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汉秋蝶 > 第12章掌法相约
  徐沫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卫国想到了这一点,这是他急于见到墨家巨子的原因,无论跟踪,还是寻找锈衣使者,墨者都是最佳的帮手。面对数十位绝顶高手,隐藏在暗处的锈衣使者,没有墨家的鼎力支持,仅靠钟离能够调动的墨者,无法对中月使和锈衣使者构成威胁,何谈清除”。
  
  
  管青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你回徐家调集人手,我去洛阳寻找姬霖,然后再去商于寻找魏枢和姬宇的原因。如果血剑、玄雨和龙啸能出手相助,就能集齐武道六星的力量,或许真能一举铲除中月使”。
  
  
  “姬宇?”,徐沫看了管青一眼,说道:“你确定要去找他,他现在恨不得撕了你,弄不好帮手没找来,你们两却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
  
  
  “我想大事面前姬宇能放下个人恩怨,再说华夏七星门主之间不得婚配,龙啸和玄雨又同出一门,两重阻力,姬霖岂能为他坏了规矩。姬宇不管不顾,对姬霖情根深种,我怕他越陷越深,导致玄雨和龙啸生出嫌隙。提醒姬霖,她才知道,她的同门师弟,对她不念同门之谊,而是男女之情。为断情根,姬霖避居洛阳,不再见他。如果要怪,只能怪他痴心妄想,可不能怪我提醒姬霖,把怨气撒到我头上”。
  
  
  “你真狠心”,徐沫笑了笑,说道:“都说法家司法眼只有规矩,一点没错,你只想到身为七星家族的家主,不得破坏规矩,却忽视了现实问题。姬霖天生纯阴,又修炼了纯阴雨丹,能否遇到良人全凭运气,知放眼天下,能和姬霖结秦晋之好的不过三人,且都属七星家主。魏枢年龄太大,身边已有美艳的土堂主,管陶身负法家玄功,无奈早已婚配,只有姬宇合适,即使不嫁不娶,也可成一世情侣,好过孤苦一生。你不知道姬霖是否属意姬宇,或许早已芳心暗许,你一搅和,碍于脸面,姬霖只能狠下心来斩断情根。我怕你没有搞清楚状况,棒打了鸳鸯”。
  
  
  “姬霖是何许人,怎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两门同宗同源,除了华夏七星的规矩,为保两门独立,玄雨和龙啸的创派祖师还立下规矩,堂主以上的人不能与对方门主婚配。如果姬霖早已芳心暗许,以她的性格完全可能自降身份,退出玄雨嫁给姬宇。她没有这做,只能说明姬霖在她眼只是同门师弟,姬宇一厢情愿”。
  
  
  “你说得没错”,徐沫笑了笑,说道:“以姬霖的性格,的确如此。我只是替姬宇叫屈”。
  
  
  管青看了徐沫一眼,说道:“提到姬宇,你总是没完没了的替他鸣不平,莫非你对他动了凡心,你别忘了,你的情况和姬霖相同,如果觉得姬宇可以托付终生,咱俩干脆先去徐家,你卸下门主之位,以凤舞门人的身份去找姬宇,以你倾城倾国的容貌,姬宇肯定一见倾心”。
  
  
  “还是算了吧”,徐沫笑着打了管青一掌,说道:“徐沫虽然不才,但也不敢忘记徐家凤娇的责任,况且门主之位岂能说卸就卸,纯属自寻烦恼”。
  
  
  “眼前倒是有个人适合你”,徐沫说完,管青打趣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卫国,他虽然不是血剑门主,但是血剑已达大成境界,必定修炼了纯阳血丹,一定受得了你的纯阴之身,说不定还是天赐的良缘”。
  
  
  “别胡说”,徐沫一听,急忙说道:“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别忘了他有墨柳的娇客信物,你让我公然去抢墨柳的男人,我可不想得罪那个女魔头,你要是敢,抢过来自己用吧”。
  
  
  “算了”,徐沫说完,管青假装正色说道:“你不想得罪的女魔头,我也不想得罪。不过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如果见到魏枢,要不要告诉他有个年轻人拿着一把血剑,练成了幻剑?这样说的话,魏枢一定认为我发疯了。”
  
  
  “发疯的何止是你,墨家巨子,武道女统领也会发疯。一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不仅怀揣墨柳的娇客信物,而且墨剑修为比墨凡只强不弱。不对,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是梦就好了”,管青叹了口气,说道:“中月使乃华夏七星心的一根刺,为了拔掉这根刺,我们没少召集人马,联合围剿,通常很难凑效,哪敢奢望一战功成,彻底消除隐患。听了卫国的计划我才发现,中月使只是其中的一环,需要站在全局的角度解决问题。中航月的商道、锈衣使者、中月使,与之暗通款曲的大汉王爷、各级官吏,形成了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要想取得胜利,方方面面都需考虑,否则很难达到目的。所以,咱们被他的计划调动了,而且还是主动的被他调动”。
  
