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在下着雨,但是风不如刚才那样大了。
  江纾逸看了一下温杳放在家里那只还没有打开的行李箱。
  想来,她可能是一从学校回家就被那个男人堵住了。
  “……需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江纾逸问。
  “……”
  温杳淡定自若地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抬头看向了江纾逸。
  “江纾逸,你能先出去等我一下吗?”
  “啊?”江纾逸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要换件衣服。”温杳面无表情地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纾逸耳朵红了一下。
  “……哦,这样啊。”
  江纾逸又重复地应了一声,把手插在了大衣的外面,拿起了温杳放在门口的雨伞,快步走了出去。
  “嗯,那你慢慢来,我正好去打一辆车。”
  “……”
  看着江纾逸出了房间,温杳不紧不慢地把床上那件压在枕头--
  江纾逸拦好了一辆出租车后,又快步撑着伞走回了温杳所在的老楼。
  下着雨的时候,还是怪冷的。
  “好冷。”江纾逸擤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她胸口的衬衣,温杳的眼泪打湿的地方还有点湿,能闻到了一股水润的玫瑰的气息,余味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淡。
  温杳流泪的样子在她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我收拾好了。”
  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她的面前响了起来,江纾逸连忙回到了现实中来。
  温杳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楼下。
  “你的行李就只有这些吗?”江纾逸看着她的行李不禁愣了一下。
  就连她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去什么地方都会带上一个大行李箱。
  但是温杳的行李很少,就是一个书包,和一个拉杆箱。
  “你的那些书呢?”
  “都在箱子里面。”温杳一如往常地回答道。
  温杳有很多书。
  江纾逸目测了一下,如果她把书一并放在行李箱里面,又到底能拿多少东西,一下子有些沉默起来。
  温杳只用一个不到腰的小行李箱就把她所有东西装了起来。
  面对江纾逸的疑惑的眼神,温杳淡然地拖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刚才看了房间很久,发现,我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的。”
  “……”
  江纾逸听到这句话,撑伞的手又开始有些发冷,不禁又有些心酸起来。
  她望着温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地点了点头。
  她把伞伸到了温杳的头顶,“走吧,去我家了。”
  “……”温杳跟在了她的身旁,“嗯。”
  两人走了一会儿,温杳看了眼江纾逸的胸口,“抱歉,把你衬衣弄湿了。”
  “……”江纾逸拍了拍温杳的头,“没关系的,不要在意。”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江纾逸刚才叫的出租车面前。
  江纾逸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
  没过一会儿,出租车缓缓停在了江纾逸的家门口。
  江纾逸和温杳下车,拿下了行李箱。
  温杳抬头看了一眼江纾逸的家。
  江纾逸的家是一栋从外观来看很现代主义的别墅,白色的墙壁和落地窗看上去十分简约。
  江纾逸撑着伞带着温杳往里面走。
  这时停在江纾逸家门口的一辆绿色宾利的远车灯突然熄灭了。
  江纾逸看了一眼宾利。
  一个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女人撑着伞缓缓走到了江纾逸和温杳的前面不远处。
  女人留着一头利落干脆的短发,她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明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能拿出自己解决的方案……”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你要明白,我们都有难处……”
  女人一边把手包夹在左边腋下,一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两个小时后你再来找我讨论一遍,今天之内我们必须讨论出一个结果。”
  “妈,你回来啦?”江纾逸朝着短发女人打了一个招呼。
  唐文今天穿着冬季的呢子黑色大衣,大衣里面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她的胸口别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有些严肃。
  唐文的手里拿着电话,听到有人叫她,便慢慢的把视线转向了温杳和江纾逸。
  只是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她皱了一下眉。
  接着,她没有回话地走进了家里。
  温杳看着唐文的表情不禁垂了一下自己的视线。
  --
  江纾逸跟在唐文后面进了玄关。
  “等一下见。”
  唐文打完了电话,把手上的车钥匙放回了自己的手包里面,视线带着几分审视地看向了江纾逸和她身后的温杳。
  “你身后的这位是?”
  “哦,她是我的同学,温杳。”江纾逸拉着站在门口的温杳进了玄关。
  “她家里现在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我叫她来我们家里住一阵……”
  “伯母您好,我叫温杳,是江纾逸同学的同班同学。”
  温杳对着唐文态度礼貌道。
  “很抱歉像这样突然地打扰您,虽然刚才江纾逸说我家里有一些状况。”
  “但如果您不愿意接受我这样一个外人过来叨扰,我也没有一丝怨言的。”
  “……”江纾逸看着温杳说这种话连忙皱眉。
  唐文看着温杳没有说话。
  江纾逸有点急了。
  “妈,”她马上拉了拉唐文的右手,“您应该没有意见的吧?温杳家里现在简直就不是能住的情况。”
  “而且,她现在亲人也不在的,像您这样温柔大度的成熟女性,一定不会让我的同学露宿街头吧?”江纾逸面部表情多少有些夸张。
  但唐文看着江纾逸的动作,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
  她点头,把换掉的白色的高跟鞋留在门口。
  “随你。”
  唐文一边走进家门,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她一如往常一样地坐在客厅的长办公桌上面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温杳看着唐文的背影,一言不发。
  江纾逸帮着温杳拿出了一双冬天的拖鞋出来。
  “温杳,你先换上这双鞋吧?”
