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哥,我去帮他们清理猎物。”赖三只觉得在这山洞中呆着烦闷,还不如做点事来打发一下,省得自己东想西想。
  “他们应该都快回来了吧?”赖大发看一眼天色,就只剩一点朝霞,往往像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在天黑之前赶回山洞。
  “你也别来回跑了,等一下跟他们错开还得走空。”
  赖三这才蹲在边上帮他烧火,别看他们今天打到猎物,但是打到的肉大部分用来跟底下的村民交换东西,他们自己倒很少吃到。
  就像今日都是一些山上的野菜、干菜,和着一些杂粮。
  他挑大火,好奇的问道,“大发哥,要是能让你回村里生活,你会回去吗?”
  “回去又如何?像咱们都已经是黑户,就算是村里愿意接收咱们,咱们住哪里吃什么?”
  赖大发从瓦罐中挑起一小搓盐,小心的撒入杂粮糊中。
  “要是有户籍,有土地呢?”
  赖大发撇了他一眼,“这天都还没黑,你就开始在做梦了。
  真要有这么好,我立刻拔腿就走。”
  赖三正想跟他说刚刚得到的消息,山洞外传来了脚步声,知道这是大家回来了。
  因为曾小旺受伤的原因,大家也没有像往日一样说说笑笑回来,反倒听着脚步声还有些沉重。
  进到山洞,看到赖三,甚至都没有像往日一样打招呼,而是各自把手中收拾好的野猪肉挂好。
  “小旺醒过来没有?”曾大旺一脸担忧,不是怕自己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他都不想离开山洞一步。
  家里就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要是小旺这一次没能撑住,那他以后也是孤家寡人了。
  “刚刚我进去看了,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人没醒。”赖三低声说道。
  “老大,我想带小旺下去看大夫。”曾大旺眼中满是祈求,他知道大家伙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可这不是刚打的猎物,要是能给他带下去,小旺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有人顺着他的话都看向挂在山洞上的野猪肉,知道他的想法,但此刻谁都没有做声。
  这野猪肉说不定是他们接下来的生活来源,可小旺这里也等不了。
  见到吴小六没有说话,曾大旺苦笑着,低下脑袋也不再说什么。
  前不久的二狗,不也是因为一场风寒没的性命,到了弟弟这里,估计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赖三心中也不好受,可他身无长物,也帮不了什么。
  突然间想起姑姑在山下跟自己说的话,他眼睛发亮,“老大,要不咱们都下山吧!”
  “下山又能如何?连个呆的地方都没有,难道都到镇上去乞讨吗?”吴小六心中也在烦躁,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少。
  本来有二十多个人的,现在只剩十几个了,再损失下去,他们连山上都不敢呆了。
  “不是的,”赖三赶紧把自家大姑打听了消息说了一遍,“我大姑要是打探的消息属实,那咱们以后就不用在山上当土匪了。
  其实说是土匪,咱们也没抢到什么东西,以其在这上面靠打猎跟底下村民交换为生,那还不如回去堂堂正正的做人。
  这马上也到雨季,在这山洞继续呆下去,大家的身体也受不住。”
  吴小六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怕是官府拿来骗咱们的借口,那些当官的不把咱们剥削一遍就不错了,哪会拿钱出来给咱们安家立户?”
  曾大旺却激动的抓着赖三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官府真的会先给安家银子。”
  只要有了银子,那小旺就可以先看大夫,那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应该是真的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还想着明天先去试一下。”赖三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不是他亲自打听来的。
  他小心的看一眼吴小六,“本来我大姑今天要带着我去的,只是我要给大家换盐上来,也想告诉大家一声,看看大家的想法。
  要是大家不放心,就我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兄弟们再去。
  可要是我回不来,我也认命了。”
  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很少,要是不去试试,赖三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躲在这深山老林已经够久了,他也想像其他村民一样,光明正大的生活。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咱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要是当家立户,之后再有点什么徭役,咱们这些人个个都要顶上。”
  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可是也不得不往后考虑。
  给的土地又如何,各种徭役就足以让他们头痛的。
  赖三却想得更开,“那又如何?咱们在这山上过的是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像小旺这样躺在山洞中的会是谁,我想下去赌一赌。”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此刻都沉默了,都觉得赖三所说的有道理。
  一样是未知的未来,但下山对他们来说,诱惑力更大。
  草草吃过晚饭,吴小六在大家准备入睡的时候,终于开口了,“明日赖三先下去看看,要是官府真的会给地,给户籍,那咱们就回去。”
  听到老大松口了,底下人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曾大旺却等不及,“老大,我想明天背着小旺一起下山。”
  要是往日里他会等,可是现在小旺如今的情况,他肯定是等不了的。
  吴小六,“……随你。”
  他现在也没有多大能力能帮忙,阻止的话,自然开不了口。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赖三和曾大旺把曾小旺放在连夜赶出来的竹台上,准备下山。
  在走的时候,吴小六取下两刀肉放在曾小旺的身边,“如果官府那边不接收,就找个大夫,看能不能换两帖药。”
  曾大旺重重的点头,感谢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红着眼眶,跟着赖三下山。
  “老大,你说他们这一次会带回来好消息吗?”边上的手下眼带期盼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
  “希望吧!”吴小六心情是复杂的。
  要是回到山底下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这个老大的位置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这个人一向心慈手软,别的山头都手有余粮,而他们时常揭不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