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妖精原来行者第二棍也不曾打杀他。
...
太初道主观看中！
那怪物在半空中。
“好个猴王着然有眼。”
“我那般变了去他也还认得我。”
“这些和尚他去得快。”
“若过此山西下四十里就不伏我所管了。”
“若是被别处妖魔捞了去好道就笑破他人口。”
“使碎自家心我还下去戏他一戏。”
好妖怪按耸阴风。
在山坡下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老公公。
真个是
白发如彭祖苍髯赛寿星。
耳中鸣玉磬眼里幌金星。
手拄龙头拐身穿鹤氅轻。
数珠掐在手口诵南无经。
“阿弥陀佛西方真是福地。”
那公公路也走不上来逼法的还念经哩。
林东面色如常，看着红光众生，嘴角泛起丝丝不屑的笑意。
“师父你且莫要夸奖。”
“那个是祸的根哩。”
“怎么是祸根。”
“行者打杀他的女儿又打杀他的婆子。”
“这个正是他的老儿寻将来了。”
“我们若撞在他的怀里呵。”
“师父你便偿命该个死罪。”
“把老猪为从问个充军。”
“沙僧喝令问个摆站。”
“那行者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
“这个呆根这等胡说可不唬了师父等老孙再去看看。”
他把棍藏在身边走上前迎着怪物。
“老官儿往那里去。”
“怎么又走路又念经。”
那妖精错认了定盘星。
把孙大圣也当做个等闲的。
“长老啊我老汉祖居此地。”
“一生好善斋僧看经念佛。”
“命里无儿止生得一个小女。”
“招了个女婿今早送饭下田。”
“想是遭逢虎口。”
“老妻先来找寻也不见回去。”
“全然不知下落老汉特来寻看。”
“果然是伤残他命也没奈何。”
“将他骸骨收拾回去安葬茔中。”
“我是个做虎的祖宗你怎么袖子里笼了个鬼儿来哄我。”
“你瞒了诸人瞒不过我我认得你是个妖精。”
“那妖精唬得顿口无言。”
“若要不打他显得他倒弄个风儿。”
“若要打他又怕师父念那话儿咒语。”
“不打杀他。”
“他一时间抄空儿把师父捞了去。”
“却不又费心劳力去救他。”
“还打的是就一棍子打杀他。”
“师父念起那咒常言道虎毒不吃儿。”
“凭着我巧言花语嘴伶舌便。”
“哄他一哄好道也罢了。”
“好大圣念动咒语叫当坊土地。”
“这妖精三番来戏弄我师父这一番却要打杀他。”
“你与我在半空中作证不许走了。”
“众神听令谁敢不从。”
“都在云端里照应。”
那大圣棍起处打倒妖魔才断绝了灵光。
那唐僧在马上又唬得战战兢兢口不能言。
“好行者风发了。”
“只行了半日路倒打死三个人。”
唐僧正要念咒行者急到马前。
“师父莫念莫念你且来看看他的模样。”
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
唐僧大吃一惊。
“悟空这个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一堆骷髅。”
“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
“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
“他那嵴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唐僧闻说倒也信了。
“师父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
“只怕你念那话儿故意变化这个模样。”
“掩你的眼目哩。”
唐僧果然耳软又信了他
随复念起。
行者禁不得疼痛跪于路旁。
“莫念莫念有话快说了罢。”
“猴头还有甚说话。”
“出家人行善如春园之草。”
“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
“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三人。”
“还是无人检举没有对头。”
“倘到城市之中人烟凑集之所。”
“你拿了那哭丧棒一时不知好歹。”
“乱打起人来撞出大祸教我怎的脱身。”
“你回去罢。”
“师父错怪了我也。”
“这厮分明是个妖魔他实有心害你。”
“我倒打死他替你除了害。”
