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妓花魁英洛的嗓音细腻，竹音靡靡。
此时正在厢房弹奏著。
卫亭禾杏眸涟涟，依偎在孟元闵怀。
柔荑轻抬，将酒杯放在孟元闵眼前。
亲亲热热地敬酒，倒真有几分小妾的讨好。
演技不错。
声音甜腻：“爷，喝酒。”
孟元闵似笑非笑，就著卫亭禾的手，将清酒一饮而尽。
眼神飘忽，盯着卫亭禾娇媚的小脸。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戏谑地说道：“嗯，美酒美人，确实人生极乐。”
卫亭禾装作娇羞地埋在孟元闵怀。
娇嗔道：“爷，您又说笑。”
英洛看在眼，琵琶声更急切。
她刚刚只觉得脖颈酸痛，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趴在琵琶上睡着了。
慌乱地道歉后，才继续了自己的表演。
可怎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样困倦。
所幸赵公子和他的夫人未有责怪。
她心万分感激。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赵公子与这位“赵夫人”，很有可能不是正经夫妻。
英洛眼眸闪过一丝伤感，男子薄情，虽然表现的如此浓情蜜意，但若真放在心上，怎可能带着来这污秽之地。
看向卫亭禾的目光有几分同病相怜。
卫亭禾自然察觉到了几分。
瞄了一眼孟元闵，意味深长。
看，孟元闵，你就是这样的负心汉。
孟元闵顿了一下，无声地抬眸，眉宇微挑。
怎？入戏太深？
卫亭禾失笑，凑到孟元闵跟前。
几乎有些冒犯地扯住他的衣领。
小声地说道：“孟元闵，你可要好好对我，若是哪天成了负心郎，我可饶不了你。”
说着，轻点孟元闵的胸膛。
挑衅地一捏。
孟元闵闷哼一声，眼尾带着红晕。
揽住卫亭禾，贴近她的耳朵：“自然，孤将命交给你，若是有这一日，你就像杀了李业一样，将刀插到孤的心脏。”
孟元闵拉住卫亭禾的手，猛地拉近她，模仿着她捅人的动作。
卫亭禾眨了眨眼睛，樱唇嫣红。
略显无趣小声地嘟囔。
孟元闵，此人有大病，回宫后，应寻太医给他治病！
想着，卫亭禾娇笑出声，抽回自己的手，坐回原位。
孟元闵笑眯眯地侧目看着卫亭禾，眼神晦暗不明。
隐忍、潮湿，暗含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语还休。
罢了，不逗她了。
毕竟，一会儿还要一惊一乍，好戏马上开演了。
忽然。
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从隔壁响起。
孟元闵伸手捂住了卫亭禾的耳朵。
英洛早已经被吓定，琵琶声只留下余音袅袅。
心惊胆战！
门外一阵骚乱。
各种声音充斥不绝。
“啊！”
“李爷死了！”
“啊！浑身是血，早没了气息！”
“怎回事？”
花娘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起来。
打开门：“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出门撞到前来看热闹的众人身上。
老鸨的声音也传来。
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出了什事，大惊小怪！”
毕竟客人爱好不同，搞些小情趣还是很常见。
慌慌张张地干什！
只不过苛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李爷，如今满身血腥，软绵绵地躺在床上！
全身都是伤口，惨不忍睹。
老鸨心咯一下，但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一把拉过衣衫不整的花娘。
语气狠厉：“发生了什事！”
花娘早被吓的六神无主。
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醒来，李爷就没了动静，我不知道！”
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鸨喊来小厮。
声利色疾：“快去报官！”
又瞄了一眼泣不成声的花娘。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把花娘看住！不要泄露一点风声！”
说着，命人将门关上，隔绝了所有来凑热闹的人。
花娘被小厮抓住，堵住了嘴，泪珠盈盈，好不可怜！
但是老鸨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她只知道不能传出去，不然她的生意可不会好了。
“花娘，配合衙门调查，乖乖待在这！”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声嚷嚷道：“哎呀，李爷突发急症。”
说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
