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在名著世界当貔貅 > 392第三百九十二章红楼潜龙在渊6皇上面……
  皇上面色一黑,正欲开口。
  太子直接转身,面向一步步走进来的荣国公,虽然仅他一人,但所有人都知道,荣国公贾代善来了,就代表千军万马包围了整个皇城,最终还是皇帝胜利了。
  或者说,太子原本就没有想要赢。
  就像他说的,如果他真的想谋反,有无数机会杀了所有皇子,逼迫皇帝上位。
  但他没有,竟当堂斩杀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石重!
  从始至终,太子都是这一场闹剧的主导者,主导了众皇子的结局,也主导了他自己的命运。
  过去,太子的一切受到皇帝摆布,只有死亡,是他自己选择的方式。
  他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举剑,瞬间鲜血四溅!
  “不要!”皇帝惊恐大叫。
  贾代善更是第一反应跑过去阻止,双手捂住太子的喉咙,想要止住伤口,然而,太晚了!
  太子自小勤练武艺,手又快又稳,下手时丝毫没有犹豫,竟是对人世间无丝毫眷恋。
  鲜血从指缝里流出,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太子,樽儿,太医,快叫太医!”皇帝浑身颤抖,连滚带爬扑过来,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扶。
  这是他的太子啊,他寄予希望,带在身边培养了近三十年的继承人!
  优秀正直,气度无双的太子!
  皇帝双眼赤红,这一晚上的闹剧,接二连三死亡的皇子,都没叫他有任何动容,唯独太子的死,狠狠镇住了他,仿佛在向世人宣告。
  一切都错了,是他错了!
  是他的猜忌之心逼死了太子,是他把太子逼上绝路,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愿意活在继续面对他!
  皇帝顶不住这样的噩耗,双眼发黑,软软向后倒去。
  “皇上!”耳边是惊恐的叫声,仿佛所有人都向他奔来,然而他恍惚看到的,只有一个身影在向外走。
  毫不犹豫,丝毫不留恋!
  太子啊,他们父子终究成了陌路!
  皇帝倒下,众人当然着急,最快赶过来的竟然是四皇子,抱着父皇大喊太医。
  片刻后,太医匆匆赶来,诊过脉,立刻写下药方,“皇上太过于激动,影响了龙体,清醒来可能有后遗症。”
  现在已经顾不上后遗症不后遗症了,人能醒来就是好事。
  在场能主持大局的,只剩下四皇子了,他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和夏金忠一起,护着皇帝回去休息。
  “荣国公,先把二皇子,六皇子和甄贵妃暂时关押起来,至于怎么处置,等父皇醒来再做决定。其余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今晚皇城的防护工作,就交给荣国公了。”四皇子道。
  众人诧异,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完全不受影响,这么快就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了。
  这让他们不由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就是天皇贵族,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四皇子,关键时候也能镇住场子?
  “是!”贾代善抱拳行礼,“那太子和三皇子,五皇子遗体?”
  “都妥善安置起来,”四皇子看了眼场上的尸身,叹气,“对了,东宫发生那么大的火,让人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我隐约记得,东宫后面有一座宫殿,安置的是太子废妃,还住在那吗?”
  夏金忠最了解这件事,连忙答道,“是,陈废妃生下一位小王子,就住在东宫东南方向的无名殿中。”
  “那派人接出来,太子大哥去了,不能让他的血脉继续住在冷宫,”四皇子道。
  “这......”夏金忠为难。
  “怎么?”四皇子疑惑,随即理解的点点头,“等父皇醒来,我会亲自向父皇解释,他一向疼太子大哥,不会舍得皇孙出事的。”
  “无名殿也发生大火,小王子失踪了,”夏金忠低头,艰难道。
  “失踪?”四皇子惊讶,“怎么会失踪?”
  “事情是这样的......”
