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胃癌晚期
能说些什么安抚顾休言呢？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起到安抚作用的。
“休言，你刚醒，还是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先不要管了。”
沈恪选择岔开话题，伸手替顾休言掖好被子。
这秋天的夜，真是冷啊，房间里开了暖气，还是不那么暖和。
也不知道夏七月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他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还有秋风里被吹得乱窜的树枝。
这一刻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收回目光的一刻，正好撞到了顾休言的眼里，不由得吓了一跳。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的眼睛，依旧锐利而凛冽，沈恪被他这样审视着，整个人都有些发毛。
顾休言皱起眉头，明显对他岔开会提不肯买账。
沈恪有些无奈，正想着应该再怎样转移话题的时候，顾休言的目光看到了他放在一旁的资料夹。
一瞬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刚要将资料夹收起来，顾休言忽然一把将呼吸机拔掉了，直接抬手就将资料夹抢走。
沈恪愣在那里。
“休言，你不是……”还没脱离危险吗？
刚才他的医生的话还是热的呢！
现在眼前这个人哪里像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
顾休言喘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只这一个动作，额上便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嘴上却是依旧强硬。
“我还没死。”
“……”其实，看起来也不远了。
冲他从前在自己手上划下那么多刀眉头都不皱的承受能力，此刻能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那个医生应该的确没有说谎。
但沈恪这个时候没时间去管这些了，他满脸紧张地盯着顾休言手里的资料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犹豫。
他就不应该带文件夹过来。
可他没想到一般醒来后就能度过危险期重症，顾休言竟然是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苏醒过来的。
而他的身体，与他的意志似乎是脱离的，意识醒了，其实身体并没有。
他本来是打算他醒来身体大好再告诉他的。
“休言，那个……那是我的工作文档，你还给我吧！”
“你从来不是会带无用的东西在身边的人，既然你带过来见我，那就是想要给我看的。”
笃定的语气，强大的气场，哪怕到这个时候，都足以能震慑所有人。
包括沈恪。
沈恪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顾休言咬着牙就去拆资料夹。ruihangkeji.com
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恍然清醒过来。
夏七月正在被顾休言父亲顾安华追杀不能说，这份资料的事情也更不能让他知道！
顾不得平日里的温和儒雅，沈恪伸手就去抢夺。
“休言，资料夹里是病人的病历，是隐私，你不能看。”
顾休言直接躲开。
可这时候的他，身体太过虚弱，沈恪的动作突如其来，他被冲撞后，手里的资料夹直接落在了地上。
几张资料顺着已经被拆开的资料夹封口，掉了出来。
沈恪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弯腰去捡起来，塞进资料夹里。
“你看你，说了病历了你还……”
“胃癌？”
沈恪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到头顶顾休言冷硬的声音，似乎莫名还带了丝颤抖。
他的手跟着轻轻颤了颤，额上冷汗更深。
站起身来时，脸上带着是故作镇定的笑。
“是啊，这个病人是胃癌。”
“谁？”
“一个病人。”
“名字。”
“说了是一个病人，你不认识的，而且这是隐私。”
“名字！”
这次，顾休言几乎是吼出来的。
原来他冰冷的眼睛里，此刻瞬间覆上了一缕血丝。
沈恪愣住，这时才确定，顾休言看到了。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刚才顾休言没有发现。
可他忘了，顾休言看东西从来一目十行，刚才资料落在地上那短短的三秒钟，足以让他将整个资料的每一个字过一遍。
当然也包括资料上最后的名字——夏七月。
“休言，你……”
“这就是你查出来那片药物的结果，是吗？胃癌……”
没办法再隐瞒，沈恪沉下脸色，只能轻轻点头。
“晚期？”
这两个字，顾休言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沈恪不说话了。
顾休言知道，这便已经是默认。
他脑子里忽然一片嗡嗡作响，几乎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有无数道声音在回响，有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回旋。
“你就是顾宝儿哥哥，顾氏集团的太子爷？”
喧闹的高中校园里，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夏七月，是满脸的好奇，还带了一丝丝的不满。
七月里的艳阳，清脆碧绿的树荫下，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的蝉鸣声，还有她洗得发白的球鞋，清新的校服裙，和盛夏里带着她气息的凉风，构筑成了此后他梦里无数次的魂牵梦萦。
画面又是一转。
“顾休言，你真的喜欢我吗？我这个人，缠上了可就是甩不掉的。”
清冷的月光下，女孩儿背着背包，仰起头满脸倔强地看着他说。
小脸被冻得苍白，月光洒落在她脸上，是那样地脆弱又孤高，像一朵开在山间想小野花。
“顾休言，我不要你的钱，我可以自己赚钱。”
“顾休言，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很难缠，但也不会死皮赖脸。”
“顾休言，我们一起去旅行吧，这次我请你！”
“顾休言，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结婚了你和你爸爸可能就翻脸了。你没钱了没关系，我可以去赚钱，可真的舍得下你顾氏太子爷的身份吗？”
“顾休言……我们喜欢孩子，我们以后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不需要多有钱，但尽我所能我一定会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顾休言……”
“顾休言……”
……
那么多的“顾休言”，那么生动活泼又健康的她，怎么可能会生病呢？怎么可能会胃癌晚期呢？
不，一定是搞错了，这一定是搞错了！
他忽然抬起头来，满脸期望地看向沈恪。
“沈恪，那份资料也有可能弄错的，对不对？七月也有可能没有生病是不是？”
沈恪皱起眉头，向来冷静的顾休言，这一刻竟然会寄希望于这种万中无一的可能。
“休言，这种可能性很小，我是找的国际最专业的医学专家检测的，然后我还调取了七月的病历，她的确是……胃癌晚期。”
既然已经被揭穿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顾休言忽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
“休言，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七月，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没有生病！她不会死，她答应过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