  
  “好了,别感慨了”,管青拍了拍徐沫的肩膀,说道:“该分道扬镳了,十天后高都再见”。
  
  
  徐沫点了点头,上了东南方向的一条官道,管青则向南而去。
  
  
  我不知道管青和徐沫各自去搬救兵。如果法家和凤舞两大家族明确表示愿意帮助我消灭中月使,就会多一种选择。只是她俩怎想,我却一无所知。虽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获取胜利最终靠得是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人手,墨家巨子还没有消息传来,身边的人显然不够,能做的只有等待。
  
  
  七天后的月圆之夜,因为无法修炼血丹,一觉醒来,感觉纯阳戾气又多了一份。白天没有太大的影响,晚上睡觉的时候,纯阳戾气在体内乱窜,严重影响睡眠。眼前的事情已经拉开了架势,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没有办妥,无法前往长安。思来想去只好委托马朔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前往长安最大的客栈寻找齐玨等人。当我把齐玨他们的名字写下来,马朔一脸狐疑,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说他们是信得过的帮手。
  
  
  前往长安的人没有回来,升平驿却热闹了起来,先后来了好几拨客人。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这些人都是高手。对方实力强大,做事警觉,无法近前了解他们的底细。这一变故让我束手无策。如果是敌人,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对中月使来说最佳选择是将计就计,而不是在我面前故意显露实力,难道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我认识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人,钟离都不了解底细,自然不可能奢望还有其他朋友。思前想后,他们有可能是不相干的人,但是仍然可能引起桓温的警觉,进而改变计划。对此,我一筹莫展。
  
  
  派去跟踪南北货行货物去向的墨者还没有传回消息。云中,雁门和定襄三郡的墨者收到钟离的信报后,传来了消息,他们发现三郡都有一家南北货行。不过边郡的南北货行不像高都的南北货行,货物大进大出,而是采取大进小出的策略。进店买货的人数量众多,但是每个人的采购量不大,最终的出货数量和进货数量基本持平。前来买货的人最终无一例外都会绕过关口,进入匈奴地界,将货物交给关外十多的接货人。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简单有效。在内地大批量组织货源,运到边郡再以蚂蚁搬家的方式送出关口,如果事先没有得到情报,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用这种方法将物资走私到漠北。
  
  
  收到这个情报,我又开始犹豫起来。因为到达三郡的货物主要是布匹、粮食为主,夹带少量的盐和铁器。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匈奴侵犯大汉的目的不为占领城池和土地,而是为了掠夺生活物资。匈奴逐草而居,布匹、粮食,尤其是食盐属于稀缺物资。如果匈奴能够得到充足的生活物资,还有必要冒险以区区不足百万之众,对抗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大汉吗?
  
  
  想到这,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先把自己吓了一跳。经过认真思考发现并非没有可能。表面上看中航月兑现了自己成为汉患者的承诺,但是他没有想到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建立商道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匈奴急需这些物资,有了货源就能获取暴利,二是手中掌握著匈奴高层急需的物资,他在匈奴王庭的地位自然稳固。我想中航月只想到了对他有利的一面,却想不到他处心积虑,把匈奴急需的物资走私至漠北,有可能缓解汉匈之间的矛盾。如果史学家说得没错,一年几十万吨粮食,几千吨食盐和布匹就能保证百万匈奴的生存和延续,根本没有必要发动掠夺物资的战争。当然这些物资不可能白给。中航月的商道并非只进不出,漠北的畜牧产品以同样的方式流进边郡的南北货行,再由南北货行输送到大汉各郡。
  
  
  想到这,我才发现两个经历了数百年战争,不死不休的民族,因为没有发现战争背后的真正原因,最终导致两败俱伤,匈奴西遁,大汉不仅搭上了修养生息几十年积累下的财富,还把未来几十年的国力透支得干干净净,从匈奴手中夺来的西域最终还是无力守护。
  
  
  战争背后的逻辑是利益。这不是我的发现,而是人类战争的本质。十八世纪,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的扩张,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商业扩张,利益之争。国家之间商业往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长期获利的一方具有话语权,就像由罪犯,流放者组建的美国就是用商业手段掠夺全世界的财富,强大的战争机器只是保证其商业利益的工具。只要抓住战争背后的原因,完全有可能不战而安天下。
  
  
  “卫国”,钟离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说道:“升平驿又来了三位客人,其中两位是女客”,钟离一脸忧色地说道:“两位女客超凡脱俗绝非一般商客,男子气宇轩昂,有一股隐忍不发的气势,我担心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我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败露,对方可能先下手为强。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计划失密,中月使应该将计就计,在南北货行设下一个圈套,将我们一网打尽,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到这,我问钟离他们像不像中月使内卫?
  
