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祎笑吟吟地走了。
  顾夫人进屋照顾顾锦瑟,见她愁眉苦脸,不觉奇怪,“怎么了这是?”
  “没事啊,阿娘,家里可有消息?”顾锦瑟爬坐起来,嘴里的糖也在慢慢融化,嘴里有了味道,便不觉得苦。
  生活就是这般,有苦也有甜,哪里就是一帆风顺的。
  顾锦瑟头疼得闭上眼睛,嘴里唠叨:“阿娘,您说我看见了,不能摸、不能亲,这……”
  顾夫人没忍住,噗嗤笑了,旋即又捂住嘴巴,保持高贵的仪态,摸摸女儿的脑袋:“人家比你大呢,自然是要矜持的。你可知晓岁数大的,心里有压力,怕自己动情,会引得你嫌弃。我觉得呢,你若喜欢,就该你主动。”
  顾锦瑟抱着被子,睁大了眼睛,“阿娘,你为何不反对呢?”
  “官大一阶压死人,丞相是百官之首,我能反对吗?既然反对不了,不如就让你高兴些。再者你也喜欢,不是吗?”顾夫人叹气,语气透着无奈,“明相多好看,我见识过那么多女人,唯独她最美丽。”
  阿娘颜痴犯了,顾锦瑟明白,悄悄说道:“其实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我觉得她很好看,您觉得呢?”
  其实,明相有很多人选,偏偏选择她,也是因为那日的关系。
  在别人眼里,她是被逼的,其实,她不觉得。第一眼就觉得明祎不同,如果自己再嫁人,未必就能找到明祎更好的。
  在这里,君以权压制,父以孝禁锢,夫以贞约束。男子三妻四妾,不如选一女子稳妥。明相又是位高权重的女子,虽说皇后尊贵,却不如明祎。
  她掌握实权,地位高于皇后。
  顾夫人说道:“你高兴就好,哪怕你一辈子不嫁人,顾家也能养你。”
  余杭顾家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一家,还有许多门户。顾锦瑟有位堂姑,十多年前出嫁,嫁妆丰厚,后来莫名死了。
  怎么死的?
  嫁妆丰厚,让人害死了。顾家上门讨说法,打官司,女子死了,嫁妆归于儿女。但堂姑没有子女,丈夫想独吞嫁妆,最后顾家动用关系,夺回嫁妆。
  在律法面前,顾家占理。而对方竟然威胁,倘若带走嫁妆,便将堂姑的棺材挖出来。
  如此不讲理,顾家只好割舍了一半嫁妆。
  顾夫人心中有顾虑,也害怕顾锦瑟遇到那般不讲理的人家。养女多年,宠着爱着,捧在手心里,生怕她遭受一点不公。
  明相高贵,目前相看,算是好的。
  缘分也是很奇妙的东西。
  顾锦瑟吃了粥,喝过药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东宫来人了,带着太子的话,还有一位内侍。内侍□□,但对方家没动手,顾翰林就遇袭了。
  意在推辞。
  明祎想入宫去见陛下,想起自己目前‘病了’,不好出面,吞吞吐吐地位卑微,怕是撼动不了皇后。
  自己无法入宫,她将人扣下了,写了一封奏疏,言明情况。
  顾锦瑟继续养着,头疼渐缓,顾夫人被顾侍郎夫人邀走了,婢女伺候她。
  这日,天气晴朗,皇帝来了。
  皇帝驾临相府,明祎亲自去迎。皇帝年轻的时候,生的俊美,仪态不凡,可惜病症压垮了他,如今,眼下乌黑,脸色暗黄。
  但他喜欢美人,宫里的后妃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美丽。他喜欢召顾锦瑟伴驾,也是因为她生的好看。
  今日驾临,明祎亲自领着他游园。
  皇帝问东问西,明祎耐着性子回答了,最后,走到池塘前,皇帝叹气,“那名内侍在何处?”
  明祎微笑,道:“陛下想好要废后了吗?”就算不是皇后动手,她也确实做了。
  自从见到顾锦瑟后,生活重心变了,明祎愈发不待见皇帝,最烦的也是皇帝,说话的时候也开始怼了。
  皇帝品着她的话,“你生气了?”而且很生气了。
  从前明祎位卑,处处忍让,太后又在,她处处小心。太后死了,她拜相,又遇见顾锦瑟,就有些明显的变化。
  皇帝觉察出她的情绪,觉得有点不得劲了。
  明祎笑了,“陛下,陛下要杀朝臣,您怎么做?”
  皇帝没有回答,看向湖中展露头角的荷叶,余光瞥着明祎,她嘴角挂着笑,不如以前温柔了。她二十七岁了,相貌不如以往,这么一笑,却也十分灵动。
  “你非要逼朕吗?”皇帝无奈。
  明祎道:“是皇后在逼臣。”
  “朕若废后,太子地位不稳。”皇帝纠结。
  明祎淡笑:“太子地位不稳是臣祸害的吗?”
  皇帝:“……”明祎的火气愈发大了,难不成与年岁有关吗?
  他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道:“饶她一回。”
  明祎沉默,不答话。皇帝说了个寂寞,看了会儿水面,郁闷地走了。
  明祎回卧房,顾锦瑟醒了,坐在窗下看着庭院,额头上包着纱布,眼睛乌黑明亮,十分可爱。
  “你回来了。”顾锦瑟远远地看着明祎,朝她挥挥手。
  明祎走进去,说道:“我给你选了两个侍卫。”
  顾锦瑟知晓,这是古代保镖,她好奇道:“男的吗?”
  “不,女孩子,比你大几岁,吞吞吐吐。”明祎在她跟前坐下,“这回是吐吐对不住你,她跟着你,却没有及时出手,你可以罚她。”
  这是明祎的歉疚。
  顾锦瑟却笑了,“罚她做什么,对了,她们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吞吞武功不高,却在京城四处游走多年,用市井上的话说,关系很硬。吐吐功夫好,日常跟着你,但她们月银很高,一月一百两。”明祎解释。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这么高呢。”在现代,年薪几百万呢,这是什么保镖呦。她问明祎:“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她们月银高才将人推给我的?”
  明祎好笑,“顾家家大业大,你舍不得吗?吞吞可是四处交际的好手,且熟悉各府关系,还有各家后院的事情,比如谁纳妾、谁续弦、还有老公公扒灰,她最清楚。”
  “老公公扒灰,这么刺激吗?”顾锦瑟睁大了眼睛,不觉凑到明祎面前,“你给我说说看,好不好?”
  她凑得太近下了,天光落在那双狡黠的眼睛上,明祎低首,伏在她的耳边,呵气如兰,悄悄说道:“很多趣事呢。”
  顾锦瑟沉寂许久的八卦心陡然沸腾起来,耳畔热气氤氲,如热风拂过,勾得心痒了起来,她倒吸了口气,缩了缩脖子。
  明祎身上好香啊!
  她深深吸了口气,明祎顾盼生辉,轻轻说了几句,顾锦瑟愣住,“真的?”
  明祎点头:“真的,无人知晓罢了。”
  顾锦瑟眼睛发亮,这么刺激呢,她又问:“还有吗?”
  “太子勾搭有夫之妇人,你要听吗?”明祎坐直了身子,挑了眉眼,流露出几分不多见的姿态,似乎是天上飘的神仙落在了地上。
  更接地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