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祎有些烦恼,相比之下,朝堂上的事情简单许多。
  下过聘礼,还要慢慢走六礼。但顾夫人令人回去要去余杭取顾锦桓的聘礼,顾家不肯送。
  顾夫人没有声张,转而去金陵找自己的弟弟,言明内情,金陵立即送了数万两银子入京,解了燃眉之急。
  顾家买下隔壁的府宅后,在顾夫人的带领下,敲敲打打一个月,拔去枯草,挖池塘、修暖阁、移假山。
  钱如流水般淌了出去,顾锦瑟扯了扯唇角,“阿娘,你这是要在这里长住吗?”
  “给你长住,住要舒服,我准备给你栽些果林,春日桃花、夏日葡萄枣子,秋日黄梨,市面上有的果子,都给栽一遍。对了,我给你买了些田,用的是顾锦瑟的名字。另外,还有些十几间商铺,绣庄、银庄还有些酒楼,都给你置办了。”
  顾锦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看着匣子里厚厚的地契,登时咽了咽口水,暴富啊。她喜不自禁,顾夫人继续说道:“没事不要回余杭,等你成亲后就留在京城,若是和离,让丞相给你找个可靠的人。”
  顾锦瑟:“……”阿娘真是未雨绸缪啊。
  家里给,她就要。这是她父母赠予,不是自己胡搅蛮缠要来的。
  顾家兴师动众修建屋舍准备迎娶新妇,顾明两府联姻,同僚对顾主事的眼光便不同了。顾锦瑟少奋斗二十年,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多,她很珍惜,趁着休沐日,与母亲去交接良田。
  两人一道出门登上马车,顾夫人说起对家:“听说是个大户,姓赵,手中缺钱,就低价卖了,我看过田地,水田、旱田都有。阿瑟,你要小心,别像赵家这般买地过日子。”
  “姓赵?”顾锦瑟迷惑,明相的母亲就是赵氏女,她好奇,追问母亲:“哪个赵家?”
  “京城论大户不就一个赵家,大女儿嫁给了威远将军,死得不明不白,小女儿入宫成了德妃。”顾夫人八卦,与女儿说道:“说起赵家的大女儿,那可不可多得的美人,我挺喜欢的。”
  “您喜欢的女人还少吗?”顾锦瑟笑着拍拍母亲的肩膀,“她是明相的母亲。”
  “真的吗?”顾夫人不可置信,脑海里努力回忆赵大姑娘的相貌,再与明相对比,目光忽而深邃,“听闻赵大姑娘与人那什么的,你知道是谁吗?”
  顾夫人八卦的心,一点都不比小姑娘差。顾锦瑟伏在她耳畔悄悄低语一番。
  “是他啊。”顾夫人可惜,“有人说赵家为正家风逼死了大姑娘,太残忍了,阿瑟,你这样,过不下去就离,公主们和离五六回,你离两回也成。赵家让人、不耻。”
  顾锦瑟嘴角挂着淡笑,朝她点点头:“阿娘圣断,您去打听打听赵家为何卖地,缺钱吗?”
