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在名著世界当貔貅 > 456第四百五十六章红楼潜龙在渊70苏叶……
  苏叶微微侧身,看清两人长相,都是中年模样,只一个富贵一个朴素,对比明显。
  衣服华贵,身穿丝绸的男人面目俊朗,笑起来爽朗大气,待人和气,一看就是擅长商贾之事。
  而另一位简朴的多,灰青色长衫,洗得发白,可干干净净,五官端正,额头饱满,好一副大气凛然之像,和贾雨村颇为相似。
  他笑得含蓄,言语间有郁郁不得志的惆怅,好在只是偶尔流露,更多是对科举之事的志在必得。
  这会让人觉得眼前之人心胸开阔,又学识不凡,好感备生。
  “为兄自幼进学,天资不敢说多好,只是较常人更勤勉一些,奈何囊中羞涩,京城又远在千里之遥,花费甚巨,只能先出来谋一份差事,占了读书时间。同窗考上者不知凡几,唯有我还在蹉跎岁月,时也命也。”
  他说着叹息的摇摇头,引得对面之人连连安慰。
  “以先生之大才,将来必金榜题名,薛某不才,愿助一臂之力,”眼见对方要推辞,他忙道,“还请梅兄不要拒绝,这也是兄弟一番心意。”
  “这这这......今日和薛弟聊得颇为投机,又得薛弟资助,实在感激不尽,不如你我二人结为儿女亲家?薛弟请放心,你女嫁于我儿,一定待如亲生女儿。”那位梅先生似乎颇为不好意思,提出了结姻亲的方法。
  这在现在很常见,有钱的商人资助读书人,要么招为女婿,要么结为儿女亲家,算是以姻亲为纽带的利益投资。
  像王家和薛家,就是这类的结合,不然薛姨妈一个县伯家的嫡女,怎么也不可能嫁给商户。
  除了同为四大家族的缘故,也有薛家是皇商,能为王家带来金钱利益的缘故。
  苏叶微微侧目,这个梅先生就是梅翰林吧?
  原著中两家订下婚事,可后来薛宝琴父亲薛绍过世,家道艰难了,在薛母还生病的情况下,薛蝌就不得不送妹妹薛宝琴进京待嫁,为的就是尽快确定下婚事,以免横生枝节,耽误了妹妹一辈子。
  当然,这也有薛家孤儿寡母,需要有人庇佑的缘故。
  可这不就是当初薛绍资助梅翰林,又与对方联姻的目的吗?
  既然接受了这套游戏规则,事后反悔就让人不耻。
  而梅家确实有反悔的意思,不声不响离开京城,去外地赴任,甚至没来得及通知未来亲家一声。
  是真走得匆忙忘了,还是故意为之?
  就是想一直拖着,拖到薛宝琴年纪大了,再等不下去了,主动退婚?
  这是既想要退婚,又不愿意担忘恩负义的名声。
  及至后来,薛宝琴被王夫人认作义女,有了荣国府这门靠山,而薛蝌与荣国府大房夫人刑夫人的外甥女定亲,关系更亲密了。
  梅家遣媒婆上门提亲,才最终完成这门婚事。
  有人说,薛宝琴是整个红楼中,结局最好的姑娘,嫁于官宦之家,哥哥看着也可靠有能力。
  可她的名字明晃晃出现在《金陵十二钗副册》上,想来结局怎么也好不了吧?
  像梅家这样精于算计,要实惠又顾及面子的人家,内里磋磨起儿媳来,那才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那会儿贾家已经倒了,薛家因为薛蟠,丢掉了皇商的差事,薛蝌本就是旁支,还是个商人,又岂是梅家的对手,自然也不能给妹妹做主。
  薛宝琴的日子可想而知,反正苏叶不看好。
  这姓梅的一看就是精于算计之人,知道科举不易,他未必一考就能中。
  要是一直没中的话,就需要源源不断的金钱提供,不是一次资助能解决的。
  且他即便考中了进士,想要谋一个好去处做官,少不了官场关系和金钱打点。
  薛绍这样,一看就有身份背景,说不定到时不仅能资助他金钱,也能找到打点的路子。
  因而借着对方诚心诚意资助的空档,提出了联姻,就是想把两家的关系捆绑更紧密一些。
  “这......”薛绍有点为难,说实话,他是心动的,但自家女儿与别个不同,可能不是适合联姻的人选。
  “不瞒梅兄,在下添为行商,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我家女儿跟着我,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养的性子野了些,配不上令公子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
  “薛弟多虑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女公子有如此见识,是我这等人家求都求不来的,还是说薛弟嫌为兄家贫?”梅先生道。
  “不不不,梅兄折煞我了,兄弟一表人才,将来必蟾宫折桂,前途似锦,在下不过一行商,岂有嫌弃的道理,”咬了咬牙,薛绍决定说清楚,“实在是我那女儿见多了外面的热闹,不安于内宅,早在几年前就跟着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在外跑商,比起哥哥来,她的能力竟还强些.....”
