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那的水……?这话是认真的吗?”
回到大天使号的舰桥,卡缪惊愕的拉高了声调。
“因为那冰冻了将近一亿吨的水。”
不说明任何理由,娜塔尔只是讲出事实。他们刚刚才决定,要从尤尼乌斯七号的遗骸中运出水源。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吧?那是死了几十万人的地方啊……!”
“剥夺了他们的性命,现在又心安理得的喝水吗?!!”
卡缪拼命的抗议。那个地方他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更何况还有喝那的水。其实除了他以外,大多数人也感到类似的心理抗挋。可是,他们有不得不这做的理由。
玛琉说话了。
“那是我们唯一发现的水源呀。”
“可以的话,也没有人想再踏进那个地方啊!”
彷佛不给任何反驳的余地,穆马上接着说。
“可是,这也是不得已吧!我们是活着的人啊,为了船长的难民,我们也必须活下去!”
“阿斯兰。”
走出议场不久,有个声音叫住阿斯兰,他立刻反射性的行敬礼姿势。
“克莱因议长阁下。”
“别跟我行这见外的礼了。”
“不,这个是……呃”
见对方带着苦笑这吩咐,阿斯兰才惊觉自己的举动,连忙慌张的放下手。两人都不禁相视而笑。克莱因抬头看着后方的墙壁。
那放着一座巨大的纪念碑。“evidence01”——通称“鲸鱼石”。一如其名,它看起来像是水栖脊椎动物的化石。但这个生物有个与鲸鱼明显不同的特征,便是它体侧有一对骨骼突出,除了翅膀以外,很难做其它的联想。
c.e.18年,探查船齐奥尔科夫斯基从木星带回这块巨大的石头。人们认为它是来自外层空间的陨石,而在地球上掀起了一番大争论,因为它证明了地球以外也有生命体的存在。从那之后,这块石头便被人称为存在证明。
“正想说你好不容易回来,这会儿那孩子又因为工作而不在。真是的,你们两个到底什时候才有见面的时间哪!”
克莱因苦笑着,一副惋惜的模样。
“是……真抱歉。”
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阿斯兰低下头去,只见克莱因又笑了起来。
“不,你跟我道歉也没用。”
无意间,他瞥向议会的入口,笑容忽然消失。
“事情又要闹大了。……你父亲说的话,我也不是不明白。”
他温雅的脸上浮现一丝倦容。西格尔克莱因是稳健派,和阿斯兰的父亲处于全然相对的立场。这一年来,他努力压抑帕特利克这些激进份子的意见;尽管他从前就常常扮演与地球交涉的角色,这段日子想必还是劳苦纷多吧。
和帕特利克边谈边走出议会场的克鲁泽,见到阿斯兰就走过来。
“我们要去追击那艘新造舰和ms.拉可尼跟波尔特的队都将并入我的指挥下。七十二小时后就要出港啰。”
“是!失陪了,克莱因议长阁下。”
阿斯兰向克莱因再次行礼,便跟着克鲁泽走开了。
单独被留下来的帕特利克走近克莱因,两人互望了一会儿。
“……我们没有那些时间……。故意扩大战火,是想怎样?”
克莱因低声问道,帕特利克回答。
“所以才更不能原谅。那些阻挠我们的人……”
“你太激进了。再不解决生育问题。调整者未来就要断在我们手。”
“调整者未来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
“为了剩下的同胞考虑,必须停止扩大战火!只要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帕特克嗤之以鼻,对他的说法不以为意。
“像以前那样摇尾卑膝吗!!这是种族的战争!!!”
“至少得先解决生育问题……”
“自然人不会给时间的。那些自然人,造出那样的兵器,所以不能再拖了……”
数小时后,大天使号基本完成了物资的搬运。
“让他们再搬一次,就可以结束作业回来了!”
玛琉统计了一下收集的物资情况,感觉到差不多,就下达了命令。
“我说你阿,怎也喜欢捡东西回来了?”