  在送走嫣红和女儿后,陈婉莹就自己动手关上了无名殿的大门,用巨大的横木挡在中间。
  那些兵胄们推不开,就决定用火攻,往无名殿中扔了无数带油的火把。
  由于无名殿居住的人比较少,又是大而空旷的宫殿,燃烧起来比东宫慢得多。
  如果此时,陈婉莹想办法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但她没有,一层层关上殿门,然后直接把自己锁在其中一个房间。
  等到火彻底把这些门烧毁,荣国公带着士兵也赶到了,那些兵胄们不敢耽搁,已经提前跑了。
  士兵们进入无名殿,找了半天只知道一具尸骨,之后他们在外面发现了几个原本在无名殿伺候的宫人,被杀死在地上。
  “那剩下的人呢,是带着小侄子跑了吗?”四皇子嘴角抿了抿,询问道。
  “目前尚不清楚,”夏金忠道。
  “算了,此事稍后再议吧,先处理现场,”四皇子转身,温和地对众大臣道,“今晚让大家受惊了,等会儿荣国公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明日早朝暂时取消,等父皇醒来再说。”
  众人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当即心惊胆战地带着家人回去了。
  一回到自己府邸,许多老大人就病倒了,一时间,满京城的大夫都忙得不行。
  苏叶也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她得时时提着警惕心,比之前在宫里还忙。
  原以为到陈家后,她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被抱到陈大少奶奶身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想多了。
  这女人不是善类,那阴郁,愤恨,仇视,时不时闪现恶意的眼神,都代表了她对苏叶毫无善意。
  苏叶的心提起来,手里握住一枚丹药,一旦不对,就直接捏碎,让在场众人都陷入昏迷。
  这方法顶多拖延一下,不解决根本问题,但好歹不至于让她立刻毙命。
  陈大少奶奶姓柳,十六岁嫁给陈景轩,夫妻感情不错,六年前生过一个儿子,可长到四岁就得因病去世了。
  一年前她又怀了一胎,本来高兴异常,可随即就传来噩耗,先是丈夫被皇帝惩罚,流放三千里。
  然后丈夫的亲妹妹,她的小姑子又在东宫犯事,谋害石侧妃的肚子,被打入冷宫。
  她自己倒是因为怀孕没事,却连累陈家丢了爵位。
  这原本属于她丈夫和儿子的爵位,就因为小姑子没了。
  本就在孕中担惊受怕,得知这件事后,她差点流产,好不容易保住,生下一个病弱的儿子。
  结果老爷还想让她把儿子的奶娘,让给罪魁祸首的儿子,凭什么?
  陈大奶奶目光沉沉,盯着苏叶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她的陪嫁嬷嬷知道自家主子的心结,“大奶奶,大爷能不能回来,还要靠东宫,这孩子不能出事。”
  “我知道,”陈大奶奶闭上眼,“只是他爹娘害了我丈夫孩子,我不想看到他。”
  “我明白,”柳嬷嬷连忙道,“我叫人把她抱下去。”
  柳家是商户,并不是大买卖,顶多衣食无忧罢了,但柳父争气,考取了功名,是二甲进士,目前在地方上任知府。
  原本按照她的出身,是不可能和齐国公府继承人联姻的,再落魄也是四王八公的一员,陈景轩还是太子伴读,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陈涛和陈大奶奶的父亲柳中是同窗,当初关系还不错,只是陈涛考了秀才后,就再无寸进,而柳中却是中了进士。
  因着这层关系,两家才定下婚约。
  柳霞嫁给陈景轩三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本身就出身比较低,又迟迟不怀,她的压力非常大,只能通过贤良,来让自己在齐国公府立足。
  这样的日子过得着实憋屈,即便陈景轩尊重嫡妻,在嫡子没出生前,不允许庶子降生,也不能缓解她的压力。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又早早病逝,可以说,丈夫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指望。
  然而因为太子和陈婉莹的缘故,丈夫被流放了,爵位也没了,她不恨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苏叶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太子赢了,顺利登基,陈家就还有机会,甚至更进一步,他的儿子也会有一个王爷表兄。
  可要是太子败了......她都不敢想那后果,只能眼不见为净。
  柳嬷嬷悄悄叫醒奶娘,让她把苏叶抱到自己房里,“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着她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做的好,还有赏。”
  奶娘本不是齐国公府人,而是外面聘来的,她家贫穷,又有几个孩子要养,拖了关系,才能来国公府做奶娘。
  原本的工钱就有二两银子一个月,现在加了一位小主子,还能多得赏赐,奶娘自然只有高兴的份。
  反正之前她的奶,小少爷也吃不完,多一个人也没事。
  至于这孩子是谁,怎么来的,她是不管的。
  柳嬷嬷就是看她识趣,才直接找她的,再三叮嘱不要让外人知道,就回去伺候自家主子了。
  奶娘抱着苏叶,打量了几眼,啧啧感叹,“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养得这样白白胖胖。”
  她还算是个有爱心的人,见苏叶身上只用布料胡乱裹着,而不是保暖的小衣服,忙翻出两套小少爷的,给她穿上。
  一边穿,还一边嘀咕,“原来是个小女娃啊,那怎么大奶奶不准备女娃子的衣服,听说大户人家都是把女儿当男儿教养的,还要念书哩,原来连小时候的衣服也是男娃的吗?”
