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听到大门口的声响,知道秦晚回来了,他放下手中正在读的奏章,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她笑盈盈地回来。
  流萤很有眼色的让下人们放下她们买的东西就全撤了,整个主殿院内就只剩下宁亦和秦晚两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先开口道。
  “有一会儿了。”宁亦望着她,唇边带着笑意,“买了些什么?”
  秦晚想了想回答说:“吃的用的都买了些,还有些以前没见过地新奇玩意儿。”
  “我已经让下面人叫绣坊和首饰坊的人明日过来,给你做几件新衣和头面。”宁亦说。
  秦晚看了看自己身上素雅的裙装,撇嘴道:“你这是嫌弃我穿戴地太普通,在寒城丢了你摄政王的脸面?”
  宁亦背着手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的眼睛,轻叹道:“晚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秦晚怔了一下,抬头问道:“枣糕吃了吗?”
  “都吃了。”宁亦回答。
  “那么甜你都吃了?”秦晚有些不可思议。
  “嗯,确实太甜了。”宁亦道。
  秦晚笑笑:“你吃了,就算是对我好了。”
  宁亦点头:“嗯,我知道了。”
  回到屋内,秦晚看着流萤唯一给王府内留下的床,还有上面展新的锦被软枕,着实有些尴尬。
  她问宁亦:“你现在都这么惯着流萤了吗?她把你的王府都卖空了,你连管也不管。”
  宁亦说:“流萤是你的婢女,我不敢管也管不了。你不在的时候,她把我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我现在对她多少是有些怕了。”
  “你怕流萤?”秦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宁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秦晚道:“去休息吧,我还有很多奏章没有处理完。”
  说着他转身出了主屋的门,向书房走去。
  秦晚走到床边,有些回忆涌入脑海浮现在眼前,让她勾起了嘴角。她抱起一床被子和一个软枕,转身前往书房。
  宁亦看她抱着被子过来,又见她把被子和枕头放在软塌上,然后转过身来对他说:“宁亦,流萤不许我买一张新床,所以从今天开始就只能委屈你住书房了。”
  “好。”宁亦点头。
  秦晚想想也没别的事:“你忙吧,我回去了。”
  “晚儿,三日后郎中令司徒星河大婚,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宁亦叫住她说道。
  “为什么要我去?”秦晚脸上瞬间挂满了拒绝。
  宁亦道:“司徒星河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想介绍他给你认识。”
  “那他长得帅吗?个子高吗?年方几何?家里有没有钱?名下可有房产?”秦晚眨着眼睛道。
  宁亦皱眉:“晚儿,我们是去参加他与九公主的大婚。”
  “哦,大婚啊,那我没机会了。”说罢她满脸失望地耸了耸肩膀,“既然是你的朋友结婚,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去吧。唉……我还得打扮得漂亮点,不能给你丢脸是吧。”
  说罢,她丢下宁亦,回主屋卧室去睡了。
  宁亦看着她的背影,对她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打一巴掌给个枣”的态度真的是又气又无奈。
  自己喜欢的女人,甜的苦的,只要是她给的,不还是都得自己受着。
  宁亦也没什么好抱怨,瞥了眼床上的锦被枕头,摇摇头,重新坐回书桌前,埋头处理起公务来了。
  不一会儿,他侧头看向秦晚所在的主屋,她熄了灯,应是睡下了。
  宁亦走到门边,遥望着她的窗棱,听着初秋夜晚的虫鸣,心中许久未曾有过如此安然。
  秦晚在屋内,虽然熄了灯,可她没有去床上,而是坐在窗边,悄悄将窗户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偷偷去看书房还亮着的光。
  “他去了一趟巴蜀,估计又攒了不少公务处理吧。”秦晚歪着脑袋撑着头,“总是那么忙,就算想对我好也没办法……”
  男人的忙分真假,假忙的不可原谅,可确实有少数真忙的。
  秦晚在想,自己已经是一名成熟的女性了,不该再向小女孩那般去要求什么。给钱花,给买衣服首饰,还能把她做的点心吃了,甚至愿意将她介绍给自己的发小朋友,或许对宁亦来说,这就是他能在百忙之中给她所有的好了。
  这王府里如此安静,除了虫鸣鸟叫,就只有穿过银杏白杨枝杈间风的声音。
  没有随时要弄死她的正妻小妾,没有看她各种不顺眼的家婆姑子,更没有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白莲花小绿茶,她已经该知足了。
  “还要啥自行车……赶紧睡觉吧。”秦晚自嘲地笑笑,离开窗边,躺在宁亦的大床上,盖着舒服温暖的被子,枕着软硬适中的枕头,闻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慢慢睡着了。
  ……
  三日后,寒城里最重要的事就是戎帝的双胞胎姐姐——九公主宁惜出嫁。驸马是管理宫廷禁卫的郎中令司徒星河。
  秦晚在打扮的成熟,还是符合年龄中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挑选了一件淡蓝紫色的裙子,可在编头发时又发了愁,到底是该绾成发髻,还是该像个少女一样把头发放下来,她始终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流萤想出了折中的法子,上半部的头发编成辫子盘成蝴蝶髻,下面的头发则自然的披在脑后,看起来半熟未熟,蒙混过关。
  可头发盘好了,首饰又是个问题,到底该繁华一点,还是简洁一点,愁得她皱起了眉头。想来想去,她还是不想太过锋芒出众,就选了两三件从巴蜀带来的稍有西南风情的首饰,一方面不那么张扬,另一方面她还是想以巴国公主的身份出席这样的场合,而不是宁亦的什么宠妾之类的。
  司徒郎中令府离摄政王府不远,基本上可以说是在一条街上。
  满目红绸高挂,宾朋迎门,秦晚露出笑容,她也曾风风光光地大婚过,却被身边这个一身群青色锦袍的男人给破坏了。
  “果然是公主出嫁,这十里红妆,真让人羡慕。”秦晚不自觉地说出心里话。
  宁亦听到,心中暗自决定,等他们大婚时,一定要让整个寒城铺满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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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最古老的蓝色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