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来在刚刚的意识空间内只待了一秒,然后很快的做出反应,挡下了阿莱里亚的偷袭。
在这个用核心内的能量展开的空间和莱特的内部压制,阿莱里亚的攻击大幅度降低,才让科来有了和阿莱里亚打的资格。
得随时操控领域空间不让阿莱里亚逃脱。
“你杀不死我,何必这样煞费苦心呢?”阿莱里亚笑着说,“这样害得不还是你自己?”
科来的核心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融化掉这幅躯体一样。
他已经分不清意识空间和现实世界了。
那个女人用着他的机体疯狂的大笑,阿莱里亚在他的眼前戏谑的看着他。
「再坚持一下……」
声音。
「振作起来……」
超出机体负荷。
「加油啊……」
即将关闭“clear”。
「……」
科来在最后一刻,以一个上帝视角,看到自己的机体融化,滚烫的核心被阿莱里亚轻而易举的握住,看到了“克瑞斯科”将夏至困住。
“麻烦。”
科来一睁眼,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微光市……但这里不是真正的微光市。
科来看到了过去的琉。
她就站在那里,透过透明的巨大墙壁看到外面的宇宙。
琉的视线与科来的视线对上,完全分辨不出谁是琉谁是科来,他们长得完全一样。
“你,还不承认吗?”琉说。
“但是现在没有选择。”科来说。
琉慢慢地走向科来,科来就站在原地。
琉越接近,科来的视线就越模糊,他的存在也就越薄弱。
在完全接近的那一刻,“科来”这个存在就会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科来做出了选择。
在琉还未触碰他的那一刻,伸手刺穿了琉的心脏。
核心静静地躺在科来的手中。
琉倒在血泊里笑着看着他,她很高兴,科来会这样选择。
科来将这块“最初的心脏”安在了自己身上。
就像最初,科来还未苏醒的时候,琉将她自己的心脏安在科来身上那样。
她就靠着拟造心脏度过人生最后一刻。
琉在跳下世界最高处时并没有死,她在地上像掉一地的肉块一样,猩红的血液和她的骨肉混杂,染红了那小片土地。
莱特找到了面目全非的她。
她无法死亡。
莱特尊重她的选择……
“琉……”莱特看着那一堆血肉念着她的名字。
他们是最好的伙伴。
这位大大咧咧的挚友在昨天还高高兴兴的说要参加莱特的17岁生日聚会,甚至提前将生日礼物送给了莱特。
礼物是一些人偶,他们都原型都是莱特重要的朋友。
血肉。
淡蓝色头发的人偶倒在地上,他的肢体破碎,奇怪的淡蓝色液体像血液一样从身体里炸开。
火焰。
贝拉尔焦黑的身体躺在黑色火焰中,莱特甚至无法将他的尸体带出来,不知道哪来的风一吹,贝拉尔的尸体就成了黑色的灰,直接散开了,连骨灰都收集不了。
分解。
理子她挂在某个神明的墙壁上,像是战利品一样框在相框里,她的手挂在左边,她的脚挂在右边,身体里的器官分别挂在另一面墙上,她的心脏,她的脑子,她的眼球……
融化。
晓郡他奋不顾身,冲在了前面,动用全身的魔法抵挡这次危险,这股冲到能量顶峰的魔法与晓郡同归于尽,他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莱特,他把所有都交给了莱特。
肉汁。
琉她真的成了一堆泼在地上的肉汁。
莱特感到恶心,他再一次回想起前面三人的死亡,喉咙中涌出的液体完全不受控制,莱特扶着旁边的树边大口呕吐,仿佛想要把这一切都吐出来,从他的脑子里吐出来。
琉。
理子。
晓郡。
贝拉尔。
一切又好像重叠在了某一刻。
莱特看着科来的机体被核心融化,他的零件因为支撑不住而崩落,融化的金属液体残留在核心上,从核心的表明滑落,机体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好像刚刚那里什么都没有。
被烧成灰散了?
被人挂起来了?
被魔法融化了?
被砸成肉汁了?
阿莱里亚发现自己没法控制这幅身体了,他无法握紧核心,那颗核心脱离了他的束缚,飘到了夏至的身边,“克瑞斯科”被一股力量直接压制,动弹不得。
夏至咽了口口水,说:“……科来?”
核心不会回应他。关住夏至的笼子消失了,夏至得到了自由。
核心发出了光芒,这份光芒化作了人形……
“阿莱里亚,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淡蓝色长发的科来?不,这是极星神使,她就在那,站在夏至的面前,与阿莱里亚对峙。
“当初,你不就是如此对待我吗?”阿莱里亚用着莱特的身体凶狠的盯着极星神使。
“你是觉得,我会拿你没辙吗?”