  听着她的嘀嘀咕咕,感受到还算轻柔的动作,苏叶松了口气,立刻闭眼开始运功。
  这个环境也不安全,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这一练,就是三天,虽然没多少效果,但能逼出一点灵气,至少扔个丹药,点燃一张符是可以的。
  而这三天,宫中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皇帝醒来后,发现手脚僵硬发麻,太医检查过后,说是中风的预兆,让皇上精心休养,千万不能再动怒了,也不能情绪剧烈起伏,不然有瘫痪的风险。
  可身为皇帝,不说日理万机吧,上朝加批折子,就能让他无法休息。
  更何况,朝廷大事,哪一件不需要慎之又慎,处理起来都非常费脑。
  痛定思痛,皇帝下旨命四皇子监国,看看他的本事,如果做的好,就封为太子,做不好再说。
  除此之外,他下旨痛批了二皇子,说他阴谋篡位,不忠不义不孝,剥夺王爷身份,贬为庶人,与家眷一起,发配流放,不得还朝。
  甄贵妃持宠而娇,在宫中种植毒花,预谋不轨,剥夺贵妃位,打入冷宫。
  至于六皇子,皇帝还是疼惜幼子的,想了又想后,封为忠顺亲王,幽禁在亲王府。
  幽禁不设期限,反正忠顺亲王不允许出府,但在亲王府内,一切照旧,份例也有,除了不允许和外界联系,日子过的并不差。
  当然了,忠顺亲王已经毁容,即使出来了,也没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至于已经死了的三皇子和五皇子,由于他们都是谋反的主谋,虽然死了,但也没被放过,被细数了十几条大罪,几十条小罪。
  然后皇帝话锋一转,说人既然已经伏诛,其家眷就放过,被圈禁在王府里。
  相比之下,还是那些参与了谋反的官员比较惨,二皇子一系,三皇子一系,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人脉都遭到了大清洗。
  一时间刑场人头滚滚,光是砍人,就让刽子手上的大刀卷了边,一连数月,刑场的血就没清洗干净过。
  紧接着是一批批被抄家,情节严重的,参与度高的,男子被杀,女眷被贬为官奴,冲入教坊司。
  可以说,这一次皇帝是下了狠手,血流成河,死了有三千余人,被卖被流放的好几万,可以说,朝中空了大半。
  在泄愤过后,皇帝再一次想起了他的太子,每每想到自刎于殿前的太子,皇帝就心痛啊!
  一心痛,他就想要弥补,询问东宫的情况后,得知太子家眷全死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金忠连忙解释,“还有一位小王子和郡主下落不明。”
  皇帝捂住胸口,“快说,怎么回事?”