  梅先生脸色微微一变,露出迟疑。
  如果只是跟着父母去了不同的地方,这没什么,官家小姐也要随父上任呢。
  可不安分的出来经商,就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干的了。
  现今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竟出现那般多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的女人,实在不像话。
  他作为正统读书人,相当看不惯这些女人,觉得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他家里妻子女儿绝对不允许出门,在家里做做针线补贴家用就行了,抛头露面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对于这样的女人,他是万分排斥的。
  薛绍见他这样,心里就有数了,面上不显,心里难免觉得郁郁,嘴上却道,“她这样的,也就只能嫁入商户,夫妻二人一起操持家业还称心些,实在不堪为书香人家佳妇啊!”
  梅先生听完,果然不再坚持,聊了几句别的,就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薛绍叹息一声,觉得女儿错过了一门好婚事,未来可能真只能配商户了。
  可不事先说明,等到梅家发觉真相,嫌弃他家女儿,想来宝琴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父亲何故叹气,”这时,旁边包厢门被推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明眸善睐,活泼娇俏的姑娘走出来,“本就不适合,那样人家凭多的规矩,女儿是呆不惯的。”
  只一个,女人不允许出门,就叫她受不了。
  “你啊你啊,”薛绍摇摇头,“那才是好人家呢,多少人想要都不成,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又来这一套,父亲快别说了,行商有什么不好,我就觉得有趣极了,”薛宝琴不服,反驳道,“女子就该待在家里吗?我明明不比哥哥差,也能赚来钱,又不需要靠旁个。”
  “可你早晚要嫁人的,”薛绍此时都不知道,把女儿养成这样是好是坏。
  “就像父亲说的,要找到一志趣相投的,嫁了也就嫁了,至于那等繁文缛节的人家,一辈子守着《女则》《女戒》,不嫁又何妨。”薛宝琴满不在乎道。
  “妹妹说的是,”旁边的薛蝌竟满脸赞成,“有我在,必不叫别人欺负了妹妹去。父亲,那等人家规矩太重,实在不适合妹妹的性子,反倒是宝姐姐,最是安分从时,兴许合适。”
  “你宝姐姐自有前程去,”薛绍摇摇头,大哥和嫂子对于女儿宝钗的安排,他知道一点,却不认同。
  宫里岂是好进的,他们家是皇商,宝钗一旦进宫,就是最末等的身份,肯定备受欺负。
  那等富贵,不博也罢。
  但他毕竟只是叔叔,哥嫂拿定了主意,他也不好反驳。
  想想金陵被关在家里读书,小小年纪就沉稳有度的侄女,再看看眼前活泼可爱,眉眼间自信飞扬的少女,他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算了,你这样宠着妹妹,我看到时候,你到哪里去找个合适的妹夫来,”他摆摆手,一副无奈妥协模样。
  “咯咯咯,”薛宝琴笑出了声,轻轻行了一个蹲福礼,声音快乐飞扬,“父亲,我发现这五元镇治安特别好,且县老爷鼓励发展商业,非常开明,我们在这里开一家店铺好不好?”
  “哦?你想开什么店铺?”薛绍被说的动了心,也想考考儿子女儿。
  “脂粉!”
  “粮食!”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各自不服气,都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只一个杂货铺,里面的胭脂也一言难尽,上妆效果不好,还都是大红色,”薛蝌首先开口,“和我们江南比差远了,如果在这里开胭脂铺,一定很赚钱。”
  薛绍没说认同还是不认同,只看向女儿,“琴儿怎么说?”
