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医的脸色没有遮挡,沈秋水将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好,不用背了。
  就凭这个反应,沈秋水就能确定眼前这人雀氏是她家老祖宗。
  谁能想到穿越一遭,能见到自家老祖宗,并且还看到对方对医书盲目相信的中二的模样。
  “你该不会是我爹在外的私生女吧?”沈从医摸着下巴打量沈秋水片刻,说出心头的猜测。
  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不是。”沈秋水摇头。
  自从确认对方是她沈家老祖宗后,沈秋水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同了。
  药铺掌柜在边上看二人打哑谜,实在不明白二人怎么会突然扯到私生子的事上去。
  “沈姑娘,你们二人的事先放一放,我有事同你说。”药铺掌柜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沈秋水转头看向掌柜:“什么事?”
  “我想聘请您做我济善堂的坐诊大夫。”药铺掌柜点明来意。
  沈秋水想了想,倒是觉得找个坐诊的活也不错。
  朱子安那边还不知道要多久能回款,她手头没钱,总不能只让莫长天一人养家,她也得赚钱不是。
  天气逐渐变暖,她还想给两个小孩换身新衣裳,还想让两个孩子吃上糕点铺子的糕点等等,这些全都需要钱。
  沈秋水:“工钱怎么算的?”
  药铺掌柜再次用目光打量沈秋水,见她穿着质朴,像是从乡下来的。犹豫片刻才道:“沈姑娘没坐诊过吧,我这边的工钱统一都是三百文……”
  沈秋水:“……?”
  三百文,打发叫花子呢?!
  一个病人见药铺里的大夫一面都要花费一百文,她一天治一个病人一个月下来也能为药铺带来大约九两银子的营收。
  这掌柜可真狠呐,割病人也就罢了,还连自己员工一起割。
  心头虽是这么想,沈秋水脸上却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委婉拒绝对方的提议。
  “沈姑娘可是嫌工钱低了?您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这药铺也不好做,三百文已经不低了。”
  沈秋水只是摇摇头,没有再说其他。
  药铺掌柜虽有些遗憾收回目光,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这个话题结束后,沈秋水向掌柜提出买薄荷的事。
  令沈秋水惊喜的是药铺的薄荷库存有不少,沈秋水拿出银票,将薄荷全买下来。
  在看到沈秋水拿出一叠银票后,药铺掌柜看沈秋水的目光变了变。
  怪不得瞧不上三百文的工钱。
  乡下人哪里能动不动就拿出五十两的银票,这次倒是他看走眼了。
  掌柜心头生出淡淡悔意,好在他已经派人去请李大夫来坐诊济善堂,沈秋水来不来坐诊对他影响不大。
  在沈秋水的催促下,药铺掌柜压下心头的想法,让店小二赶紧去仓库搬薄荷出来。
  而他则是推着算盘珠子算账。
  沈秋水看过济善堂里储存的薄荷,质量还不错,她全部买了。
  将地址写下,让掌柜把所有的薄荷送到这个地方。
  出了药铺,她发现药铺门外还站着不少的人。
  好些人脸色不好看,脸上没有血色,一副久病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药铺大门,却没有进去。
  这个时代,大家都穷,得了病全靠熬,只有熬不下去,才会来到医馆,如今医馆里的大夫不靠谱,谁也不愿意浪费这个钱。
  众人见到沈秋水出来,有胆子大的跑上前,祈求沈秋水治病。
  方才沈秋水救那个孩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几番操作就将孩子救活,大家都认可了沈秋水的本事。
  拦在沈秋水面前的是一名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双鬓已经发白的中年男子,男子的精神还行,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右手臂垂着的幅度也不正常。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手吧,我全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吃饭……”中年男子拿着一吊钱递到沈秋水的面前。
  这吊钱还是他家凑出来给他用来看大夫的。
  “手伸出来。”沈秋水没有接钱,而是示意中年男子将还能活动的手伸出来。
  中年男子一喜,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感激,连忙将还能活动的左手伸出。
  沈秋水摸着对方手腕上的脉象。
  随后又问了对方另一只手是怎么受伤的。
  她问一句,中年男子回答一句。
  沈秋水很快就在脑海里拼凑出发生在眼前中年男子身上的事情
  中年男子家里农活忙完,去码头搬货物,没踩稳,摔了一下,一百来斤的货物砸在左手臂上,手臂遭重创,地上还有尖锐的竹片,划破手臂流出不少鲜血,他当场就给疼晕。
  再次醒来,手臂已经没一开始那么疼,他却发现自己手臂没办法抬起来,稍微一用力,就疼得满头大汗。
  就如同他所言,全家上下都指望着他一个人挣钱,他要是不能劳作,一家老小全都得喝西北风去。
  东拼西凑,凑够几吊钱,全让他拿着来镇上找医术高明的沈大夫,谁知却听到沈大夫去世的噩耗。
  沈大夫去世,沈大夫的儿子又不靠谱,县城里的大夫又看不起。在中年男子绝望之际,沈秋水出现了。
  在众人还在观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冲上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拦住沈秋水。
  沈秋水检查完中年男子没办法用力的右手臂后,轻描淡写来了一句:“嗯……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这话令中年男子心生疑惑。
  要知道他的手臂可是抬不起来了,怎么可能不是大问题!
  到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心里生出一点后悔,这姑娘看着如此年轻,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就算治好那孩子,恐怕也只是误打误撞,怪他太过心急,当了这出头鸟。
  沈秋水说话声并不大,有些人离得近,将这话给听了去。
  那些原本还想让沈秋水看病的人都下意识后退几步。
  中年男子手臂垂着,衣袖挽起,露出一条从肩头蔓延到手肘处的伤口,伤口尚未结痂,还在慢慢往外渗血。
  这么严重的伤,从沈秋水嘴里如此轻巧的说出,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沈秋水没有管别人的目光,而是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询问着中年男子早饭吃了些什么。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只当沈秋水治不了他的手在转移话题,却还是如实回答。
  就在回话之际,沈秋水握着对方受伤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将骨头复位。
  只听得骨头复位发出的“咔吧”声,中年男子猛地止住说话声,瞪大双眼。
  因为捏住手臂用的力道过大,将中年男子手臂上的伤口给再次破坏,沈秋水手上布满血渍。
  她十分自然的将血渍抹在中年男子衣袖上后才将手收回。
  沈秋水垂头抹着手臂上残留的血渍,迟迟没有听到中年男子的声音,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就瞧见中年男子目瞪口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