  “事发当晚,太子妃好似提前觉察了,命陪嫁李嬷嬷连夜给娘家送了节礼,之后在清理东宫......尸身的时候,我们发现少了小郡主。”夏金忠道。
  皇帝没有言语,一个女儿顶什么用,又不能承继樽儿的香火。
  “另外陈废妃生的小王子也不见了,那伙贼人在烧了东宫后,原本也想强闯无名殿的,但陈废妃关了宫门,那座宫殿是用楠木建造的,厚重还不容易燃烧。插上门槛后,那伙人迟迟没攻进去,只能用火攻。后来荣国公带兵赶到,他们就跑了,里面只烧死了一人。四皇子找人调查了,那人就是陈废妃,其余人事发当晚,就不在无名殿,被派出去救火来着,陈废妃的陪嫁嬷嬷和丫鬟都不见了。”
  “四皇子查到,陈嬷嬷拿着食盒去找了张太医,说是感谢张太医,那个食盒在张家找到,并没有发现小主子的身影。”
  “陈嬷嬷呢,没开口吗?去陈家问了吗?”皇帝一半欣喜,一半担忧道。
  欣喜于太子还有血脉留下,担忧怕他也出事了,那太子就没后了。
  “陈嬷嬷刚开始还不肯说,用了点手段才招了,原来她只是障眼法,小王子在嫣红那里,她带着小王子从水道出宫,可能送去了陈家。”夏金忠道。
  “水道?”皇帝不敢置信,那么冷的天气下水,还有命在吗?
  他呼吸急促,“我的孙儿啊!”
  “皇上您别急,四皇子已经派人去陈家询问了,如果有小王子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报,”夏金忠连忙上前为他拍背,生怕他急出好歹来。
  说曹操,曹操到。
  四皇子一脸惊喜地进来,“父皇,好消息,太子幼子,我的小侄子真的在陈家。”
  “消息属实吗?不会弄错吧?”皇帝自来多疑,觉得这么容易找到的,很有可能是假的。
  “属实,我们找到嫣红那丫头,是她亲自送小侄儿去陈家的,之后她赶回来,正好撞到了荣国公的士兵手里,因为鬼鬼祟祟,想从水道潜回宫中,被抓了个正着。据她交代,小侄儿是亲手交给陈家主的。而陈家主也承认了,人就在他大儿媳那里养着。”
  “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皇帝赞许,“来啊,封先太子为义忠亲王,太子四子赐名徒济,袭郡王爵。”
  四皇子眼神暗了暗,随即扬起笑脸,“那我立刻安排人去接小侄子。”
  “让夏金忠去,把那孩子抱到我身边,我要亲自教养,”皇帝道。
  “可父皇您的身体......”四皇子担忧道。
  “无妨,有这么多宫人在,那孩子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是我对不起太子啊,要不是我不相信他,他也不至于走上绝路啊!”
  说着说着,皇帝老泪纵横,“他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我要亲自看着,不然九泉之下,如何跟你母后和大哥交代。”
  四皇子闻言,不再说什么,两人继续商量一些国事。
  而得到任务的夏金忠,连忙点了十几个人随着自己去接义忠郡王。
  齐国公府。
  这几天,陈涛一直心神不宁,焦虑担忧害怕,天天被噩梦惊醒。
  尤其在得知太子自刎后,就越发心绪紧张了。
  从打听到的消息中得知,太子参与了谋反,又好像没有,但年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推动的,这毋庸置疑。
  虽然最后自刎了,皇帝也表现得非常伤心,可谁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不生气呢。
  还有四皇子......那位表现得纯白无瑕,可真的纯白之人,能在发生那么大的事后,瞬间稳定局面吗?
  陈涛胆战心惊,恨不得立刻把那孩子送走。
  可他又怕,陈婉莹和嫣红行事并不周密,皇帝只要想查,就能知道孩子在陈家。
  如果送走了,万一皇家找他要人呢?
  拿不出来真就死路一条了,所以这孩子还是留着吧,至于到时候是死是活,他这个外祖也管不了。
  所幸没有让他等多久,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是夏金忠公公亲自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德行兼备,今无辜亡故,朕心甚悲......特封太子四子徒泽......义忠郡王......钦此!”
