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惊疑地看着邵闻濯。
  邵闻濯不紧不慢,甚至还笑了下:“没想到我和阿则的婚事这么受关注,感谢伯父伯母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餐,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
  一桌人神情像被摁了暂停键,瞬间都呆住了。
  叶正初表情出现几秒空白,显然有些懵。
  邬子晋傻愣在一旁,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羞得脸红脖子粗。
  邬蕾额角抽了两下,不是邬子晋吗?怎么忽然变成叶则伊了?
  叶则伊性格脾气那么差,还是个药罐子,而且谁都知道叶则伊跟叶家之间存在芥蒂,任谁都不会考虑他做联姻对象,他哪里比得上听话的邬子晋?
  邵闻濯是不是昏了头了?!
  邬洁最先回过神来,觉得有些搞笑:“邵总没开玩笑吧?您打算跟小则结婚?既然您开口了,那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您如果有意和叶家联姻,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何必――”
  “您误会了。”邵闻濯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些许不耐烦的阴沉,打断道:“我们不是打算结婚,我跟阿则已经结婚了。”
  “我联姻的目的不是叶家,是叶则伊。按照新婚礼俗,应该回门拜访长辈,所以我今天出现在这儿,仅仅只是因为阿则姓叶。”
  饭桌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也不知道他们结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任谁都清楚的认识到,这席话已经证明了邵闻濯的态度。
  邬洁瞬间哑口无言,忍不住看向叶则伊。
  叶则伊面不改色地啊了声:“对,忘了说了,我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
  邬洁一听,脸色直接沉到了底。
  邬子晋十分失礼地嚎了一声:“结婚?!你们结婚了?!怎么可能!叶则伊你是不是骗――”
  叶正初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邬子晋一眼,瞪得后者直接气成一脸苦相,然后看向叶则伊,语气激动得不知道是喜还是悲:“这么大的事儿,小则怎么没通知家里?太不像话了。”
  听着是责备,但其实是做给邵闻濯看的:“你们不该这么仓促的……哎,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行了,既然结婚了,我应该要给你们添贺礼才对,我下来就让人去准备,虽然迟了些,但肯定不会将就的。”
  叶则伊表情镇定,其实心下被邵闻濯刚才的话撩起了点波澜。
  原来邵闻濯要求回门,不是为了跟叶家交好,只是单纯的为他撑腰。他这会心情还不错,懒得在这种时候驳叶正初的面子。
  邬蕾倒是反应快,居然笑起来:“这是大喜事儿啊,那小则以后一定要常回家啊,邵总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提前让人准备着。哎呀,我们小则真是闷声干大事儿的人,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哈哈哈……”
  叶则伊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嘴,转头看邵闻濯:“我饱了,我去外面客厅等你。”
  邵闻濯看了眼他的碗:“怎么吃这么少?不合胃口?”
  “吃不惯。”
  邬蕾被晾在一边,尴尬得无地自容。
  而且叶则伊这话怎么听都别有意思,生疏得很,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叶家人。
  邵闻濯也放下了勺子:“那回家吧,我让家里阿姨熬粥给你。”
  叶则伊嗯了声站起身,邵闻濯跟着起来,冲叶正初点头告辞:“阿则肠胃不好,吃东西很讲究,不早点回家加餐,晚上睡觉的时候又该喊饿了。”
  叶则伊头顶冒出一串问号:“……”
  他什么时候喊过饿了?
  不愧是新婚夫夫。
  站在旁边的女佣人低头抿嘴笑,被邬洁瞪了一眼。
  “谢谢叶董款待,我们就先走了。”
  叶正初只好跟着站起身,挤出笑:“好,小则你回去要好好注意身体,别让家里人担心,也别总让邵总操心。”
  邵闻濯左手从叶则伊背后穿过,半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我是阿则的丈夫,操心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儿,叶董说笑了。”
  叶则伊感受到背后那只手,倏地绷紧了脊背。
  叶正初尴尬地额角抽了抽,只好生硬地附和着,让管家送人离开。
  人一走,整个大堂气氛诡异。
  邬子晋气得哭出来声,邬蕾不耐烦地骂:“不是你说的邵闻濯对你感兴趣吗!你看看他对叶则伊那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样儿,以后还有你什么事儿!你哭有什么用?!”
  邬子晋哭得更厉害了。
  叶正初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起身进了书房。
  邬洁没反应过来:“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啊?”
  邬蕾黑脸:“还能是什么意思?别忘了叶则伊也是他亲儿子……那个病秧子这回学聪明了,找了这座靠山,以后你姐夫恐怕要护着他了。”
  邬洁安静了好几秒,咬牙切齿:“这……好端端一盘棋就被叶则伊的给毁了。”
  邬子晋还在哭,豆大的眼泪啪嗒往下落:“我不甘心。”
  邬洁烦躁地看着他,气急了:“行了!丢不丢人!自己没本事不甘心有什么用!丧着张脸给谁看!”