  温杳视线从唐文身上移开,看着把拖鞋摆在自己面前的江纾逸,一时之间点了点头,
  “谢谢。”
  “我没想到,我妈今天会回来,但你不要担心,她看上去那样一人有点凶,但其实和你一样,人是很好的,你来我家住,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江纾逸凑到了温杳的耳边小声道。
  --
  江纾逸家的天花板很高,具体来说,大约是温杳家高度的两倍,是可以随意打篮球的高度。
  她家里到处都亮着暖色调的筒灯,但是整个房间,看上去却并不是特别明亮,有种让人放松的氛围。
  客厅是半开放的设计,一排落地窗整齐划一地并排在一起,只要坐在客厅里面就可以看清楚院子里面发生的一切。
  和温杳那间朝西的房间完全不同,可以想象一到白天着扇窗子会有怎样刺眼的效果。
  在落地窗的不远处放着一架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的钢琴。
  钢琴
  温杳没有任何保留地推测,那大约是波斯地毯。
  高级的木质地板精致地往前延伸,彰显着这个家的人不菲的财力。
  “……”
  温杳没有说话地跟在江纾逸的身后,脸上不露声色。
  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了,事到如今,也不至于特别惊讶。
  “对了。”
  江纾逸和温杳正走着打算上楼,唐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短发的女人缓缓侧头看向了两人,“你们两个应该还没吃饭吧?”
  “和我一起吃个饭。”
  江纾逸和温杳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
  “好。”
  “好的。”
  --
  餐桌上面,放了很多菜。
  唐文坐在主座上面,她略微收一下下颏,坐得十分端庄,矜贵。
  她的视线停在了正在给温杳舀汤的江纾逸身上,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发现了唐文在看着自己,江纾逸舀汤地手颤了一下。
  她把汤放在了温杳面前后,又咳了一声,乖乖地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唐文舀了一碗汤放在唐文的面前。
  顺便还有一点马后炮地,还夹了几夹菜放进了唐文的碗里。
  “妈,您吃菜啊。”
  唐文挑眉,点了点头,这才慢慢拿起筷子慢慢安静地开始吃起饭来。
  唐文是个典型的精英女性。
  但除此之外,她的举止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威严和压迫感。
  吃了几口饭,她便看向了温杳。
  温杳正在举止十分好看地吞咽食物,每一个步骤都看起来赏心悦目。
  唐文有几分欣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江纾逸。
  江纾逸可能是饿了,正大口大口地把肉送到嘴里。
  她吃得实在是很香,没有过多久,就把碗里的饭菜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
  唐文闭了一下眼睛,感觉胸口有点闷,她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看向了温杳,
  “温杳同学,是吧?”
  “……”温杳安静地看向了唐文,也放下了筷子,“是。”
  “你和江纾逸是一个班的吗?”唐文架起自己的手,
  温杳依旧冷静地点头,“是的。”
  “妈,温杳她不光和我一个班,还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年级第一的那种。”
  江纾逸一边给自己舀汤一边搭腔道。
  “江纾逸,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唐文叹气。
  “……哦。”江纾逸有些不满地低下头。
  “江纾逸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江纾逸咬着鸡腿皱起了眉头。
  “她最近在认真学习,考试也进步了很多。”温杳如实回答道。
  “对对对,妈,我考试进步了特别多,李老师应该给你打电话了吧?都是温杳在帮我,她在教我学习……”
  江纾逸放下鸡腿补充道。
  唐文看也不看江纾逸一眼,“我没问你。”
  她接着看向了温杳:“她在学校最近还在会打架吗?”
  江纾逸有些紧张起来,“……妈,我说了我已经没有――”
  “我没问你。”唐文再次打断江纾逸。
  温杳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但还是平静地说谎道:“我没看过她打架。”
  江纾逸朝着温杳点了点头。
  “是吗。”唐文满意地点头,给温杳夹了一夹菜。
  “不过,你自己学习应该就很忙了吧?教江纾逸的话,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江纾逸也连忙给温杳夹了几块肉,温杳看了一眼碗里多出来的东西,
  “没有。”
  “不麻烦。”
  一顿饭,唐文向温杳打听了很多江纾逸的事情。
  简直可以说是追根究底,听得一旁的江纾逸十分战战兢兢的。
  --
  吃完饭后,江纾逸带着温杳去了客房。
  这客房的天花板比起温杳的家是高了一点,但是比起客厅还是收敛了许多,照明依旧温和让人放松。
  温杳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杂物,也没有什么冗杂的装饰品。
  看起来十分简单。
  “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房间,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江纾逸拉着温杳的行李箱走了进去。
  房间里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没有换上被子和床单。
  “我找找啊,应该是在这里的。”
  江纾逸熟练地从站在了衣柜面前,过了一会儿熟练地抽出了一被套干净的床单和被套。
  她和温杳一起换下了床单,把新的被套套了上去。
  温杳穿着一件居家的白色羊毛衫,头发安静地垂落在耳边,抖动被子的时候,头发被风轻轻带起。
  “温杳。”
  温杳抬头看向了江纾逸。
  “现在我们现在就好像――”
  “……嗯?”
  江纾逸顿了一下,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想了一下,她们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那就不是室友,但是这样同吃同住的关系,又该怎么形容呢?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想到一个词,感叹道:
  “我们两个现在就好像姐妹一样啊!”
  温杳抖被子的手没有停,她抬头看向了江纾逸,语气冷冷的,
  “哦?那你想叫我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