  薛宝琴笑道,“胭脂赚钱不错,但哥哥没注意到,这里的姑娘普遍长得都黑,她们要想上妆效果好,就要先美白。可美白效果好的那些产品,都是贾家和江南林家的生意,我们不是对手。”
  “可粮食是粮商会掌控,我们更不是对手,”薛蝌道。
  此时的粮商会,经过十来年的发展,已然成了庞然大物,全国乃至周边国家的粮食买卖,都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必须按照他们制定的规则买卖,不然这生意压根做不下去。
  “岂不更好?这样我们和他们做生意,都不用担心风险。”薛宝琴走到窗边,指着下面店铺道,“粮商会对于加盟的粮商,提供多项服务,包括各种粮食种类供给,运输,我们只需要买一家店铺,找一个合适的掌柜打理,就能安安稳稳的坐等收钱。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粮商会在,粮食这个买卖就可以一直做下去。”
  这也是许多大户人家夫人小姐愿意做的营生,自己只需要派出身边的嬷嬷去照管,然后出买铺子的钱,就能有不错的来钱营生,还不用多操心。
  人家的账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用担心下面的掌柜敢中饱私囊,多省事啊!
  “可你怎么知道,这里适合买卖粮食呢?”因为粮商会把出售粮食的价格压得极低,且运输超过一定规模,才可以免运费,这就需要购入量很大,才能在节省成本的同时,赚到钱。
  “当然合适,”薛宝琴笑道,“这里是山城,周围被群山环绕,据说山里还有很多原住民,山地种不了粮食,他们都需要吃饭的。加上有水路直通外面,运输并不难,肯定赚钱。”
  五元镇因为在山坳里,是战乱年代最好的避难所,只要把水路截断,其他地方进来很困难。
  加上山脚有一块小盆地,水源也不缺,可以用来种植作物,渐渐人就聚集起来。
  虽然依旧叫镇,却有外面一个县的规模。
  另外附近都是山林,隐居了许多山民和其他种族的人,因为五元镇的县令比较开明,对这些黑户并不限制,任由他们下山采购,只要不闹事就行,导致这个小小的山内小镇,竟难得的商贸发达。
  人口变多,人流量增加,能种植粮食的土地又不多,确实是售卖粮食比较好的地点。
  加上粮商会的规则通行了这么多年,制度也已完善,只要按部就班去做,就不用担心货源的问题了。
  “再说了,粮商会不仅出售粮食,还有蔬菜,水果,和生猪肉,很多品种都是这里没有的,生意一定好做,”说完,薛宝琴恳切的看着父亲,双眼期待明亮。
  薛绍看向儿子,“你说呢?”
  薛蝌想了想,“妹妹观察细致入微,确实是粮食买卖更适合这里,这次是我输了。”
  “哈哈哈,好,那这次的资金就交给宝琴,由你在次筹备,”薛绍满意的看向一双儿女。
  “谢谢父亲!”薛宝琴满心欢喜,拉着哥哥就跑,“我们去找一个好位置的铺子,镇中心怎么样,就是可能小点,我们需要一个大仓库。”
  “可以设在城门口,方便,地方又大......”
  兄妹俩商量的声音渐渐远去,薛绍满意的摸摸胡须,随后跟上去了。
  虽然错过一门‘好亲’让人遗憾,但儿子女儿如此出息,又如此友爱,实在叫当父母的倍感欣慰。
  苏叶挑眉,看来薛宝琴已经率先挣脱了命运的枷锁,走上另一条路。
  这是一条看不清前路,更加迷茫的未来,但毫无疑问,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去经商也好,找志同道合的伴侣也罢,哪怕前路荆棘遍地,却也肆意张扬,随心而为。
  这样就很不错,红楼中的姑娘们,都是一群很优秀的女子,相貌才情都很出众。
  就因为生而为女,为世道规则束缚,被命运摆弄,实在可悲可叹。
  现在已经没了定好的束缚,苏叶很好奇,她们能做到哪一步?
  像贾探春,她就曾说过,“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1”
  现在她有机会了,想来必会死死抓住。
  她和王熙凤还不一样,饱读诗书,性格倔强,能力出众,偏又懂得一番道理,大有可为啊!
  苏叶微微一笑,看到这些可爱的姑娘们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也实在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
  当然,这都是未来的事,她现在对本地县令更感兴趣一点,有这样思想开明的好官,怎能不好好提拔呢。
  她对春景吩咐道,“你去调查一下本地县令,事无巨细。”
  言下之意,是要把县令的生平,家世,性格,能力,执政水平查个一清二楚。
  春景立刻离开去办,苏叶和春来吃完桌上食物,也离开去了客栈。
  半月后,苏叶正在窗边欣赏外面风景,春景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来,眉头皱得能夹起蚊子。
  “怎么了?”苏叶好奇询问。
  “公子,这位安县令有点奇怪,”春景神情严肃。
  “怎么个奇怪法?”苏叶挑眉,接过他手里的一大叠资料,心里感叹,这位县令经历还挺丰富的。
  “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公子您自己看吧,”春景踟蹰了半响,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奇怪得不像个正常人。
  实在他家公子也不是普通人,这么说好像在影射自家公子一般。
  但这位县令某方面也确实和他家公子有点......相似?
