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秦会那么不尊老爱幼的吗？显然不是啊。
他意思一下伸出来,“婶子你们先吃。”
孙来妹实在看不过去，一根红薯而已推来推去，“锅里还有,你自己吃吧。”
“噢，我还真饿了，婶子你是不知道,我在学校考试还想着你做的饭呢。”
他边说着直接就在孔东东坐过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掰了小口吹了吹,直接喂到孔东东嘴里。
孔东东张开嘴咬下，轻抿着吃，忽然小眼睛一亮,腾不出嘴来评论。
很好,陆秦透过的反应就知道知道这红薯很甜了,他可以放心地吃了。他吃两口,再喂孔东东小一口。
孔东东挪啊挪的，两手趴着他膝盖,时不时抬头等着投喂。
还剩最后一口，陆秦低头,顿了一下，算了,当个好舅舅吧。
孙来妹见他们俩的没吃过红薯似的吃相,实在是哭笑不得，又从锅灰里挖了一个出来，“不急，还有呢。”
大冬天的就适合吃烤红薯。
“舅舅，我还想吃。”孔东东掰着手指头，他好像就吃了五口还是六口。
陆秦没立即应他,伸手在他肚子上摸了摸，隔着几层衣服摸不出实质，“婶子你们吃晚饭了没？”
“都等着你们回来吃呢。”孙来妹哎呦一声，“走吧，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吃饭。”
被他一打岔，她完全就忘记了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陆秦松开手一把拉起孔东东，顺手把他帽子掀起来盖上，“先吃饭，吃完饭再吃了。”
孔跃他们就回屋换了件衣服，进到厨房立即关上门挡住外头的冷风。
孔跃负责摆桌子，陆春浓端菜，一家五口映着昏黄的灯光，各自活动着。
考完试，三个人浑身都透露着一种轻松的感觉，至少目前是轻松的，不用考虑太多。
饭菜一吃干净之后，孔东东完全忘记了还有烤红薯的事，拿出来他也吃不下，最后都进了孔跃嘴里。孙来妹承诺明天给孙子蒸红薯吃。烤出来的甜，蒸出来的估计也是蜜甜蜜甜的。
饭后洗碗筷的时候，孙来妹发现家里多了两个饭盒两个陌生的盘子还多问了两句，得知秦家送了饭菜，她记得家里腌了鸭蛋，提议到时候可以作为回礼送过去。
这一晚，很多人睡不着的，听着屋外的寒风，但都各自保持着宁静。
高考完就过年了。大队里的活都忙完了，上山下山捡柴火的人不少。
陆秦刚考完试原本想在家休息一天的，结果也歇不过来。因为知青所的知青找来了。
“陆姐好。”
“陆姐好。”
他们一早就知道陆春浓长得好看，而且还跟陆同学长得挺像的。
陆春浓笑着点点头，怕他们不自在，提着篮子就出门了。
柳志他们收回视线，只见陆同学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赶紧道：“陆同学，这些都是我们一早捡来的，晒一晒就可以烧了。”
“我们也捡不了大的，只能捡一些枯枝，你别嫌弃。”
下乡多年，他们干活依然不太像样，只能干些简单的。
知青们你捡一点我捡一点，堆起来的柴火还真不少，柴火不值钱，捡柴火的活还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怕他会拒绝，他们丢下东西就跑了。原本他们还打算多问一点题目的事，但孔陆秦没睡醒的模样很快打消了念头。
陆秦才刚从屋里出来，眼神还一片迷蒙。
“婶娘？婶娘？”
“诶，来了！”孙来妹抱着个酸菜缸子出来，“这么多啊。”
“没事，收着吧，不收他们也不安心。”陆秦清醒不少。
“行，我刚才翻出今年年中弄的酸笋、酸豆角酸菜，到时候给秦家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秦婶子家口味跟咱们家差不多，婶子早饭吃啥啊？”
孙来妹抬眼看了眼天边，虽然是个阴天，但时间真挺晚了，都大上午了。
她想了想，“锅里还给你热着红薯还有半块咸鸭蛋和两个鸡蛋，东东的那个鸡蛋没吃，你待会叫他吃了。”
“唔。”陆秦应下。
他洗漱完之后就回屋把孔东东叫出来陪他吃早饭。
紧接着他算了一下考试出成绩的时间，吃饱喝足后拿出之前写的稿子润润色，找到墙角的自行车推着就准备出门，他尽量半天时间弄完。
大腿忽然被人抱住。
“舅舅，我也想去。”
陆秦张嘴就想拒绝，天气也太冷了，孩子可不抗冻。但看他可怜巴巴的，他直接就回屋拿了床棉被出来。把他裹严实了搁在前面。
“婶子，我出去一趟啊。要不要把饭盒给人家送回去？”
“诶！”孙来妹听见动静出来，“大下午的不好去人家里，寓意不好，还是等下回吧，你和东东早点回来。”
“好嘞。”
陆秦双手握在车把上，直接冻的得一个哆嗦，远处的天空澄净，寒风是实打实的。
坐在他前面的孔东东一整个裹在被子里，耳朵都没露出来。
县城，邮电局的人听见动静抬头看去，只见眼熟的年轻同志抱着一床棉被等在前面。
棉？棉被？
紧接着从中透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那张小脸转过来，工作人员眨了下眼睛。
“陆同志，这是？”
“同志你好，这是我外甥，麻烦你帮我投稿了。”
还以为是陆同志儿子呢，“诶，不麻烦，陆同志客气了。”
“同志，我现在寄出去的信得等过完年才能送出去吧？”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柜台询问她。
工作人员撕了张邮票下来，“陆同志你很急吗？年前还有最后一波送信的，你，要不要多缴两分钱现在加塞送出去？”
陆秦算着时间呢，可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了，他笑着拒绝，“不用了，过完年寄就可以了，麻烦同志了啊。”
“陆同志客气了，不用谢，下回莱福食品厂出了热销品，告诉我一声啊。”她后面声音是压低说的。
陆秦说了个可以的手势，带着孔东东离开，准备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他抱着大棉被子里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旁边经过好几个跑来跑去的小孩，不确定孔东东小同志会不会因为裹得跟蝉蛹似地觉得丢人，他还低头瞧了一眼。得，只见他两眼好奇地看着四周，可能压根还不知道丢人是什么感觉吧。
陆秦参加考试是请了假的，但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去高考了。
实则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他至少还能再领一个月的工资，有钱谁都不嫌多。
回到厂办，任厂长就感觉许久没见过这小子了，看他熟悉地倒茶整理材料。
他走过去问：“回来了，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