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 Ch.78跳吧跳吧!
  这不是罗兰见过的任何一种舞步。
  这不亚于任何一种舞步。
  他们旋转,不停旋转。
  跳跃,抬腿,彼此牵着手。
  酒,篝火,灰烬,歌声。
  一切的一切都在旋转、跳跃,多彩的颜色逐渐扭曲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
  看不清,听不清,只有不停喊叫的‘来呀’、‘来跳吧’。
  节拍散乱而无序,却总能令人踩住。烈焰向上窜动燃烧着舞蹈者们的痛苦——将凡俗恼人的焚烧殆尽,仅留下快乐与起伏的笑声。
  帕塞蒂夫人在旋转。
  费南德斯在旋转。
  仙德尔·克拉托弗在旋转。
  罗兰也在旋转。
  帕塞蒂的裙角贴住了他的小腿,仙德尔的头发缠住了他的手臂。
  费南德斯像个醉醺醺的老酒鬼一样,仰着脸,边傻笑边拍手唱歌,长靴在地板上跺起来,打着节拍。
  理智被搅和的像一碗匀和粘稠的蛋液。
  谁都知道这不对劲,但谁也不在意。
  他低头看着她,她抬头望着他。
  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快乐吗?’
  ‘快乐极了!’
  ‘烦恼呢?’
  ‘哪里还有烦恼!’
  ‘那就对啦!’
  ‘跳吧…一起跳吧跳吧!’
  ‘太美妙啦!’
  当对生命的热忱融入舞蹈,当快乐流连于裙摆和指尖,随之而动的人必然舐尝到舞蹈者独有的幸福。
  宅中的男女们翩翩起舞,参与着一出粗陋却恰合时宜的私人舞会。
  舞蹈家的利爪收了起来,变成了五根细长的手指;
  它的脚爪消失在土地里,再出现时,成了一双圆头的黑皮鞋;
  它漆黑的躯干上有黑色的液体蠕动,凝聚出一套昂贵华丽的暗花黑底长尾礼服。
  他跳得快乐,房间里的众人也跳得快乐;
  他跳得急促,于是,节拍也变得急促;
  他做出的高度难度动作‘传染’给其他人,所以,他们也学会了那些令人惊叹的艺术之举。
  舞池在众人的欢笑与击掌声中沸腾雀跃,在夜色中吵闹欢腾。
  热烈的仿佛不似远郊,而是城镇中心、停满马车的沙龙。
  终于。
  在一支舞的尽头,他不知从哪变出来一顶礼帽,将它扣在胸口,朝窗内鞠了一躬。
  长手长脚的影子飞快消失在窗外。
  于是,客厅内被拨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安静下来。
  停止下来。
  然后,面面相觑。
  费南德斯不尴不尬地松开中年女仆——她正躺在教士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试图把腿高高翘起来。
  仙德尔揽着罗兰的腰,脸蛋儿泛红的少女顾不上羞涩,眼前这幕足让她笑出声来:
  因为帕塞蒂夫人头上耷拉着一条纱巾,长裙乱翻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找了根蜡烛像棒子一样挥来挥去…
  “咳。”
  费南德斯别开脸,扭身把衬衣扣系上。
  其他几人也纷纷低头各自整理各自的衣裳。
  当女仆反应过来,试图用身体挡住凯特·帕塞蒂的时候,罗兰和费南德斯早已转过去,背朝她们和仙德尔了。
  “难度挺高的,费南德斯。”
  “闭上嘴,罗兰。”
  费南德斯小声骂了一句。
  一旁整理好衣服的仙德尔忽然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脑袋里多了什么。”
  费南德斯一愣。
  “多了什么?”