  苏叶这下更好奇了,到底什么样儿的人,让春景如此吞吞吐吐?
  打开信封,看完里面的调查内容,她就明白了,不怪春景如此表示,实在......这县令不是普通人啊!
  县令名安孟文,是京城安家庶长子,父亲是宫里贤妃的亲弟弟。
  贤妃育有二皇子,是实际意义上的长子,新帝对长子看重,自然也非常倚重安家。
  安祖父并不是科举入仕,原不过一普通商人,家里略有薄产,和当地县主簿联姻,娶了官家小姐为妻。
  一次偶然的机会,安祖父获得了一个买官的资格,花掉了家里全部积蓄,为自己谋了一个虚职。
  挂着这个官职,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家里重新富裕起来,比以往更甚。
  此时他与妻子已育有二子,就是安县令的大伯和二伯。
  男人嘛,有钱就忍不住纳妾,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家中犯事,被发配为官奴的小姐,见对方生的花容月貌,就买回来当小妾。
  这小妾魏氏不仅生的花容月貌,更是才情手段都不缺,不过几月功夫,就哄得安祖父抬她为二房。
  后两人生了一儿一女,就是宫里的贤妃,和安县令的父亲安延远。
  几年后,小妾的家中平了反,魏父从流放之地回来,本打算接回女儿,可她已经嫁人,还育有儿女,总不好叫她合离再嫁吧?
  但好好一个官家千金,竟成了商人的二房,魏家肯定也不乐意,这会影响到家族其他女子姻缘。
  怎么办呢?半年后,安祖父的原配去世,魏氏被顺利扶正,两人的孩子也成为了嫡子嫡女。
  在新岳家的帮助下,安祖父竟然也做到了五品官。
  他的两个大儿子在成年后,就被分了出去,在老家经商,唯有小女儿小儿子带在身边。
  后来小女儿在岳家的运作下,入了四皇子府当妾室,而儿子安延远也考中进士。
  这些年,安延远在姐夫新帝的提拔下,一路从正六品做到从二品大员,可谓是风光无限。
  安孟文是他的庶长子,通房姨娘所生,在安延远还没娶妻的时候,就怀了这一胎。
  这对大户人家来说,是相当不讲规矩的,但凡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可能把女儿嫁给还未成婚,就已有庶子的人。
  因着这件事,安延远联姻的档次生生下降一大截,安家对于这个通房和庶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生下来后直接打发去了庄子上,对外表现出完全不在乎的态度。
  后来安延远成婚,妻子是魏家表妹,为表示贤惠,魏夫人提议把庶子接回来。
  当然通房没这个待遇,依然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这番表现让安家人对于这位新夫人非常满意,干脆把安孟文的一切交给她处理,从不过问。
  安孟文出生的时候,身体还很健康,去到庄子上,也很少生病。
  可到了魏夫人身边抚养,就总是七灾八难的,好几次差点病死。
  三岁那年,魏夫人生下嫡子,府里正为嫡子降生而高兴呢,得知他又生病了,只觉得晦气,又把人挪到庄子上,交给通房自己照料。
  在生母的照顾下,他平安活了下来,只是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动不动就病一场,和健康的嫡子完全不一样。
  府里就更不待见了,几乎不过问庄子上的事。
  就这样长到了六岁,府里唯一的嫡子夭折,他们重新想起了这个庶长子,派人过来接,通房依旧扔在庄子上。
  作为安家唯一的儿子,安孟文的待遇好了很多,不仅祖父母和父亲疼爱,还专门为他请了夫子。
  代价是,庄子上的生母没了,生母娘家原本是安家的家生子,之前安孟文经常生病,要不是有外家人照顾,估计真活不下来。
  然而这次,魏夫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提了他生母为姨娘,顺便把外家人全放出了府。
  安孟文在安家算是孤立无援,身边的下人都是魏夫人安排的。
  四年后,魏夫人再次生下一嫡子,这次不是安孟文生病,而是嫡子嚎哭不止。
  家里请了和尚道士,都说兄弟相克,最好不要放在一起,不然都会没了性命。
  安孟文再一次被送走了,好在这次他已经十岁,进学几年了,送去的地方不再是庄子,而是书院。
  往后每年,安孟文只过年回去一次,其余时间都待在书院里,直到六年后,考中了进士,直接来了五元镇当县令。
  没错,安孟文现在只有十八岁,已在此担任县令两年。
  十六的年纪,就能成为进士,是何等的耀眼,安孟文此人,该是天之骄子才对。
  然而现实是,他被直接调到了这山沟沟里,名为磨炼,实则被打压。
  且这个打压他的人,除了魏夫人的娘家,还有安延远这个亲生父亲!