“你却不认得反信了那呆子谗言冷语屡次逐我。”
“常言道事不过三。”
“我若不去真是个下流无耻之徒。”
“我去我去去便去了只是你手下无人。”
“这泼猴越发无礼看起来。”
“只你是人那悟能悟净就不是人。”
那大圣一闻得说他两个是人。
止不住伤情凄惨。
“苦啊你那时节。”
“出了长安有刘伯钦送你上路。”
“到两界山救我出来投拜你为师。”
“我曾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
“收八戒得沙僧吃尽千辛万苦。”
“今日昧着惺惺使湖涂只教我回去。”
“这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罢罢罢但只是多了那紧箍儿咒。”
“我再不念了。”
“这个难说。”
“若到那毒魔苦难处不得脱身。”
“八戒沙僧救不得你。”
“那时节想起我来忍不住又念诵起来。”
“就是十万里路我的头也是疼的。”
“假如再来见你不如不作此意。”
唐僧见他言言语语越添恼怒滚鞍下马来。
叫沙僧包袱内取出纸笔即于涧下取水。
石上磨墨写了一纸贬书递于行者。
“猴头执此为照。”
“再不要你做徒弟了如再与你相见我就堕了阿鼻地狱。”
“师父不消发誓老孙去罢。”
他将书摺了在袖中。
“师父我也是跟你一场又蒙菩萨指教。”
“今日半途而废不曾成得功果你请坐受我一拜。”
“我也去得放心。”
唐僧转回身不睬。
“我是个好和尚不受你歹人的礼。”
大圣见他不睬又使个身外法。
把脑后毫毛拔了三根吹口仙气叫“变”。
即变了三个行者连本身四个。
四面围住师父下拜。
那长老左右躲不脱好道也受了一拜。
大圣跳起来把身一抖收上毫毛。
“贤弟你是个好人却只要留心防着八戒言语途中更要仔细。”
“倘一时有妖精拿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
“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不敢伤我师父。”
“我是个好和尚不题你这歹人的名字你回去罢。”
那大圣见长老三番两复不肯转意回心没奈何才去。
噙泪叩头辞长老，含悲留意嘱沙僧。
一头拭迸坡前草两脚蹬翻地上藤。
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
顷刻之间不见影霎时疾返旧途程。
你看他忍气别了师父纵筋斗云径回花果山水帘洞去了。
独自个凄凄惨惨忽闻得水声聒耳。
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时原来是东洋大海潮发的声响。
一见了又想起唐僧止不住腮边泪坠，停云住步良久方去。
却说那大圣虽被唐僧逐赶然犹思念。
感叹不已早望见东洋大海。
“我不走此路者已五百年矣。”
只见那海水烟波荡荡。
巨浪悠悠。
烟波荡荡接天河巨浪悠悠通地脉。
潮来汹涌水浸湾环。
潮来汹涌犹如霹雳吼三春。
水浸湾环却似狂风吹九夏。
乘龙福老往来必定皱眉行。
跨鹤仙童反复果然忧虑过。
近岸无村社傍水少渔舟。
浪卷千年雪风生六月秋。
野禽凭出没沙鸟任沉浮。
眼前无钓客耳畔只闻鸥。
海底游鱼乐天边过雁愁。
那行者将身一纵跳过了东洋大海早至花果山。
按落云头睁睛观看那山上花草俱无。
烟霞尽绝峰岩倒塌林树焦枯。
你道怎么这等。
只因他闹了天宫拿上界去。
此山被显圣二郎神率领那梅山七弟兄放火烧坏了。
这大圣倍加凄惨有一篇败山颓景的古风为证。
回顾仙山两泪垂对山凄惨更伤悲。
当时只道山无损今日方知地有亏。
可恨二郎将我灭堪嗔小圣把人欺。
行凶掘你先灵墓无干破尔祖坟基。
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
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
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豝没影遗。
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
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
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
