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散落在大夔各处的生门死士终于陆续赶到。
  白檀深出征的两城,分别是白城和曲别城,白城已经收复,现下正在攻打曲别城。
  一连几日,伏黎城的气压都低的可怕。
  主将不在,使臣又偏向西夷一边,百姓怨声载道。白羡鱼吃了午膳,便退房离城。
  曲别城外是一处密林。
  树干挺拔壮大,宽大的叶片上凝着早霜,冰似的脉络延展,一团团簇在一堆,透着丝丝凉气。
  从伏黎城到曲别城,沿途白羡鱼让死士收了死去将士的衣物,虽说曲别城正在乱战,可想混入进去,也得分个阵营,不要误伤了才好。
  “主子,前方有人来报,白将军那局势很稳,几乎呈碾压之势,想必用不了两个时辰,便可拿下曲别城。”
  银随语调中带着几分钦佩,“将军用兵如神,运筹帷幄,难怪令周边宵小闻风丧胆。”
  白羡鱼坐在一块矮石头上,略掀起唇,“哥哥几岁就跟着爹爹骑马射箭,舞枪弄棍的,他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属下能为主子和将军略尽绵薄之力,实属属下之幸。”
  周遭又传来大肆进攻的声音,白羡鱼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看准时机,等白将军下令进城了,你们再想办法把这东西交给他。”
  西夷败退,将士乘胜追击,加上他们穿着士兵的衣服,身手轻快,实难分辨。
  银随看了眼白羡鱼交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手艺极好的锦囊,缎面绣着松木,泛着淡淡檀香,“主子,这东西是?”
  “这是我做的,将军一看便看得出来,如此你们混进去,他也会明白我的意思,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银随点了点头,尽管眼前的少女从没有主动透露过自己的家世,可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什么。
  生门的少主,或许就是三年前“死”于大火的,白家白羡鱼。
  也就是白将军的幺妹。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会倾尽所有力量,只为能保白将军无虞。
  “属下明白,待会属下会亲自把东西交到将军手上。”
  “嗯。”
  号角声响的比银随预料的还要早,白羡鱼刚吃了点干粮,银随便带着人冲了出去。
  她赶紧起身,到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时刻观察着动静。
  白羡鱼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檀深,他坐在马上,红缨枪上血光粼粼,背绷的笔直,副将和几个亲卫护在他身边。
  银随带着几人由尾部混入,可是越往前,越难进,他犹豫一瞬,将锦囊缠了几圈,挂在箭上,“嗖”的一声,长箭破空,带着音爆之声极速射向白檀深!
  白羡鱼微眯起眼,即使是得胜,白檀深也没有半分松懈,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动静,侧身避开,却看见了箭上绑着的物什。
  “将军!”
  “是谁人射箭!”
  白檀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住嘴,自己则下了马,取下了箭上的锦囊,脸色当即一变,在人群中一扫,对上了银随的视线。
  他侧眸吩咐,“你们先去,安抚好城中百姓,我随后就来。”
  副将们互相对视一眼,虽不解其意,但也都不敢违抗,“是,将军。”
  白檀深攥着手中的锦囊,眉心紧蹙,声音肃杀,“这东西从何而来?”
  银随在众士兵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的兵,眼见将军亲自来问话,惊讶之余又生出几分艳羡。
  可也不敢多看,匆匆几眼便跟着冲锋的将士奔向曲别城。
  “主上所托,特命属下交予将军。”
  “主上?”
  银随道:“此乃主上所做。”
  白檀深眼中划过不可思议之色,“她在哪里?”
  银随没有答话,却向后转了身子。
  白檀深似有所察,缓缓往后看去,怎么可能呢,妹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这锦囊的绣工分明就是出自妹妹之手,看样子还是新做的。
  “将军。”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白檀深愣住,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真的是你。”
  白羡鱼心中激动,可是还在外面,只能强自压着。
  白檀深看了周围一眼,声音凝重,“你怎么来了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
  ……
  入了城,简单说了几句,便有人来请白檀深去处理军务,白檀深犹豫一瞬,看到白羡鱼点头,才跟着走了,一直到夜里才抽出空闲。
  营帐内,白羡鱼为方便,作了男子装扮,夜里也没有换下这一身。
  银随带着人守在外边,有了白檀深从中周旋,他们的人很顺利地被安排好了。
  白檀深深吸了一口气,“小鱼儿,你怎么会带着人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和二弟他们在一起吗?难道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他们很安全,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平南王的地界了。”
  “那你也不能孤身犯险,这些都是你的人?”
  “是,放心哥哥,他们都是我养的死士,嘴巴很牢靠。”
  “二弟他们无事就好,我原担心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连累到你们,所以打算攻下这两座城,解救了这里的百姓之后,就听凭发落,也好不祸及家人。”
  白羡鱼摇了摇头,“大哥,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武宣帝已经动了要除掉我们的心思,你要是去请罪,就是自投罗网,那我也白来了,还好赶在了这时候,要是再晚一些你交了兵权,这区区三千人怎么可能把你救出来。”
  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白檀深足足几分钟没有说话。
  白羡鱼知道白檀深肯定还有很多事务要去安排,明日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即言简意赅地把之前对二哥他们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白檀深更是震惊无比。
  “怎么可能?武宣帝怎么可能是娘的孩子!”
  这种反应在白羡鱼意料之中,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我也只是猜测,但总有办法可以证明的,许皇贵妃在宫中拿到了武宣帝的血,而之前,我也托人交给她了一小瓶血。”
  “滴血认亲?”白檀深拆开信,瞳孔紧缩,“……相融。”
  “背离则无关,相融代表什么,大哥你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