  原因无非利益取舍罢了,魏夫人娘家在朝中很有权势,入朝的官员也多。
  相比之下,安家只有安延远,新帝怎么提拔,也不过一人罢了。
  贤妃的二皇子想要争夺皇位,还要靠舅舅家支持,不然他们很难斗得过手握兵权的陆家。
  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而安孟文不是魏夫人所生,又太年轻,不能成为贤妃的助力,自然是被放弃的存在。
  但他毕竟聪明,这么年轻就成为了进士,陆家也舍不得放弃这样的人才,互相妥协之下,他就被流放到这偏远山区了。
  没有意外的话,在魏夫人娘家魏家倒台前,安县令都只会是县令。
  他短短十八年的人生,可太精彩崎岖了,可这不足以让春景露出那副表情,真正叫他讷讷不敢言的,是安孟文入前后的变化。
  变化的时间点是在安孟文十岁,被送到书院的时候。
  在这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聪明的孩子,读书能读的进去,可因为身体不好,也算不上多优秀。
  也因此魏夫人对他并未重视,就这副身子骨,进了考场真的能活着出来吗?
  之后安家把他送到以严厉著称的书院后,魏夫人就更是收回了全部关注,一心扑在自己的幼子上。
  然而到了书院之后,安孟文的表现就全变了,从一个懵懂体弱的孩子,逐渐蜕化成身体健康,思维敏捷,天才般聪慧的学子。
  短短三个月时间,他不仅养好了身体,还从初级教授四书五经的丁字班,升到了以考秀才为目标的丙字班。
  性格也从沉默寡言,怯懦胆小变得落落大方,爽朗大气,夫子同窗都很喜欢他。
  前后变化何止天翻地覆,就仿佛完全两个人。
  只不过安家把他送走后,就再也没管过,随身跟着的小厮,也在他进入书院的几天后,‘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被书院赶了出去。
  而书院离京城比较远,在通州一带,虽然也有京城来的学子,和安家以及魏家都没什么交集,并不知道安家长子是个什么性子。
  在信息互相不流通的情况下,谁也没发觉他的变化如此之大。
  可春景专门找人去查了,就知道这变化有多奇怪。
  他不由想到了自小就妖孽的公子,不敢往神异的方向猜测,怕连累到公子。
  苏叶看到这里,也大致看明白了,这丫就是一穿越者,至于是什么类型的穿越者,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她接着往下看,安孟文每年回一次家,有意识装成病弱怯懦的模样,借此迷惑安家人。
  两年后,他借口书院要求每位学子都必须参加童生试,以积累经验,征得安家人同意。
  这家书院是这样的,本就是为了培养专门科举的人,不光教学严厉,还会要求他们参加每一次科举。
  考不中没关系,你去试一试,发现不足才能查漏补缺嘛!
  因为他回来这段时间,表现的脸色极为苍白,成功蒙混过魏夫人的眼睛,让她以为这个庶子真的身体很差,想着这样体弱,说不定就病死在号房里呢,于是并没有阻拦。
  好在安家祖籍不在京城,必须赶回福州安县考试,安孟文去了之后,直接连考三场,中了秀才。
  捷报送到京城时,安家还不敢置信,这就考上了,这么简单?
  就在魏夫人不高兴,打算使绊子的时候,另外一个坏消息传来,从考场出来,安孟文就病倒了,此时已然起不了身,需要珍贵的药材救命。
  安家忙准备了许多珍贵药材,然而在送出去前,魏夫人偷偷做了手脚,换成了药性全失的坏药。
  安孟文自然不会吃这些完全没药性,甚至还可能有毒的药,他本来也没病,不过是骗他们罢了。
  在安县待了一年,名为养病,其实是在等乡试的到来。
  之后他一举夺魁,成为本地的解元,风光无限。
  这消息传回京城,魏夫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到现在她要还想不明白,就是真的蠢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给那个该死的孽种一点教训,不然他如此优秀又狡猾,岂不是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
  这时,京城的安祖父和安延远同时收到一封信,信里也没写什么,只阐述了夺嫡的危险性,先太子的事才过去多久,结果历历在目。
  除了新帝的外家,其余皇子外家全都遭殃,无一幸免。
  他们怎么就敢肯定未来二皇子一定会登上皇位呢?