  听完,陈涛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担心陈家的命运了。
  他擦擦头上的冷汗,请夏金忠就坐,“夏公公,那孩子,不,郡王在草民大儿媳那里,还请公公稍坐,草民这就让人抱过来。”
  夏金忠非常和蔼可亲,“陈老爷不必多礼,皇上感念陈家护下太子血脉有功,已经下令彻查当初的事了。”
  “是小儿当初犯的事吗?”陈涛满脸惊喜。
  “自然还有陈废妃的事,皇上感念陈废妃慈心,为了护住孩子,不惜牺牲自己,认为这样品行俱佳的女子,不会谋害其他人,已经为陈侧妃证明了,她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亲王侧妃。”
  反正石清雪已经死了,还是参与了谋逆的石重女儿,查都不用查,直接定罪就可以了。那‘害’过她陈侧妃自然就无罪。
  陈涛一愣,“可石侧妃......”还有两个儿子。
  夏金忠语气沉重,“两位小王子去了。”
  陈涛张大嘴,又连忙闭上,不敢再问了,这可都是皇家**,哪里是他能知道的。
  其实如果他真的问了,夏金忠也只会告诉他,是被谋逆之人误杀了。
  但实际上呢,夏金忠怀疑是太子亲手了结了他们,因为两位小王子是中毒而亡。
  在众人的焦点都在殿中央的打斗时,他们已经悄无声息死了。
  等被发现,尸体都已经被冻僵了。
  而石清雪那个女人,竟然完全没发现,现在也被处死了,且是下场很惨的腰斩。
  不过皇上不允许太子的形象被玷污,所以杀子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即便太子原本可能是好意,怕自己死了,两个孩子会遭遇一番折磨,毕竟他们是石清雪的孩子。
  与其留在这世界上受罪,还不如和他这个父亲一起去了,黄泉路上,他还可以护着,免叫他们受孤魂野鬼欺负。
  但杀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会有人拿此事诋毁太子,皇上不想叫太子去了,名声出现瑕疵。
  陈涛不敢再打听,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直到包着襁褓的婴孩被送来。
  夏金忠没有上手,而是让跟来的奶嬷嬷抱了,他则小心翼翼解开襁褓检查。
  小郡王没有受什么伤,只脸色苍白瘦弱,身子更是瘦巴巴的,声音也小得跟猫叫似的。
  他知道小郡王早产,身体不好,本就该死如此模样,连忙把襁褓裹好,让奶嬷嬷们小心着些,“别摔喽,挡着点风,郡王体弱,要是生病了,你们担待不起。”
  四人连忙答应,用一层又一层上等毛皮裹了,然后由其中一位小心的抱着坐进轿中,到外面再换了马车,是一点风都不让吹。
  见事办完了,夏金忠也起身告辞了,陈涛不敢留,小心的送出去。
  等人走了,他长舒一口气,目前看来,皇帝不仅不怪罪,还打算恩宠义忠郡王。
  他擦了擦满头的汗,吩咐管家,“去告诉夫人和大少奶奶,让他们准备好,不久皇上的嘉奖会下来,另外,景轩也要回来了,让他们提前准备着。”
  “好嘞,”管家也很欢喜,主家能重新起来,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只有主家兴盛了,他们才能跟着鸡犬升天。
  “这都多亏了嫣红那个丫头忠心护主,要不是她护着郡王逃出来,还没有如今光景呢,就是可惜了侧妃娘娘,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竟是牺牲了。”管家也是下人,当然要侧面提醒主子,下人尽忠了,主子该赏的要赏。
  “是啊,”陈涛也微微遗憾,如果女儿在,那郡王和陈家的关系一定更亲密,“可惜了那丫头,景轩一向疼她,还不知道得知后,会如何难过。”
  “那这件事是否要告诉大少爷?”管家询问。
  “暂时不用了,”陈涛想了想,“等他回来再说,免得路上劳心劳力,出了意外。”
  “那我这就叫人准备好,等大少爷平反了,立刻去接回来。”管家道。
  “嗯,你是个忠心的,还有嫣红丫头和陈嬷嬷,你找人打点一下,送一百两进去,就当是我这个父亲,替侧妃娘娘赏的。”陈涛道。
  两人商量着之后的安排,无限欢喜,陈家终于等来了起复的希望。
  而东院中,自从孩子被抱走,陈大奶奶就一直在发呆。
  她有点后悔,不该把自己的孩子当成郡王交出去的,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她就心痛不已。
  可随即,她又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孩子在陈家有什么前途可言?