  “赵家逼死了女儿,明相不会善罢甘休,你离赵家远一些。”顾夫人心有余悸,明祎的手段甚为残忍,公公总说此女歹毒,权势滔天。她却不以为然,女人有本事而已,凭什么就要被人指指点点。
  顾锦瑟点点头,眼眸明亮。
  休沐一日过得飞快,顾锦瑟不用上朝,早起去户部上班,晚上照着时间下衙,回来后看看家里装修,钱像水花得一样快,可顾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成了习惯。
  五月初六,太后忌日,皇帝休朝以示哀悼,明相让人递话给顾锦瑟,着素服,一道去参加祭祀大典。
  太后刚去一年,皇帝又是重孝之人,太后不是他生母,却给予许多帮助,故而,他将祭祀大典办得格外隆重。先领着朝臣祭奠,又领着一众儿女跪在殿内,连连洒泪。
  明祎在宫内长大,算是陛下养女,自然要参加。她已有未婚夫婿,两人跪在一起,顾锦瑟惊讶地看着皇帝哭成一团,惊得不行。
  众人跪地叩首,殿内一片哭声,皇后哭得最凄楚,若在以往,皇帝断不敢为一臣下禁足她。
  明祎跪得笔直,听着帝后的哭泣声,在她身后是太子与太子妃。顾锦瑟跪在太子前面,扫了一眼殿内,皇帝有五位皇子,公主无数,都穿着素服。
  皇帝哭晕了过去,皇后抱着他的身子喊姑母,就连太子夫妻都跟着红了眼睛,唯独明祎神色不改。
  皇帝昏迷,三公主也不跪了,直接坐了起来,指着明祎:“皇祖母对你颇有恩宠,你竟如此绝情,我要告诉父皇治你的罪。”
  太子妃忙拉住了三公主,“丞相日夜忙碌,许是疲惫,三妹妹莫要计较。”
  “日夜忙着勾搭野男人吧,丞相,我劝你懒怠些,夜夜换男人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三公主笑得得意。
  四下寂静无声,明祎半边身子都隐在黑暗中,面上冷凝,顾锦瑟觑她一眼,不禁双手握成拳,下一息,明祎抬眸,淡笑望着三公主:“臣谢公主提醒了,臣不知男人是何滋味,但公主十四岁的时候就知晓了吧。”
  顾锦瑟:“……”好劲爆。
  本该生气的人睁大了眼睛,素色袖口下的双手也跟着松懈下来。
  明祎扫她一眼后,嘴角挂着淡笑,站起身子。顷刻间,她比三公主高出半个脑袋,三公主被太子妃拉着,手依旧指着她,愤恨道:“本公主看上的男儿皆是人中龙凤,不似丞相,被街边乞丐玩弄。”
  “公主为何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呢?”明祎不恼,素色的裙裳滑过脚畔,她捉住了顾锦瑟的手腕,朝对方浅笑,“夫君,你觉得呢?”
  顾锦瑟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玉色人儿垂眸,浑身不自在,芝兰玉树,总是显出最柔美的一面。
  “初见明相,她被人暗算了,想来是三公主的意思了。”
  “顾锦桓,你休要血口喷人。”三公主跳脚,刚想骂人,瞧见对方冠玉般的面貌,怒气顷刻间就散了,指着明祎怒骂:“不要脸,与我父皇……”
  话没说完,太子妃捂住她的嘴巴,与太子对视一眼后,两人合力将人拉了出去。
  顾锦瑟眨了眨眼睛,“三公主想说什么?”
  明祎嗯了一声,支支吾吾说道:“许是说陛下宠爱我。”
  殿内其他人低着脑袋,二皇子三皇子如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处,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顾锦瑟牵起明祎的手,明祎微僵,唇角抵着牙齿,有些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浑身有些不适,她吞了吞口水,心跳加剧。
  她的耳根红了,似乎禁不住半点调戏。
  皇帝昏厥,她们不能离去,站在殿前等着皇帝醒来,明祎忍着不适走出殿,三公主被太子妃安抚住了,眼中淬出一抹狠毒的光,却没有上前挑衅。
  太子妃悄悄说道:“公主殿下心急了些,就算喜欢郎君也要按住性子,顾锦桓芝兰玉树,是不错的人儿。”
  “你也觉得他不错,对吧?”三公主沉寂的心再度被挑起,恨不得用眼睛在明祎身上盯出几个洞。
  太子妃劝谏小姑子,“郎君们喜欢温柔贞静的女子,公主记住温柔些,莫要再沾染男色了。”
  三公主愣住了,记住那句:莫要再沾染男色了。对啊,哪个男人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五月里的天气有些炎热了,众人顶着大太阳等着皇帝醒来。
  二皇子走来,问明祎:“听闻明相好事将近了,我先恭喜你。”
  明祎颔首,却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想说。
  太阳光很大,女孩们脸色出现淡淡的红晕,明祎站着不动,就连太子都不敢擅自离开。
  明祎负手而立,脊背挺直如松竹,她也有些热,唇角微张,呼出一口气,头顶上突然露出些绿叶。
  她蓦地抬首,却见头顶上多了些遮挡阳光的树叶,顷刻间似乎凉快了些。
  顾锦瑟举着树枝,朝着明祎笑了,“你瘦,身子也软,唇角更软,性子怎么就那么硬呢。”
  明祎一怔,舌尖抵着牙关,她狠狠地一颤,斥道:“胡言乱语。”
  “看,调戏你一句罢了,你怎么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