  还能多了什么,除了刚刚不堪回首的记忆…等等。
  舞蹈。
  是舞蹈。
  刚刚的那支舞…
  “我可从来没学过跳舞。”
  在这一点上,仙德尔显然比费南德斯要敏锐一些。
  她瞥了眼懊恼的帕塞蒂和眉目冷厉的女仆,抬起双臂,摆出了某种舞蹈的姿态。
  “可现在,我好像天生就会了…”
  没错。
  一种舞蹈被以奇特的方式烙在了他们的大脑里。
  ……
  「类型:双人舞(未命名)」
  「你学会了某种未被命名的双人舞。」
  「你可以和有丈夫的姐姐跳。」
  「也可以和智力低下的傻子跳。」
  「或者和缝兔子的蝙蝠跳。」
  ……
  -如果有可能,我想在你脸上跳。
  「罗兰不爱我了。」
  -爱你的话,能在伱脸上跳吗?
  学会一支舞不是什么坏事。
  前提教学者是人,不是异种。
  乌鸦回来的时候脸快阴成黑色了。
  他大概…
  也没闲着。
  罗兰心说怪不得外面没动静呢。
  费南德斯还一本正经地凑上去问他学会了什么舞,是不是跟树一起跳的…
  两个人差点在客厅里大打出手。
  ……
  午夜,费南德斯的客房。
  四个人坐在桌前用餐,费南德斯和乌鸦脸色都不怎么好——并非因为客厅里的友好交流,而是这个从未被记录在册的全新异种…
  有点麻烦。
  “说说看,罗兰,你都能想到什么。”
  费南德斯这时还不忘伊妮德委以自己的‘重任’。
  罗兰想了想:“…我记得,凯特·帕塞蒂夫人之前并未说过,那异种会教人跳舞,对吗?”
  费南德斯点点头:“继续。”
  “如果她没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罗兰捏着汤匙,让其另一端垂在小牛肉汤里搅来搅去。
  “答案在我们身上?”
  “是…”
  “「场」吗?”
  说完,屋子里鸦雀无声。
  乌鸦阴恻恻盯了他许久,忽然扭头朝向费南德斯:“他比你聪明十倍。”
  「他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费南德斯翻了个白眼:“如果罗兰和我一样,我还有什么必要使用双庭?”
  说完,教士略带鼓励的继续引导罗兰:“没错,是场。还有吗?”
  为什么那头异种的攻击可以轻易穿过双庭,影响到他们…
  在他们未抵达之前,它又从没显露过这教人跳舞的本事…
  罗兰手腕一顿:
  “费南德斯,你不会要告诉我,它因为「场」变得更加强大了…?”
  等等。
  仪式者从眠时世界汲取「秘」,用「秘」构建「场」。
  那么对于异种来说,身处「场」,就几乎等同身处一个临时的眠时世界。
  “它在吸收费南德斯「场」中的神秘?”
  “所以我们没来之前,它只是敲门。可有了「场」,就变得不一样了。”
  “也正是如此,它利用吸收来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控制了双庭仪式…这可能吗?”
  啪,啪。
  仙德尔笑眯眯鼓了两下掌。
  乌鸦:“他比你聪明二十倍,德温森。”
  -感觉这话不是夸我,而是在说费南德斯是猴子。
  「你感觉是对的。」
  「执行官是不是从来都不吃亏?」
  “不是控制,罗兰,它只是混淆了它和我的身份。这异种有吸取、混淆他人「秘」的力量,所以双庭才未拦截它的攻击…”
  费南德斯轻轻敲着桌子:“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能布置场,也尽量不要使用任何仪式。”
  说完,又转向乌鸦。
  “它在几环?”
  乌鸦侧头望向空气,几个呼吸后,说道:“不高于二环。”
  费南德斯沉吟片刻,认可:“跟我的感觉差不多。异种独特的天赋,二环…就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罗兰,克拉托弗,从明天开始,你们不必特意保护凯特·帕塞蒂了。”
  对他而言,这两人当然比一个情妇重要。
  费南德斯说完起身,把房间角落的箱子拎了过来。
  “乌鸦,不能再等了。”
  “我们得尽快动手。”
  “这只异种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