极星神使一挥手,莱特身体里黑色的雾气就像是在容器里爆炸了一样涌出,而这,就是「世界神」阿莱里亚的真正面目。
莱特的身形逐渐缩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极星神使飞过去接住了他,而这位金发少年已经死去。
莱特早就该死了,只是阿莱里亚的存在让他拖延到现在。
极星神使将他轻轻的搁在地上,将头上别着的“琉璃叶白花”拿下,放在了尸体的胸前。
那朵花,随着尸体消散,代表着“最后的回忆”消散……
极星神使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莱特,贝拉尔,理子,晓郡,就连她寄托的“愿望”也自愿让位,让她再次回到世间。
她是“救世主”。
她要拯救世界。
她的胸前开出那些白花,快速的占满了她的整个身躯。
夏至只能看着这一切,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
这个故事,从开始到结束都是那么荒唐。
极星神使将自己的心灵武器“水晶之痕”捅进了自己的胸膛,白花失去了根茎,从她的身上掉下来,散成了无数个白色花瓣。
这时候,天空出现了巨大的裂痕,里面的无数个眼睛,就那样,看着这个世界。
“极星神使,你犯下了重大的罪恶。”
“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但在此之前……”
水晶之痕摔落在地面,白色花瓣充斥的整个世界,从极星神使的胸腔中飞出,它们是无数个碎片,将要把这个像气球一样的世界冲破。
让这个世界再一次开满琉璃叶白花。
让这个世界成为众多世界中一闪而过的微光。
夏至在失去意识前,看到那些花瓣冲进裂缝,把那无数个眼睛一一击破,那个世界之外的神痛苦的哀嚎着。
极星神使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拯救了这个世界……
让这个世界再次回归最初的样子,只不过,得等个几百亿年了。
希格瑞雅,陨落。
——
夏至看着自己躺在白色的空间里,一个机器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说:“又失败了。”
他的脑子里涌进了一大堆记忆,才让他明白了现状。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夏至说。
“1211次。”
“啧。”
夏至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
“我累了,让我先休息一会吧。”
刚刚的事情在夏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又一次栽在了这里。
只要一进入世界,他就会忘记原来的记忆,以他童年时期的样子,再次把那些事情经历一遍。
他为什么就是不选择别的选项呢?
极星神使用自己的生命,把整个世界的生命洗刷的一干二净……这种结局,很让人不爽。
但是他又有些理解极星神使,她最开始的愿望就只是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个丰富多彩的生活,和自己的朋友们拯救世界。
她也不需要人们那么敬仰她,她就是想经历那种冒险。
这种单纯的愿望,一个12岁孩子的愿望。
他以前通过残留的遗迹里,找到了由她的朋友理子留下的日记,可以知道,这真的是一群12岁的孩子,每一个都死在自己还没成年的时候。
他无法回到那个时间点,把“最根本的问题”解决掉,就算可以,他进入世界后也没那个能力……
“salina,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
“只有指引者才可以做到。”
机器人salina就那样看着夏至,没有寄托任何希望。
夏至自嘲的笑着,这当然是肯定的。
“休息好了。”salina没有问夏至,她直接将夏至推向了白色的传送门中。
夏至就看着那个冷漠的salina,他就只是看着。
或许对于salina而言,夏至的无能是最可恶的吧。
这种被怪罪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一阵白光闪过,夏至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似曾相识的房间。
夏至愣了一下,这好像是微光市里,当时科来和salina给他布置的房间。
当时……?
夏至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醒了。”科来站在夏至旁边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夏至问。
“上午七点,我们要迟到了。”
“几月几号的上午七点?”
“2月1日的上午七点。”
“2月1日是什么时候?”
“世纪学院报名的时候。”
“我们要去干嘛?”
“去世纪学院报名,测试,7天后公布结果,然后正式上课。”
“那我昨天干嘛去了?”
“你昨天情绪激动,读了一晚上魔法基础论。”
夏至看着科来,科来看着夏至,双方都没有说什么。
“你晚上做梦,说我死了。”
夏至瞪大眼睛,难道刚刚经历的是梦?他不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才一直尝试到了299次?
冷漠无情的salina,牺牲自己换回极星神使的科来,早就被替换掉的克瑞斯科……
夏至激动的捏了捏科来那非常真实的仿生皮肤,整个人的魂还停留在那个可怕的梦境。
“是噩梦吧,我就不追究了。”科来就让他捏了。
“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夏至停下手说。
“是的。”
夏至直接一个猛虎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喊道:“salina没喊我吗?”
“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喊你了。”salina控制着飞行子机对夏至笑着说。
“科来你完全不急啊!”夏至接过salina子机递过来的早餐,往嘴里塞。
就见科来他不紧不慢的接过salina子机递过来的一杯牛奶,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就科来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坐在路边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老大爷。
“咳咳!”夏至差点被噎住了。
“我们很快就能到的,没必要这么急。”科来说。
“科来,原来你能使用人类的食物吗?”
“改造机体我又不是不会。”
夏至风云残卷的把早餐全部干完,换好衣服,salina帮他把衣服上的领结打好,夏至就站在科来旁边说:“我准备好了!”