“我已经喊来衙门与大夫，不知如何，大家散了吧。”
听老鸨这样说，聚起来的人也不愿多管闲事。
毕竟，这锦花楼后面可是有大人物撑腰。
他们来寻欢作乐的，还是三缄其口为妙。
都三三两两地散开。
只留下老鸨一人，不过片刻，老鸨神情严肃地疾走，入了另一门。
卫亭禾一动不动地看完全程，有些失望。
就这样被老鸨摆平了，确实有些乏味。
不过，这老鸨一改常态，这样镇定，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卫亭禾反而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向孟元闵。
“没有想到，这老鸨胆子还挺大啊。”
不愧叱咤风云，拿捏人情世故，难怪能让孟柏豫委以重任啊。
孟元闵挑眉，毫不意外。
深深看着卫亭禾，意味深长。
“毕竟也是这锦花楼的老人。”
说着，转向被吓的瘫软的英洛。
“她自然知道。”
英洛闻声看向孟元闵，一双深邃的丹凤眼让她慌了心神。
强颜欢笑：“是，鸨母对我们很好，很久以前便在锦花楼了。”
不过，看她样子，不愿意多谈。
卫亭禾倒是能理解。
毕竟谁愿意将自己被强迫接客的缘由公之于众。
反正手段不光彩就对了。
卫亭禾不愿意深究。
便说道：“你继续弹吧。”
英洛应了一声是，强忍着恐惧，再次弹奏。
悠扬动听的琴弦声，犹如大珠小珠，十分悦耳。
琴声遮住了二人的交谈。
而这锦花楼中，刚刚的事情仿佛就是一个小插曲，无人在意。
卫亭禾手指摩挲著孟元闵的掌心。
淡淡地说道：“这老鸨看起来比李业靠谱多了，看来这李业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救孟柏豫的局上了吧。”
“不过，这孟柏豫就因为这个这样信任李业，也实属大意。”
孟元闵握住卫亭禾的玉手，不让她继续作乱。
目不斜视，看似在欣赏，实则一颗心都挂在卫亭禾身上。
听到卫亭禾所言，讽刺一笑。
他还真没有想到孟柏豫在禾儿心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她还真以为孟柏豫多聪明吗？
一字一顿：“禾儿，你确实高看孟柏豫了，他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脑子跟不上，相较于孟允衡，他还算是个跳梁小丑。”
所以孟柏豫才会顺着他的心意，将私兵挪到了江南，所以才会连李业这样的人渣都能在江南作威作福。
卫亭禾顿了一下。
眉头微蹙。
反问道：“孟允衡？”
孟元闵点头。
摸了摸卫亭禾的小脸，眸色幽深。
“他还算聪明，从不站队，即使他亲哥哥，也不掺和，倒是个聪明人。”
“待到孤料理了孟柏豫，还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卫亭禾杏眸含水，想起那日调戏孟允衡的时刻，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
她一招惹还招惹了一个难搞的，难怪孟允衡用那种眼神看她。
“呃，嗯，原来如此，这孟柏豫倒是在某些方面，是个纸老虎啊。”
孟元闵不以为意。
或是，或不是。
毕竟，兔子急了都能咬人。
待到一曲完毕。
卫亭禾看了一眼孟元闵。
“在这过夜？爷，还找不找人伺候你？”
他们既然探了探虚实，还得了些情报，是不是该走了？
孟元闵嗅到一股醋味。
眉角微微上扬，手臂搭在卫亭禾坐着的椅子上。
有些放荡不羁。
“美人一人就足够，自然是抱得美人归家。”
英洛已经在等著是否继续陪衬了。
孟元闵站起来，拉起卫亭禾。
卫亭禾媚眼如丝，柔弱无骨地靠在孟元闵怀。
“爷轻些，妾头晕。”
孟元闵闻言勾唇浅笑，有一丝宠溺。
轻应一声：“嗯。”
眉眼都是笑意。
二人并立出门。
茂林在外面听着动静将门打开。
看到有些黯然神伤的英洛，将手准备好的银子给了她。
英洛收下，行了个礼。
茂林颔首离开，跟上自家主子。
英洛看着手的银子，呆愣在原地。
公子和夫人，感情真好。
她这一生算是遇不到有情人了。
凄厉的琵琶声再度响起，是奏响她这苦命的一生。
时辰已经不早了，花楼酒气熏人，倒是醉醺醺的人东倒西歪，醉生梦死。
孟元闵将卫亭禾护在怀，眉宇微蹙。
满是嫌弃之色。
这等污秽不堪之人，最好不要冲撞了禾儿。
只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凑巧。
还真有这样不要命的人。
只见一醉意朦胧的男子横冲直撞，在就要撞到孟元闵之时，被茂林提溜起来。
力道不小。
那男子呼吸不上，涨的脸通红，这才有了几分清醒。
正要发作，忽然看到孟元闵怀的卫亭禾。
眼神放光，色胆包天。
怒气冲冲地茂林喊道：“放开我！哪来的奴才，知道你爷我是谁吗！”
茂林被吵的头涨，想要把他扔出去。
孟元闵冷目灼灼，摇了摇头。
算了，不要引起注目。
护住卫亭禾，就要越过他去。
卫亭禾也顺势看过去，杏眸流转，没有放在心上。
哪来的酒鬼，好吵啊。
茂林瞪了男子一眼，将他松开。
男子被茂林吓住，但是很快又打起了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