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被白月光渣了后 > 第56章五十六颗星星
  没有给池锦西挽留的机会,洛繁星直接上了车。
  空旷的长街上,银色的轿车疾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池锦西站在路边,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冬夜的风,像夹着刃似的,刮在脸上呼呼的疼。
  顺着呼吸涌进身体后,将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割裂开。
  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不知何时,令微也下了楼。
  本以为误会解开,以洛繁星那样温柔的性格,在池锦西道歉以后,或许不会计较之前发生的事。
  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脾气好,不代表没有尊严。
  爱一个人,也不等同于无底线的纵容对方伤害自己。
  在这件事中,最没有资格阻拦洛繁星离开的人,恰恰就是池锦西。
  令微忍不住叹气。
  “糯糯,洛小姐已经走了,回去吧。”
  “过两天要上庭。”
  “你不能再病了。”
  是了。
  再过两天,就是和林止打官司的日子。
  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可以病的。
  池锦西红着眼,点了点头。
  没走出两步,她又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街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
  有的,只有路灯拉长的黑色影子。
  洛繁星早就走了。
  洛繁星说,再也不会来了。
  心口无端骤痛,她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伸出手,拉住身前女人的衣角,像个做错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的小孩,连声音,也满是慌张压抑的不安——
  “令微,怎么办?”
  “她说,到此为止了。”
  池锦西是个冷静又理智的人。
  就算和亲生舅舅在法庭上相见,她也没有表现出丁点慌乱。
  她从不会失控,更不会在人前失态。
  今晚,是第一次。
  凌晨,令微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每次闭上双眼,她总会想起那双通红的眼睛。
  其实,回家前池锦西问的那个问题,她并没有回答。
  她能怎么回答呢?
  让池锦西大方放手吗?
  她说不出来。
  作为朋友,即便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池锦西自作自受,她也狠不下心将事实告诉对方。
  她只能转移话题,让池锦西把注意力集中在两天后的官司上。
  只是,官司结束以后又该如何呢?
  洛繁星已经决心放手。
  如今,陷在这段情里走不出来的,只剩下池锦西一个人了。
  洛繁星送来的资料,是林止在网络上中伤池锦西的证据。
  诬陷,从池锦西还是许一诺的时候就开始了。
  十年前,校园论坛里发帖造谣许一诺性格傲慢、私生活不检点的人是他;十年后,在网上匿名爆料池锦西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人也是他。
  他总说自己和池锦西是同类。
  可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们本质上根本就是两类人。
  同样拥有超越常人的美术天赋,同样受到同龄人排挤,池锦西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她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优秀。
  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被排斥有什么关系?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不会被外界的流言蜚语影响,受到欺凌会毫不犹豫的反击,即便贫穷,也绝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她那么坚强,内心又充满希望。
  两个人哪里像呢?
  初识时的那句‘没有区别’,让林止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
  但在往后的日子中,他们显现出巨大的差别。
  他拿什么和池锦西比?
  连比都比不了,还算什么同类?
  他们从来都不是同类。
  也只有不断的抹黑,才能让两人的距离近一些。
  上庭的前一天,律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冒充洛繁星的女人亲口承认,许小兰出车祸那天,林止一直都藏在门外。
  这也就意味着,他其实有机会把许小兰拦下来,阻止惨剧的发生。
  回顾事件发生的全过程,林止在知晓许小兰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故意对她进行言语刺激,看到对方情绪崩溃冲出家门时不曾加以阻拦,事故发生后不仅没有报警反而在旁冷漠围观,甚至还冷静的拍下了一段视频,结合种种看下来,这件事显然不能定性为一起简单的自杀案。
  开庭当天,池锦西又一次见到林止。
  面对这个毁了自己前半生的男人,她的心里,除了恨意再没有其他感觉。
  好在老天有眼。
  在被生活折磨十年后,她终于得到了一点为数不多的好运气——
  作为整起事件的策划者,林止当时有救人的能力却没有做出救人的行为,法庭最终判定他蓄意谋杀的罪名成立。
  做了坏事,总要得到惩罚。
  往后余生,他都将在监狱度过。
  往事尘埃落定,日子还是要继续。
  看出洛繁星放下的决心有多坚决,令微希望池锦西也能尽早放手。
  官司结束后的第二天,她主动提出去公寓把行李搬回来。
  猜到对方恐怕连踏进公寓的勇气都没有,她甚至贴心的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你留在家里休息,我去吧。”
  或许是想起了洛繁星上次说过的话,这一次,池锦西没有拒绝。
  她确实不敢再进那栋公寓、不敢回到两人一起生活过的家,更不敢面对自己曾在那里以一个虚假的身份欺骗洛繁星整整两个月的事实。
  仅就‘报复’这件事而言,她的确成功了。
  她用池锦西俘虏洛繁星的心,成功取代许一诺的位置后毫不留情的将洛繁星抛弃,最后,还嘲讽洛繁星的爱没有价值。
  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痛。
  没人生来就要承受这种伤害。
  洛繁星有退出的权力。