柘绝桑无怎养蚕。
柳稀竹少难栖鸟。
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
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
往日飞禽飞那处。
当时走兽走何山。
豹嫌蟒恶倾颓所鹤避蛇回败坏间。
想是日前行恶念致令目下受艰难。
那大圣正当悲切只听得那芳草坡前。
曼荆凹里响一声跳出七八个小猴。
一拥上前围住叩头。
“大圣爷爷今日来家了。”
“你们因何不耍不顽一个个都潜踪隐迹。”
“我来多时了不见你们形影何也。”
群猴听说。
一个个垂泪。
“自大圣擒拿上界我们被猎人之苦。”
“着实难捱。”
“怎禁他硬弩强弓黄鹰劣犬网扣枪钩。”
“故此各惜性命不敢出头顽耍。”
“只是深潜洞府远避窝巢。”
“饥去坡前偷草食渴来涧下吸清泉。”
“却才听得大圣爷爷声音特来接见伏望扶持。”
那大圣闻得此言愈加凄惨。
“你们还有多少在此山上。”
“老者小者只有千把。”
“我当时共有四万七千群妖如今都往那里去了。”
“自从爷爷去后这山被二郎菩萨点上火烧杀了大半。”
“我们蹲在井里钻在涧内藏于铁板桥下得了性命。”
“及至火灭烟消出来时又没花果养赡。”
“难以存活别处又去了一半。”
“我们这一半捱苦的住在山中。”
“这两年又被些打猎的抢了一半去也。”
“他抢你去何干。”
“说起这猎户可恨。”
“他把我们中箭着枪的中毒打死的。”
“拿了去剥皮剔骨酱煮醋蒸油煎盐炒。”
“当做下饭食用。”
“或有那遭网的遇扣的夹活儿拿去了。”
“教他跳圈做戏翻筋斗竖蜻蜓当街上筛锣擂鼓无所不为的顽耍。”
大圣闻此言更十分恼怒。
“洞中有甚么人执事。”
“还有马流二元帅奔芭二将军管着哩。”
“你们去报他知道说我来了。”
那些小妖撞入门里报道。
“大圣爷爷来家了。”
那马流奔芭闻报忙出门叩头迎接进洞。
大圣坐在中间群怪罗拜于前。
“大圣爷爷近闻得你得了性命保唐僧往西天取经。”
“如何不走西方却回本山。”
“小的们你不知道那唐三藏不识贤愚。”
“我为他一路上捉怪擒魔使尽了平生的手段。”
“几番家打杀妖精他说我行凶作恶。”
“不要我做徒弟把我逐赶回来。”
“写立贬书为照永不听用了。”
“造化造化。”
“做甚么和尚且家来带携我们耍子几年罢。”
“快安排椰子酒来与爷爷接风。”
“且莫饮酒我问你那打猎的人几时来我山上一度。”
“大圣不论甚么时度他逐日家在这里缠扰。”
“他怎么今日不来。”
“看待来耶。”
“小的们都出去把那山上烧酥了的碎石头与我搬将起来堆着。”
“或二三十个一推或五六十个一堆。”
“堆着我有用处。”
那些小猴都是一窝峰一个个跳天搠地乱搬了许多堆集。
“小的们都往洞内藏躲让老孙作法。”
那大圣上了山巅看处只见那南半边。
冬冬鼓响当当锣鸣闪上有千余人马。
都架着鹰犬持着刀枪。
猴王仔细看那些人来得凶险。
好男子真个骁勇。
狐皮苦肩顶锦绮裹腰胸。
袋插狼牙箭胯挂宝凋弓。
人似搜山虎马如跳涧龙。
成群引着犬满膀架其鹰。
荆筐抬火炮带定海东青。
粘竿百十担兔叉有千根。
牛头拦路网阎王扣子绳一齐乱吆喝散撒满天星。
大圣见那些人布上他的山来心中大怒。
手里捻诀口内念念有词往那巽地上吸了一口气。
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狂风。
好风。
但见扬尘播土倒树摧林。
海浪如山耸浑波万迭侵。
乾坤昏荡荡日月暗沉沉。
一阵摇松如虎啸忽然入竹似龙吟。
万窍怒号天意气飞砂走石乱伤人。
大圣作起这大风将那碎石乘风乱飞乱舞。
可怜把那些千余人马一个个石打乌头粉碎沙飞海马俱伤。
人参官桂岭前忙血染朱砂地上。
附子难归故里槟榔怎得还乡。
尸骸轻粉卧山场红娘子家中盼望。
人亡马死怎归家野鬼孤魂乱似麻。
可怜抖擞英雄将不辨贤愚血染沙。、
大圣按落云头鼓掌大笑。
“造化造化自从归顺唐僧做了和尚。”
“他每每劝我话。”
“千日行善善犹不足。”
“一日行恶恶自有余。”
“真有此话我跟着他打杀几个妖精。”
“他就怪我行凶今日来家却结果了这许多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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