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黎桐往自己和身下的灰羽鹰身上各拍十张防御符。
想了想，又各加两张。
这才再次对上骨鸠。
“青空城从未有人对黑泽山脉出手，他们一个都不该死！”
黎桐盯着骨鸠那空洞的眼骨中燃烧不尽的两团黑火，言辞变得犀利起来。
“你真以为，凭借着一腔孤勇和视死如归的士气，就能为无辜的稚子报仇了么？此地有十八万碧虎营将士与我手下两万头灵兽，这后方，还有三十五万太子大军！凭你区区三十二万灵兽军，连这后方的临水城都到不了！”
“这整件事不过是太子的一场阴谋，他才是残忍杀害你们族中稚子、引你出山的罪魁祸首！他做这一切，只为借你之手摧毁青空城，再借青空城之力重挫你们，最后他坐收渔利！”
“青空城若誓死抵抗，你们必将损失惨重。但这种情况，我们都不想看到。”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软下来。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对抗共同的敌人呢？”
骨鸠那双黑炎幽瞳死死地盯着黎桐，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到什么痕迹。
但它最终也没能找到。
冷漠地，它道：“我不信你。”
“你们人类素来狡猾，惯会两面三刀，毫无信誉可言。”
“我不信你们！”
“不信人类没关系，你可以相信利益。”
“人类有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要报仇，我要求存，合作，是互惠互利的事！”
这时，下方的战场上，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凄厉虎啸！
紧接着，一道狼嚎划破长空！无数狼嚎紧随而至，似在怒吼，似在控诉，似在咆哮，又似在哀悼！
惊心动魄，却又令人唏嘘不已。
嚎啸过后，虎群和狼群竟直接脱离了战阵，向着东南的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另有几支兽群也随之一同脱离前往！
骨鸠一惊，顾不得黎桐，率领着飞兽便要一同前去。
“我可以以这一身力量发天灵誓。”
黎桐再次挡在了它面前。
“若你愿意同我合作，只要你们不主动进攻，我保证下面的碧虎营绝不会先动手！”
音落，天边随之响起一道雷声。那是誓言入了天地法则的标志！
竟真是天灵誓！
天灵誓，使誓言化作约束自身的法则，一旦有违此誓，绝无逃脱的可能！
骨鸠难以置信，为了取信于它，这个人类竟真做到这一地步。
她那一身力量么？
骨鸠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吸引到它了。
也许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体内真的有股令它想要远远躲避的力量。这也是为何它明明抱着所过之处不留活口的决心，却没有一上来就对她动手的原因。
“现在，要合作吗？”
黎桐偏头笑着问它。
有机会用尽可能多的兵力面对太子的三十五万大军，黎桐不相信它不动心！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蓦地，骨鸠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黎桐。”
“我记下了。”
有魄力，有实力。
未来大陆上必定有她的名字。
骨鸠点头，终于松口。
“怎么合作？”
“避开青空城，继续你们的复仇大业。”
“就这么简单？”骨鸠狐疑。
废这么多口舌，甚至搭上一道天灵誓，结果就为了助它们报仇？
黎桐的天灵誓帮它解决了碧虎营这个后顾之忧，使它可以分出更多兵力攻打那个太子军，在它看来，这就是在助它们报仇。
“唔……如有必要，我甚至可以暗中助你一臂之力，比如给你领路，去找那个幕后黑手！”
骨鸠：……
把它当刀使这件事，她可以表现得更隐晦一些。
“此事若与青空城无关，我的手下也必不会再动青空城一兵一卒。我以暗神之名向你保证。”
黎桐笑着点头，“合作愉快！”
飞兽群快速消失，带走了下方的八成的兵力。
黎桐也回到青空福菊等人身边。
灵兽们突然中了邪似的集体停手，后退，甚至一大部分开始转移。这令它们的对手非常迷惑。
“他们怎么突然走了？”
碧虎营个个傻了眼，在战场中握着刀剑，一时间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求助地看向战旗手，却发现战旗手也是懵的。
青空福菊等人望着顷刻间平息的战场，也是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猜到这多半和黎桐有关。
是以见到黎桐回来，青空福菊第一个跑了过去。
“你把它们弄走的？”
黎桐点点头，解释道：“第一波走的那批，是感受到了幼崽尸身的印记。”
也是她为了给骨鸠急迫感，逼它尽快下决定，特意安排的。
同时，还让它们绕过了青空城。
不然路过青空城视而不见，却对太子军穷追猛打，他们和灵兽合作针对太子之事也太昭然若揭了……
“刚刚走的那批，是向太子索债的主力大军。”
“就这么放它们过去？”林和皱眉，“后方的防御力量显然远不如此处，若他们转向青空城……”
“不会，它们会被一路吸引到太子军营。”
黎桐笃定地笑了。
即便没有骨鸠的保证，她也有办法令它们乖乖按照她规划的路线走。
“打了一半兽潮忽然离去，青空城恐会被陛下问责……”振王担忧。
“为何问责？”黎桐淡淡瞥他一眼。
“飞兽联合技的飓风那般凶，三十万兽潮更是猛，碧虎营伤亡惨重，丧失七成战力，在无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却扔负隅顽抗，拼死抵御余下的五万兽潮！如此神勇之军，不嘉奖已是不仁，再要问责更是不义，不仁不义，非明君所为。你口中的陛下，莫不是个昏君？”
看着场上还好好站着的六成兵力，振王哑然失笑。
原来她一早考虑过这种情况，连虚与委蛇的应对方案都想好了。
林和派人撤回战场上还愣着的众人后，凝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此役过罢，怕是将太子得罪死了。往后，青空城恐再无宁日……”
黎桐瞟了眼青空福菊和角落里蹲着的黎梧，眸底划过一抹无奈却坚定的情绪。
“没有他，也安稳不了多久了。”
这城主婚约，定要废掉。
与皇室的抗争已无法避免。
既如此，这一次做的狠一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