  现在陈家已经落寞了,没有爵位继承,父亲还成了罪人,被流放。
  那可是郡王,一辈子吃喝不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一边欣喜于孩子未来富贵无忧,一边又思念儿子,担心儿子的身体。
  她的孩子体弱,也不知道宫里的嬷嬷会不会尽心,要是她们没照顾好儿子怎么办?
  可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不会的,皇帝疼爱太子,即便太子做错了事,还不是被追封亲王。
  现在儿子继承了先太子的爵位,肯定受皇帝宠爱。
  那下一任帝王呢?
  会不会因为太子血脉的身份,而忌惮,然后对她儿子不利?
  陈大奶奶紧张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柳嬷嬷回来,见她满脸焦急,忙安慰道,“奶奶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奶娘是个粗心的,换了襁褓,她压根也没出来,不会知道,送走的不是......”
  郡王两个字被她咽下,从这一刻开始,这就是东院的禁忌,最好提都不要提。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是不是铭儿他也不愿意离开我这个母亲?你说铭儿是不是在怨我,所以一直哭,一直哭?”陈大奶奶一把抓住她,寻求安慰。
  “五少爷会明白的,奶奶您是为了少爷好,”柳嬷嬷连忙道。
  “是啊,那可是郡王,一辈子无忧,”陈大奶奶说着说着,痛哭出声,“可那是我的孩子啊,嬷嬷,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的,等郡王长大会出宫开府,到时候您就能经常见到了,”柳嬷嬷连忙道。
  “真的吗?”陈大奶奶不确定,陈家现在这个状况,她哪还有机会出入郡王在的场合。
  “当然是真的,您就安心等着吧,”柳嬷嬷一个劲儿地安慰。
  “那就好,”仿佛又有了希望,陈大奶奶不那么担忧焦虑,神情渐渐平静下来,“那个孩子不能留。”
  “这......”陈嬷嬷想劝,毕竟是一条命,“您需要一个孩子。”
  “不行,万一他长的像太子或陈婉莹怎么办?嬷嬷,我们不能冒险,”一旦被发现,就是混淆皇室血脉的欺君大罪,那到时候,铭儿,陈家和她娘家柳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柳嬷嬷也沉默了,半响才艰难道,“我去解决了他。”
  “不是我心狠,嬷嬷,”陈大奶奶闭上眼,“要怪就怪我之前迷了心窍,做错了。可大错已经铸成,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为了铭儿,为了陈家和柳家,那孩子决不能留。”
  “我知道,奶奶,晚上找个时间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那婴儿体弱......”柳嬷嬷狠狠心,开口道。
  “嬷嬷,我宁愿一切的罪孽由我独自承担,”陈大奶奶缓缓睁开眼,流出了眼泪,“他要是怨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我愿意把命赔给他。”
  “奶奶千万别这样说,”柳嬷嬷连忙道,“要怪......就怪他的父母连累了大爷,要是大爷没出事,要是陈家爵位还在,何至于此啊!”
  “是,如果不是陈婉莹成了太子侧妃,大爷也不会绑在太子的战车上下不来......”陈大奶奶自我安慰,尽力抹去内心深处的愧疚。
  一切都不怪她,是太子和陈婉莹欠她的,欠铭儿的,不能怪她!