  池锦西打开梳妆台的抽屉,看见了那把很久都没有碰过的钥匙。
  只一瞬,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张羞怯含笑的微红脸颊。
  那是洛繁星第一次把钥匙交给她时的画面。
  洛繁星总是喜欢害羞。
  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指尖,脸就全红了。
  多么美好的一幕。
  只是,以后不会再看到了。
  心,蓦然一痛,额头也不知不觉覆满冷汗。
  直到令微来到身后,池锦西才颤着手,将钥匙拿了出来。
  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如同她的身体——
  阵阵冰寒。
  令微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不到,就将池锦西的东西全都搬了回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
  绝大部分都是夏天的衣服。
  池锦西没有心情收拾,三天后才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她没想过令微会拿错东西。
  更没想到,那样东西会和自己有关。
  当初,故意设计洛繁星把家里的美术书清空后,她买来了很多和烹饪有关的书籍放进了书房。
  令微出发去公寓前,她清楚叮嘱过,除了客卧衣柜里的衣服和书房里的烹饪书,其他的物品一概不要碰。
  但令微还是把洛繁星的东西带了回来。
  装书的纸箱下,压着一个熟悉的储物盒。
  她记得,洛繁星在书柜里放了两个盒子。
  一个新,一个旧。
  令微带回来的,正好就是旧的那个。
  不知道令微怎么会拿错东西,她特意给对方打去了电话。
  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困惑不已。
  “那个盒子不是你的?”
  “可是,里面那些画不都是你出国前画的吗?”
  “有几张还有你的署名。”
  “难道是我看错了?”
  出国前画的画?
  池锦西懵了。
  匆忙挂断电话,她直接将盒子打了开来。
  其实,早在听完令微的话后,她就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亲眼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大脑还是瞬间空白。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厚厚一沓画稿。
  无一例外,每张都是她画的。
  最上面的,是一张速写画,画的是一个可爱又阳光的短发女孩。
  她永远也忘不了。
  十年前的高二暑假,洛繁星用一份盒饭,从她这里换走了一张画。
  那也是她第一次为洛繁星画画。
  上百份画稿,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每一张都被保存的完好。
  池锦西连翻都不敢翻开,眼睛就彻底红了。
  年少时所以为的小幸运,从来都不是命运巧合,更不是上天眷顾。
  曾经无数次被她放在心里感谢、挂在嘴边炫耀、在她生活窘迫时主动给她打钱要求约画的神仙单主,原来——
  一直都是洛繁星。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散。
  过度痛苦的情绪,已然临近崩溃的边缘。
  临近期末,每天来办公室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说是有不懂的问题请教,实际上,是想请老师划重点。
  洛繁星的性格好,对学生也耐心。
  于是,她就成了办公室里最后一个下班的人。
  冬天来了,天黑的比以前早。
  下午六点,外面的天已经是一片昏沉的暗色。
  洛繁星下了楼,刚走到学院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洛繁星。”
  轻轻细细的声音,听着缥缈极了。
  在学校,她是洛老师。
  会叫她洛繁星的,只有一个人。
  没想到池锦西还会来找自己,她愣了两秒才缓过神。
  转身的瞬间,眼神里还残余一丝意外的惊讶。
  就仿佛,在她心里,真的把上次相见当成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学院楼下的路灯,带来一点细微的白光,
  池锦西站在树下,将那张柔和脸庞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忽然就很难过。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还是洛繁星先开了口。
  “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仍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就和她这个人一样。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池锦西迈开脚步,还没走到洛繁星面前就停了下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夜风的吹拂中,黑色长发扬起,整个人愈发显得清冷傲立。
  “和林止的官司,我胜诉了。”
  洛繁星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很快给出回应。
  “是吗?”
  “恭喜你。”
  “兰姨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她平静的道贺,语气听上去却又那么真诚。
  池锦西又往前走了两步。
  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木果香。
  那是洛繁星身上才有的味道。
  池锦西垂了垂眸,距离香源半米远时停下了脚步。
  鼓起勇气,她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被令微带回家的储物盒。
  “这个盒子,令微拿错了,不好意思。”
  原来,这才是她今晚过来的真正目的。
  周身的光芒微弱,但洛繁星还是认了出来,那正是自己放在书房的盒子。
  她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留着吧。”
  池锦西闻声抬眸,瞳孔无意识的缩了缩。
  她没有听懂洛繁星的意思。
  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便再次开了口。
  说出的话,比她想象的,还要决绝——
  “这个盒子,你打开了,是吗?”
  “既然令微小姐带去你那里了,你留着吧。”
  “我想,以后我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