  ――
  刚走出叶家别墅,叶则伊就扭头啧了邵闻濯一声:“还搂着?没演够?”
  邵闻濯笑了下,收回搂着他肩膀的手。
  叶则伊往前走:“你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一群人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以为感情多深呢。
  邵闻濯深深看着叶则伊的背影,最终只是沉默地跟上去:“阿则想喝什么粥?”
  叶则伊拉开车门上车:“黑松露炖香菇?”
  “好,我现在就让人做,回家就可以吃上了。”
  回到家,叶则伊坐在餐区喝粥,邵闻濯就坐在对面看他喝。
  过了一会,忽然冷不丁的说:“我突然想起来,阿则之前对我不喜欢吃海鲜这件事情好像很惊讶,为什么?”
  叶则伊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那天在车上,邵闻濯说记得他喜欢吃乌江鱼,让餐厅准备两道,那时叶则伊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已经不爱吃乌江鱼了。
  可他明明记得爱吃乌江鱼的是邵闻濯,当时从夏艾锦口中得知这人不爱吃海鲜,才一时间感到很惊讶。
  叶则伊疑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邵闻濯单手杵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神慵懒随意:“我后来回想了下,难道阿则误会我喜欢乌江鱼,得知真相时才会那么惊讶?阿则为什么觉得我喜欢?”
  因为前世结婚期间,邵闻濯每次回家,都让厨师做鱼。
  叶则伊也没什么可解释的,舀了勺粥喝:“因为以前有几次和大家一起吃饭,你都点乌江鱼。”
  “原来是这样。”邵闻濯失笑。
  叶则伊纳闷:“笑什么?”
  邵闻濯说:“那是因为我以为你爱吃。”
  叶则伊倏地愣了下。
  所以,上辈子结婚期间,邵闻濯也是因为他爱吃才让佣人做的?
  叶则伊勺子缓缓搅动碗里的黑松露蘑菇粥,突然就有点难以下咽了。反思了下自己,他吃饭好像确实很挑,难得喜欢某种食物,就会在一段时间内重复地吃,直到吃腻,之后就不爱碰了。
  难怪邵闻濯会误会……
  所以前世的邵闻濯,原来对他也不是完全的冷漠至极吗?
  叶则伊哦了声,心虚地说:“以前确实喜欢过,不过我没有一直喜欢吃的食物。”
  邵闻濯点点头:“发现了,但我有,我喜欢青笋炖排骨,难得阿则还记得。”
  叶则伊噎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记着。
  他瞥了眼坐在对面看他喝粥的邵闻濯,心说你没有自己的事儿做吗?
  他忽然想到什么,没好气地说:“对了,你说我睡觉时喊饿?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
  邵闻濯兀自琢磨了一下。
  上辈子的事情了,也许是自己每次回家都让叶则伊不自在,他晚上每次都吃得很少,到了睡觉前又听到他悄悄摸摸地下楼找吃的。
  邵闻濯没找到理由,索性就不编了:“我随口说的,阿则别介意。”
  叶则伊喝了口粥:“你这么说,搞得好像……”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的话戛然而止。
  邵闻濯追问:“好像什么?”
  “没什么。”
  邵闻濯不紧不慢地替他补充:“搞得好像我们睡在一起。”
  叶则伊:“……”
  邵闻濯笑了下:“我们现在本来就睡一起,不是么。”
  四目相对,叶则伊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显得有些愉悦。
  他捏紧勺子,咬牙切齿,实在是没忍住道:“这是一个概念?算了,我今晚就回自己屋里睡。”
  邵闻濯眉眼还残留着笑意:“阿则别生气,戏都演了,我们不得装的感情好一点?”
  “得了吧你,也不嫌累。”
  叶则伊发现,邵闻濯这几天好像越来越……粘人了。
  走到哪都跟着,有时候也没什么事,但就是喜欢挨着他。
  他掀起眼皮悄悄瞥了眼邵闻濯,对方果然正看着他,目光相撞,叶则伊差点被粥呛到,若无其事地放下碗,冲来收碗的佣人说了声谢谢,没搭理邵闻濯,转身就往楼上走。
  正好在楼梯口逮住夏艾锦:“我房间电路修好了没?”
  夏艾锦朝他身后的邵闻濯看了眼,叶则伊啧他一声:“你看他干什么?还要他做主?”