  长子怎么了,先太子还居嫡又居长呢,妥妥的嫡长子,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照样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二皇子比之先太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幸他的对手们质量也不高,完全比不上父辈皇子们,这才让二皇子有一争之力。
  可夺嫡之路,艰难重重,危险系数太高,安家和魏家都卷进去了,他们真希望安家跟着被一网打击吗?
  安家需要留下后路!
  基于这点,安延远在和魏家谈判的时候,没有妥协,让安孟文顺利参加了会试。
  但是,授官时,两家同时出手,把他发配到这种偏远之地。
  安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庶长子得保下,不过家族资源只会留给嫡子。
  安孟文和安家的关系,彼此对立,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他一定很想二皇子夺嫡失败,进而安家魏家跟着完蛋,倒是一个可拉拢的对象。
  不过,苏叶表示还是要再观察观察,但凡穿越者,都有雄心壮志。
  看着安孟文之前的表现,也不像没心计的,相反,拿捏安延远和魏夫人是一把好手。
  按理来说,他对付安家,应该手到擒来,再不济投靠二皇子的对手,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可以。
  身为穿越者,或许对王嫔所代表的王家存在疑虑,三皇子和五皇子却没这个顾虑不是吗?
  可资料上显示,安孟文竟真的安安稳稳待在这里当县令,并没有去掺和夺嫡。
  哦,对了,他还开了一些作坊,但并不是为了赚钱,是专门用来引导改善当地百姓生活的。
  就比如松墨作坊,本地有一种非常好的材料,可以用来制作上好松墨,但这里并没有人懂制墨。
  他不仅懂,还手把手教导匠人,并对工坊进行流水化管理,招收一批当地百姓,开的工钱和江南的其他工坊也不差什么了。
  除此之外,还有修路,修房子,疏通河渠,建立码头,开放商业贸易限制等等,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发展本地经济,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称得上一句父母官!
  苏叶好奇,是真的喜欢基建,还是另有所图呢?
  通常这样有能力的穿越者,只有两条路,一是凭借功绩,位极人臣,名传千古。
  而另外一条,自然是一步步发展势力,最终走向争霸之路,比如她苏叶。
  如果是后者,那两人之间必有一番较量。
  苏叶希望是前者,这样自己就可以收服一个能干且充分领会她意图的下属,想来未来改革之路,必将事半功倍。
  合上资料,她露出感兴趣神色,“走,我们去会会这位优秀的县令。”
  三人从客栈出来,走到大街上,发现众人纷纷朝着一个方向去,面上全是兴奋好奇。
  春来拉过一位大婶,“婶子,你们这急匆匆的,做什么去?”
  “诶,你是外地来的吧?”那大婶被拉住也不恼,反而兴奋道。
  “是,你如何知晓?”春来笑着道。
  “嗨,我们本地人都知道,走走走,和我一起去,有热闹看了。”大婶说着,拉着春来就往前冲,边走还不忘解释,“肯定是又有女子向我们县老爷示爱,这事每几个月都要发生一回,我们都习惯喽。”
  “安县令?”三人对视一眼,春来继续询问。
  “是是是,我们县老爷长的可俊了,还是进士老爷,又有本事,是个大大的好官,我们本地百姓可喜欢他,更不用说那些姑娘们了,谁见过这样英俊的郎君啊。之前就有一位苗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咱们县令大人,叫人抢回去成亲。那女子身边跟着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县令文文弱弱的,一看就不是对手。”
  “那后来呢?”苏叶感兴趣提问。
  “后来?”大婶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县老爷和他们说了什么,两天后就被送回来了,也没成亲,之后那苗族姑娘就嫁人喽。”
  “哎,”春来遗憾叹气,这要是成功了该多意思啊。
  大婶也跟着叹气,“后来县老爷每次出门,都会带着侍卫,那侍卫身手可好了,唰唰几下就把人打倒,那些姑娘再不敢抢人,只能当街表白了。”
  “哈?”春来大感兴趣,“所以......这是又有人向县令告白?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
  这种热闹,在江南可从未见过,新鲜极了。
  苏叶也觉得有意思,扇子一打,不紧不慢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