那么抗拒强制标记。
他释怀不了。
就像现在,林隽想,季池应该想起来了。
痛苦自己丢了爱人。
痛的快要窒息了。
还有另外一种情绪。
他会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林隽轻抚着季池,“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之前种的花开了好多,醒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季池哭了许久,最后累了,靠在林隽身上睡着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季池会按时吃药。
他没有去找霍烬。
有时候想去,有时候又会放弃。
但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喜欢他。
想到霍烬会开心,会快乐。
想念霍烬的信息素,想念霍烬。
季池会想,自己将霍烬伤到那般程度,他会不会愿意再和自己在一起。
那句不要你了,是霍烬说的啊。
他还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释怀了那个肮脏的开始。
喜欢能磨灭一切吗……
霍烬就不会变吗……
季池想的太清醒了。
他整日昏沉,分不清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这日季池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和霍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群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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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依旧很破旧。
他想起那日的窘迫,和霍烬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样子。
破败的楼房依旧破败,生著铁锈的大门还是不那么美观。
一切都恍若隔世。
季池没有进去。
他看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往前走,这里位置偏僻,很远都没有商铺。
浑浑噩噩的走了许久,终于有了几家并列的杂货铺。
旁边有一家卖衣裳的小店。
季池一眼就注意到了,店铺外面挂着的那件衣裳和当初霍烬给他买的一样。
季池走上前盯着那件衣裳,老板娘笑着迎了过来,“小伙子买衣服吗?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最好最贵的一件了,纯棉的,要不要试试?”
是最好的吗……
季池抬手摸了摸,老板娘急忙道:“舒服的很,这个是经典款,10年都不过时,我前两年就在卖了,百搭的很。”
说着老板娘开始打趣起来,“之前一个帅哥把我这里的衣裳都摸遍了,他就说这件最适合细皮嫩肉的娃。”
季池抿唇一笑,“是挺好的。”
他没有买,与老板娘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走到岔路的时候,季池遇到了周弃。
周弃看见季池先是诧异了一秒。
旋即面色薄怒朝着季池过来。
那戾色的语气让人生颤,“季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