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阁内。
云瑶带着夏易来到三楼包间之中,站在这可以俯视整个大厅的场景。
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等等……
楼道之中时不时传来嬉戏打闹之声,简单一点就是调情。
“夏公子,有什感觉,看上哪个我给你安排。”云瑶看向夏易笑道。
夏易原本喝着酒,这一刻差点喷出来:“云瑶,我是这种人吗?”
云瑶饶有意思的看着夏易:“不……是吗?”
“你这来都来了,我不安排一下,到时候他们要说我小气了。”
“我可担不起。”
夏易看着云瑶似笑非笑的眼神,笑道:“以后吧,现在得想办法活命。”
云瑶收起脸上的玩笑,沉声道:“夏易,师傅让我教你易容术的时候,我不意外。”
“可……我很为难。”
“嗯?”夏易不解的看向云瑶:“为什。”
云瑶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夏易,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样的人吗?”
夏易摇了摇头。
云瑶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夏易:“我与你相处不多,可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很多东西。”
“我身为紫烟阁花魁,我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太多人。”
“一个人的行为可以隐藏,性格也可以隐藏,可眼神骗不了人。”
“这也是当初在赵府,你点名我花魁,而我一笑而过的原因。”
“你的眼神……很干净。”
“你好像没吃过什苦。”
夏易看着如今的云瑶,眼中出了一丝动容。
如果说以往的云瑶给人一种撩人心弦的感慨,那此时云瑶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云瑶……好像也才二十五。
“你吃过很多苦?”夏易不解的声音响起。
云瑶看着下方大厅形形色色的人群,平静一笑:“我算幸运的。”
“你其实对我们这群人了解的很少。”
“我也好,苏音也好,就算是你兄弟,陶笛也好,你都了解的很少。”
夏易沉默不语,他不知道云瑶想说什。
云瑶没有理会夏易,而是继续开口说道:“说说我吧。”
“我六岁被卖到了紫烟阁。”
“嗯,是的,就是卖。”
“我为数不多的记忆是破旧的茅屋,爹娘的哭泣声,还有每天吃不饱,我龟缩在角落哭泣。”
“也就在六岁那年,我父亲生病死了,我母亲把我带到了紫烟阁。”
“后来我查过当初的事,我母亲拿着钱,下葬了我父亲,之后我母亲把多的钱给了我。”
“之后……我母亲就消失了。”
“我查了很久,没有消息。”
“我猜想,多半是死了。”
夏易看着平静如雪的云瑶,心中无比震惊。
云瑶述说的语气太平静,就如同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唯一变化的是云瑶的眼神,有哀伤,有无奈。
“此时的我,如果换一身装扮,你能认出我吗?”云瑶没有理会夏易脸上表情,而是平静的声音继续响起。
夏易沉默了。
如果此时的云瑶换一身衣服,换一身装扮,他真认不出来。
仅仅这眼神,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否定。
之前与现在的云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易容其实很容易看破,因为眼神很难改变。”云瑶继续开口说道。
“眼神很难藏住。”
“江湖人都说紫烟阁易容术无人能比,只要想隐藏,无人能发现。”
“可你要知道,这其中的代价。”
“紫烟阁十大花魁,我们能媚,能傲,能小女儿,能撒娇……这都是我们的经历。”
“我进入这紫阳阁足足有二十年了。”
“我从最开始是这的洗脚丫鬟,我在这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
“我被谩骂,打骂等等……”
“用师傅的话说,这是人性!”
“十三岁那年,我遇到了人生选择,继续当一个让人欺负的侍女,还是陪睡。”
“如果我选择陪睡,那我的地位会发生转变。”
“如果我选择继续坚持那仅存的自尊心,还有那在这一文不值的清白,那我依旧会是一个让人谩骂的下人。”
夏易震惊的看着云瑶,他一直以为云瑶作为十大花魁之一,叶瑄的弟子,应该会过的锦衣玉食。
可没想到……
“很意外吗?”云瑶平静一笑,脸上没有太大波动,继续述说起来。
“如果你真的关心过这江湖,那你就不会意外。”
“十三岁那年,我依旧选择了独自安静的活着,做一个让人随意谩骂的下人。”
“我不是在意陪睡,而是我想离开这鬼地方,我想找我母亲。”
“也就在那一年,我被选中当紫烟阁探子,开始到处行走。”
“我开始学习舞蹈,琴棋书画,学习取悦男人。”
“之后,我的人生价值开始被推翻。”
“死亡,杀怒,仇恨……等等。”
“一句不尊敬,可以让一个人死。”
“一两金子,可以让无数人死。”
“一个女人,可以让无数人死。”
“等等……”
“也就在那时候,我开始转变,我看到了人性的恶,比我当洗脚丫鬟看到更多的恶。”
“我开始了杀戮……”
“只要我经手的任务,从来不留活口。”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5年,我回到了紫阳阁,拜师阁主。”
“之后的五年,我开始重新拾起琴棋书画,一步一步的成为了花魁。”
夏易静静的看着云瑶,心中不知为何堵得慌。
云瑶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露出那让人撩动心神的眼神:“夏易,这就是我的经历。”
“也是我能任何时候隐藏,都不发现的原因。”
“我师傅想让我教你易容,可我知道我教不了。”
“你在我眼中就如同一张白纸,太白了。”
“哪怕你改变容貌,伪装身形,你的眼神藏不住,你太傲了,傲到你的眼中受不了一丝委屈。”
“你也许有能力俯视一切,也许你有底牌让你骄傲到底。”
说着,云瑶无比凝重的看着夏易:“作为朋友,我给你一句忠告。”
“强大不一定能活到最好。”
“何况,你还不够强大。”
“我查过你在山城一战,我知道你在赵府闯九霄阵隐藏了剑法,可这不够。”
“这一次比你想的危险无数倍。”
“你会死!”
“有人希望看到你死一次。”
夏易目光一聚,看着云瑶问道:“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做。”
云瑶看着夏易足足数秒:“你想死,还是想活?”
“活!”夏易沉声道。
云瑶看着夏易那坚定的眼神,沉默许久:“代价会很大。”
“十天……太短了。”
“你确定。”
夏易自信一笑:“我这人韧性一直不错。”
“我确定!”
云瑶看着夏易那自信的眼神,笑了笑:“十天……我希望还能看到这种眼神。”
“夏易……”
夏易刚要回应,发现一阵头晕眼花:“这……”
“我下的毒。”云瑶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而后直接扶著已经昏迷的夏易。
“十天……这希望你能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