  奶娘房中,苏叶睁开眼,无奈叹了口气,看来安稳的日子就只有这几天了。
  那个女人既然做出让自己儿子代替她的身份,就一定不会放过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瞄一眼正在打盹的奶娘,思考通过她逃离陈府的可行性。
  随即摇摇头,不可能的,不说让她保自己了,这奶娘估计也活不长了。
  她是唯一接触过自己和陈家五少爷的人,而且还知道她是个女孩这件事。
  等到她为自己换衣服,一定会发现皇家抱走的人是错的。
  就她这性格,也无法做到面不改色,肯定会在陈大奶奶和柳嬷嬷面前露馅的。
  而且,苏叶思忖着柳氏应该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对奶娘下手。
  她闭了闭眼,得,另想法子吧。
  果然,事情的发展就和她推测的一样,傍晚,奶娘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是女的,顿时大惊。
  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家抱走的郡王竟然是女的,但哪个是陈家少爷,哪个是刚抱来,有可能是皇子的孩子,她还是分得清的。
  毕竟一男一女,怎么可能出错!
  然而现在就是搞错了,奶娘都快吓傻了,这抱错了孩子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第一时间换回来啊!
  她的想法很简单,又不是抱走养了很久,养出感情来了,这刚抱走就发现,换回来就是了。
  然而她不知道,皇家的规矩和外面那能一样吗?
  皇家的血脉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丝混淆,哪怕有一丁点的疑虑,就是大事中的大事,需要仔细筛查。
  这第一次是相信陈家,不认为他们敢大胆包天换孩子,可一旦发现抱错了,第一反应不是认为出了意外,而是预谋,甚至还可能联想到谋反上位等一些列阴谋上。
  因此这个口子决不能开,别说还回来了,就是话锋漏出去一点,就会让陈家万劫不复。
  奶娘不是大家族的世仆,只是普通小老百姓,见识有限,发现了立马跑去禀告陈大奶奶。
  陈大奶奶听完,瞳孔剧缩,这么快就露馅了,那宫里是否也发现了?他们会怎么对她的孩子?铭儿,她的铭儿!
  柳嬷嬷觉察了主子在颤抖,忙抵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同时一边暗暗打量奶娘的神色,发现她只是着急,并没有别的想法,于是试探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都不知道抱错了人,多亏你细心,要不然搞错就麻烦了。”
  “这有什么不能发现的,一男一女,解开襁褓就看到了啊,”奶娘理所当然道。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错愕对视一眼,“女的?”
  “对,对啊,”奶娘吓了一跳,“柳嬷嬷交给我的,就是一位女公子啊!”
  陈大奶奶:......
  柳嬷嬷:......
  她们不敢置信,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奶娘的表情太过于真实,不像是撒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一抱到她院里,就直接交给奶娘了,两人谁都没发现,宫里送来的小王子,竟然是女的?
  所以,是侧妃娘娘欺瞒了圣上,以女充男吗?
  而她误打误撞,把自己的孩子交了上去,隐瞒住了这个谎言?
  陈大奶奶和柳嬷嬷面面相觑,同时也不由庆幸,如果不是换了孩子,陈婉莹就是欺君之罪,那陈家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下陈大奶奶再也不感觉愧疚了,要不是她,陈家就要被陈婉莹害死了!
  果然那母女就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
  她看向自己的陪嫁嬷嬷,眼底尽是阴狠。
  柳嬷嬷略微点点头,朝门外望了望,发现没人,来到奶娘身边,“感谢你的提醒,要不是你,我们就犯大错了,奶奶,该赏奶娘的。”
  “对对对,”陈大奶奶仿佛才反应过来,“你跟我进来,这事办的好,要不是照顾两个孩子精心,也不会发现,本奶奶要赏你一百两!”
  奶娘眼前一亮,满脸的兴奋,“谢大奶奶。”
  “这件事,你还告诉了其他人吗?”柳嬷嬷拉着奶娘的手,走进内室,里面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尽显昏暗。
  奶娘没注意到情况不对,只高兴道,“没有,我一发现,就来禀告大奶奶。”
  “是个忠心的,”陈大奶奶舒了口气,从妆匣子里拿出两锭银子,正好五十两一锭的,递到她面前。
  奶娘在齐国公府这么久,当然知道主子打赏,需要跪下磕头谢恩,当即跪下来。
  下一秒,柳嬷嬷扬起手,拿着镇纸狠狠砸到了她头上,血流如注。
  奶娘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柳嬷嬷深呼吸,又连砸了几下,才试探着把手伸到她的鼻下,“没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