娜塔尔声音显的有些无奈。
大天使号的机库内,横放着一艘被卡缪发现后拖曳回来的逃生小艇。玛琉和穆对看了一眼,小小的叹了口气。
“再搞下去,难民都比士兵还多了。”
马德克操作舱间锁,喊了一声“要打开啰”。
舱门在发出一个“哢嚓”的声响后打开了,四周待命的士兵们同时举起了枪。这时……
“哈罗、哈罗”
随着蠢兮兮的声音,一个粉红色的球状物漂了出来,它的耳朵像翅膀般的拍动着,球的正中间有两颗小豆眼闪著光,看来应该是宠物机器人。原本严阵以待的官兵们,这下子全都看傻了眼。
“谢谢,辛苦你们了。”
舱门中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卡缪惊讶的扭头去看。
轻飘飘地淡淡的粉红色散满了他的视线,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从舱门中出现的,是一个和卡缪年龄相彷的少女。巴掌大的脸,五官柔和到毫无瑕疵,湖水般清澈盈润的眼睛,仿佛能装下满天星辰。粉红色的柔软长发下,是呼之欲出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如波浪般飘动的裙摆。
“哎呀……哎呀呀呀?”
她的身体彷佛就要因惯性而这漂走了,卡缪惊觉起来抓住她的手。好纤细的手腕。
“谢谢你。”
突然间,少女的脸上浮现疑问的神色。
“咦?”
她的眼神停在周围的环境上。
“……啊唷?”
她四顾张望,然后以不急不缓的语调说。
“哎呀……这不是扎夫特的船吧?”
隔了半晌,娜塔尔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喂,不要推啦。”
“听得见什吗?”
军官室前聚集了一堵人墙。
“卡缪,赶紧用你无敌的拖把进去看看面情况!”
托尔等人都在那起哄。
突然间,压在门上的重量消失了。说得更简单点,是门突然打开了。少年们“哇!”的一声往前扑,像叠罗汉似的摔倒在地。只见娜塔尔以冰冷的眼神俯看着。
“你们不是还有搬运的工作要做吗!快点回到岗位!”
少年们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恢复平静之后,玛琉轻轻的咳了一声。
“对不起,那……”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这是我朋友哈罗。”
“哈罗、哈罗,拉克丝!”
少女将粉红色的宠物呈到军官们面前向他们介绍著。哈罗又发出蠢兮兮的声音。只见穆无力的支著脑袋,另外两人在内心也想学他那样做。眼前的景况实在叫人无奈。
“克莱因啊……。我记得plant现任最高评议会的议长大人,好像就叫做西格尔克莱因……”
穆重新打起精神说道,拉克丝高兴地将双手拍在一起。
“啊,西格尔克莱因是家父啊。您认识他吗?”
该说是天真无邪,还是搞不清楚自身所处的状况。面对着拉克丝,三个大人的肩膀垂得更无力了。
“……那,您怎会在这种地方?”
“是的,我是来这为尤尼乌斯七的追悼慰灵会进行事前调查。”
拉克丝的声音依旧可爱,但她说的话开始严肃起来,玛琉等人即刻坐正了身子。
“没想到遇见了地球军的船。他们说要上船临检,我们就接受了,可是地球的朋友们好像不喜欢我们的航行目的……就从一件小小的纷争,闹成全船的动乱了。”
少女柔软的眉毛,悲伤的皱了起来。
“……其他的人让我搭乘小艇逃了出来,不过……那之后不晓得怎样了呢。要是地球军的朋友们能够冷静下来就好了……”
穆沉默不语。他们在这一带发现一艘近期才被破坏的民间船,但那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至于那艘船上有遭受炮击的痕迹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军官们离去之后,拉克丝走近墙上的屏幕,上面映着船外的情况。看着漂浮在无数的碎片中,为黑暗的真空所覆盖破裂而荒芜的大地,她静静的将哈罗抱到膝上,悄声说。
“我们祈祷吧,哈罗……。祈祷每个人的灵魂都能得到安息……”
温柔的脸庞笼上一丝悲凄,表情虚幻得像是随时都会溶化消失似的。
彷佛对于一切,自己所乘的船的下场,还有自己今后的命运,都已体察并接受了一般。长长的睫毛下,掩著这般的清澈眼神。
数小时后,大天使号结束了搬运作业,准备启航。再一次默哀后,他们走上了前往月球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