科来花了一秒钟就把夏至带到了世纪学院报名处。
夏至感觉刚刚急急忙忙的自己像个小丑。
突然,夏至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回过头去,就看到背后的地面,有一块像是游戏里材质错误一样,紫黑相间。
它“滋滋”的发出声音,那种吵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黑板上用手指甲刮它一样。
“夏至?”科来回过头,就看到夏至对着地面上奇怪的东西发呆。
“科来,你看得到吗?”夏至对他说。
“看到了。”科来回顾四周,周围人就都好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一样。
不止这里的地面,连一旁的喷泉边上也有紫黑相间的东西。
“这里是梦境吧。”
夏至盯着科来说。
“……”科来没有说话。
夏至抽出早已准备的刀,准备刺向自己的脖子,然后就被反应迅速的科来一脚踢飞,夏至整个手都是麻的。
这个时候,周围的整个环境,就像被时间暂停了一样……
“这里是现实,夏至。”
“那为什么……”
“我应该问你才是。”
这次,是科来主动看着夏至。
“你是哪个世界线的夏至?”
“什么……?”
夏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秘密好像已经被科来知道了。
“……世界毁灭后的夏至。”
“为什么回到了这里?”科来问他。
“为什么?算是履行指引者的职责吧。”
刚刚被踢飞的那把刀被科来操控,“唰”的一下飞了回来,然后插在了夏至面前的地面上。
“科来……”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因为我再多呆一秒,这个世界线的夏至就多一份危险吗?我明明也很尽力在拯救每一个世界线。”
“同一个人在同一个世界线里会相互排斥,你明显比这个世界线的夏至强大,请你主动离开,否则我会使用强制手段。”
“比如,把我的意识抹除?这样的话,我的灵魂也能化作这个夏至的力量。”
“快点。”
“你知道吗?我那个世界线的你已经死了。”
“我从来不会在乎我自己的安危。”
科来已经握住了救世主长剑。
夏至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线的科来会这么早拿到这把长剑,也就是说,科来已经和极星神使融合一半了。
看来,这个世界线的希格瑞雅,终局已定。
虽然还是没搞懂,为什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线时,没有失去记忆……
“除非这个世界灭亡,我无法离开。”夏至苦笑着说。
“你为什么拯救这些世界线?明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成功之后,我就可以代替这个夏至,不用看到世界毁灭,不用看到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朋友离去。”
这位夏至的爱人是艾莉丝特。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干涉?”科来说。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拯救……”夏至话还没说完,就被科来打断了。
“不是每一个世界线上的夏至都和你想的一样。”科来说。
指引者代表着这个世界的走向,才被称作“指引者”,即使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也会暗中改变这个世界。
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一样,他就算没做什么,世界也会因他改变。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吗?”夏至说。
“我和你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线。”
“也是……”
这个时候,夏至背后出现了白色的传送门,夏至感觉到自己有一股吸力,再把自己往后面拖。
“怎么回事……”夏至想不明白,他无法主动离开世界线,只有salina才有这个权限,但她从来不会让夏至中途离开。
“你可以离开了。”科来很平静地说。
“是你干的?”
夏至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不再寻常的科来,他才意识到这个科来是他见到的最不同的科来。
“我觉得我需要自我介绍,我被称作科来,标准名字是clear,不是collet。”
夏至都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灵魂就被白色传送门带走了,真正的那个夏至就直接往地上一倒,不省人事。
他也没机会知道,这个科来和他认识的科来有什么区别了。
“连续来到这个世界线两次,看来我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科来念着,现在,周围的人早就挤满了,刚刚的所有事情根本没有别的人知道。
那些紫黑相间的东西也不见了。
真正的夏至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晕乎乎的脑袋,痛苦的说:“真的有别的世界线的我啊……”
“是啊,怎么,这种感觉很奇妙?”
“奇妙个毛线……话说,clear和collet的区别是什么?”
“我的制造者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异类,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存在,就给我的主系统命名为clear。”
“哪里排斥啊……极星神使不会取名啊。”
“的确。”
“话说,科来,我还是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夏至的世界线已经毁灭,只是,我并不清楚他是怎么前往别的世界线的,他竟然来同一个世界线两次。”
“所以咱们这个世界线是怎么又活了?”
“用你能理解的方法来说,就像是这个世界线的被动技能,触发某个条件就会重启。”
“所以咱们又重新从世纪学院报名这里开始了?”
“是的。”
“那个混蛋夏至……”
“我们走吧,这次,阿莱里亚也不会伤害我们了。”
“为什么?不是重启了吗?”
“世界神可不被重启,失去寄宿的躯体,他也就不可能再来了。”
“突然感觉世界神好菜。”
“我们这个世界是低等级世界,世界等级的高低影响着世界神的强弱。”
“原来如此!”夏至想到了什么,失落的垂下头,丧着脸说:“那莱特……”
“死了,他早就死了。”
夏至的内心有些沉重。
“关于他们的故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们只有一分钟。”
夏至才突然想起来现在要干嘛。
“快快快!我竟然忘了!”
夏至和科来就这样,再一次,开启了在世纪学院的故事……
???:仍未解开的谜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