  夏艾锦讪讪一笑:“小叶哥,你跟老板都结婚了,不就该住一间卧室么……”
  叶则伊一愣,瞥了眼邵闻濯,邵闻濯静静地立在那看他,不赞同也不反驳。
  叶则伊冷笑说:“你们邵总金贵,谁敢占他的房间。”
  邵闻濯冷不丁开口:“不金贵。”
  叶则伊笃定:“你金贵。”
  邵闻濯反驳:“不金贵。”
  夏艾锦见这两人又开始拌嘴了,悄悄溜走。
  叶则伊懒得跟他贫,抬头瞥见自己房间外的感温器在发亮,说明已经来电了。
  叶则伊:“……”
  夏艾锦这兔崽子就非得嘴欠一句?
  他理直气壮地往邵闻濯房间走:“我把抱枕拿回去。”
  邵闻濯跟进去,坐沙发上等着叶则伊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个抱枕,一双拖鞋,没别的了。
  叶则伊才发现自己这几天用的都是邵闻濯的东西。
  虽然他只在这儿住了一周时间,但已经习惯了他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东西,因为邵闻濯房间里的摆设,和前世毫无差别。
  前世邵闻濯很少回来住,但房间时常需要打扫,他不喜欢佣人随便进出他房间,就给叶则伊留了把备用钥匙,佣人来的时候还得叶则伊开门带进去。
  因为这人在私人领域有强迫症,他从来不会碰邵闻濯的东西。
  叶则伊从床上拎起抱枕,下面忽然掉出一个东西。
  ――是邵闻濯送他的那把匕首。
  邵闻濯:“……”
  叶则伊:“……”
  邵闻濯眯了下眼,眉梢微抬问道:“住在我房间还随身带匕首?”
  叶则伊面不改色地回:“防狼用的。”
  “你警惕性还挺高。”
  “不是你让我随身带着的吗。”
  邵闻濯看着匕首上的符文,沉默片刻说:“在我身边你绝对安全,在家里可以放轻松,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
  叶则伊睨他一眼,将匕首抽出来:“我倒觉得这把匕首比你靠谱,它可不像你,还会受伤。”
  邵闻濯包着纱布的手臂神经一抽:“……”
  叶则伊指尖摩挲刀身:“就是不知道它威力怎么样。”
  “知道怎么用么?”邵闻濯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我来教你。”
  叶则伊不信任地嗤笑:“这有什么讲究的?少糊弄我。”
  邵闻濯走到叶则伊身后,双臂从他两侧穿过,将他环入怀中,拿过他的右手食指按在刀柄的凹槽处,然后握紧叶则伊的左手,将他的食指塞进去,接着,右手握紧了叶则伊的双手。
  叶则伊感受着身后贴上来的体温,低头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笑意只维持到唇角,就生硬的顿住了。
  这还没结束,邵闻濯左手忽然抵了下他后腰,激得叶则伊腰一软:“……”
  邵闻濯垂眸看他:“站稳了,我教你怎么用。”
  温热的鼻息落在耳廓周围,叶则伊注意力瞬间被带偏了。
  邵闻濯话音刚落,叶则伊的左脚被人往前猛踢了一下,膝盖一曲,整个人向后仰了下去。
  邵闻濯顺势扶住他的背脊,另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他转回来正对着自己,然后握住他的手腕举到胸口:“集中注意――”
  他说着,握紧匕首朝叶则伊的肩膀刺下去。
  叶则伊睁大眼看着匕首尖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并没有闪躲或反抗。
  邵闻濯的心脏瞬间跳漏半拍,急忙停止动作,收回匕首,沉声说:“怎么不躲开?”
  叶则伊有些愣神,喉间滑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没好气地说:“绑匪要有你这么大的力气,我能挣开?你勒死我得了。”
  邵闻濯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面对面,几乎能触到彼此的鼻尖,他低头盯着叶则伊的嘴唇,半晌之后缓慢地将视线往下移,停留在他的腰身处。
  邵闻濯赶忙松开禁锢在叶则伊腰部的手,问道:“疼么?”
  叶则伊拉平衣角,平复好起伏的胸口:“废话,你勒得够狠的啊,看来手伤得也不重……练过?”
  邵闻濯点头:“从小练的格斗技巧,花拳绣腿罢了。”
  叶则伊呵了声:“那我还真荣幸,竟然能亲身体验到邵公子的手脚功夫。”
  他说着转身准备离开,邵闻濯忽然伸手扣住他的胳膊:“阿则。”
  叶则伊抬眸与他对视,邵闻濯语气一顿:“等一下。”
  叶则伊从那只手上收回视线,狐疑地看他:“怎么,刚刚才占了我便宜,现在舍不得放手了?”
  邵闻濯眸光轻动,静静注视他几秒,垂眸笑了下:“是啊,舍不得。”
  他用另一只空闲的左手解开衬衫纽扣,将袖口卷至臂弯,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肌肉,正想把袖子继续往上撸,却卡在了臂弯处。
  叶则伊看着他,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只见邵闻濯迟疑了下,又把袖子放下,索性开始脱衣服……
  作者有话说:
  邵总:我必须让阿则看到我的腹肌(小脑筋飞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