  
  “不像”,钟离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虽然没有和中月使内卫交过手,但是看过其他墨者的交手记录,中月使做事没有江湖人的套路,简单直接,更像军队。今天来的三位客人却像江湖豪客,肯定不是中月使内卫。他们是谁,来干什?墨者眼,只要是不了解的人,都是危险的人”。
  
  
  我接过了钟离的话,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天就是赵氏兄弟向南北货行交割箭头和弩机的日子,我们却不知道来人是谁。马朔已经按计划行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得想办法摸到三人的底细”。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作为墨者,刺探乃分内之事,但是对方做事不但严谨,而且非常高明,别说探他们的底细,想听他们说了什都不可能。非钟离不为,而是做不到,请先生见谅”。
  
  
  其实,钟离一直在想办法打探这些人的底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变得毫无意义,但是箭已在弦上,又不得不考虑这些人可能带来的影响。想到这,我咬了咬牙说道:“暗的不行,就来明的,至少要搞清楚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如果是路过的高手,再好不过,否则可能影响明天的计划”。
  
  
  钟离同意我的想法,说道:“如果他们是中月使的人,肯定是冲我们来的,说明计划已经泄露,只能放弃明天的计划,再想其他办法对付中月使”。
  
  
  “哪有那多的敌人?”钟离的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一件东西破窗而入钉在墙上。我和钟离像风一样冲到屋外,只见空荡荡的院子和房间透出的光芒,哪有什人。回到房间看到墙上钉著一把竹片雕刻的小刀,上面绑着一块白色的丝帛,写着一行隽秀的小篆:子时城西狱神庙,请卫先生一唔。下面是一方红色的小印。
  
  
  “法家掌法”,我惊得脱口而出,红色的印鉴正是法家掌法印信。
  
  
  “法家?”钟离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看到丝帛上的文字一脸震惊地说道:“法家掌法约你见面?”
  
  
  看到这方红色的印信,我的心安定下来,我相信法家,把正天道视为存世根基的古老家族,不可能沦为中航月的走狗。历史上法家和统治集团保持着和而不同的微妙关系。如果法家参与解决中月使的问题,胜算更大。万一法家不愿意插手,可以拿出令七星家族善从恶拒的五龙令,法家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想到这我不再担心,问钟离城西的狱神庙在什地方?
  
  
  狱神庙是大汉时期的主要神庙,大多供奉著萧何和曹参的神位。高都城西的狱神庙却有不同,供奉上古四圣之一,皋陶的神像。钟离有点担忧的看着我,说道:“此乃法家掌法印信,与其他家族不涉官事的传统不同,法家一直与官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有些法家子弟官居高位,还是小心为妙”。
  
  
  钟离说的没错。西汉历史上许多著名的酷吏,大多为法家子弟,汉景帝时期被称为战克之将,国之爪牙的郅都,匈奴听说他驻守雁门都会退避三舍,不敢侵扰。汉武帝时期官至三公,还能以死杀人的张汤也是法家子弟。法家并非异类,而是选择了正天道的另一种方法。于是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只要是华夏七星相邀,就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抛弃华夏七星正天道的传统,做出违背道义之事。法家掌法显身相邀,说明法家也在关注中月使的问题。我去赴约,明天按计划行事,天亮前我不回来,就是直接去了十五铺,不管十五铺的结果如何,你只负责盯住桓温,找到关押马小姐的据点,伺机救出马月”。
  
  
  钟离点了点头,还想说什,我制止了他的话,说道:“此事了结,你便能知道真相。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非不告诉你,而是难以说得清楚,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明天无论成败,我都想尽快见到巨子,见他不为解决中月使之扰,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墨家相助”。
  
  
  亥时三刻,钟离把我送到高都西门北侧的敌楼上,让我沿着敌楼和城墙的夹角攀援而下,城墙并不高,即使没什经验,也没有惊动城防的官兵。出城后根据钟离的提示,我沿着官道向西走了七八,然后拐上右前方的一条小路,又走了几,一处缓坡上出现一个歇山顶、木结构建筑,屋顶铺着灰瓦,规模不大,庙门却很气派的神庙,正门挑檐很大,沿挑檐后退几步有两根圆柱,横梁处有雕花的木制构件,一块黑底的牌匾呈六十度角斜挂在挑檐与横梁处,上书三个金色古篆体大字:狱神庙。由于年代久远,神庙缺乏必要的维护,显得斑驳,破旧。想想也不奇怪,大汉时期,萧何与曹参作为狱神庙的神,供奉上古四圣之一的狱神庙自然受到了冷落。
  
  
  庙内有一座皋陶坐像,塑像逼真,头戴发冠,一缕短髯飘在下巴,右手拿一卷竹简,左手抚在膝盖,眼看远方,表情威严。神庙虽然看起来破败不堪,但是供桌上两盏油灯的火苗正在跳动,供品也不少,但是上面有老鼠爬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