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06
晋江/檀无衣
-
梵音看不到身体的变化,但她能感觉到——她的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套住了，变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无法自由地活动,但当她本能地摆动双腿的时候,却遽然产生一股强劲的冲力,她感觉到自己像鱼一样在水中潜行。
不难想到,这具身体应当是遇水化形，变作了鲛人，双腿不是被套住了，而是融合成了鱼尾。
既如此,她也就不必憋气了,鲛人来自深海,自然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梵音放松口鼻，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气,温泉水从鼻腔进入,旋即从口腔排出,反复几次,胸闷气滞之感便消失了,呼吸通畅,和在陆地上吞吐空气无甚区别。
她又试着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乌漆墨黑，一丝光亮也瞧不见,然而眼球不酸不涩，还可以随意眨眼。
完全适应后,梵音在水中做了个弓腰抬“腿”的动作，手向下探，先触到一片薄如蝉翼的不明物，她猜是鱼的“翅膀”,学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鱼鳍”。
沿着鱼鳍向下，她终于摸到了鱼尾，因覆盖着鳞甲，触感微硬，不过仍然如同人类的肌肤那般丝滑。
梵音既觉得神奇，又心生遗憾。
如果她不是盲人就好了，她就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鲛人到底是何模样，比如鱼尾的形状、鳞片的颜色，还有在水中游动时的姿态。
她看不到的，苏焕钦全部看在眼里。
他与她共浴了许多次，今日却是他第一次见她变成鲛人，不禁看得呆了。
杨柳蛮腰仍旧是杨柳蛮腰，腰下两寸，左右两侧各生双鳍，犹如两对羽扇大小的蝶翅，色彩绚丽，纹路繁复。
双鳍之下，便是修长的鱼尾，自上而下，鳞片的颜色由浅蓝渐变至深蓝。最末端的尾鳍比腰间双鳍更大、更华美、更柔软，好似锦缎裁成的一般，摇摆间，溢彩流光，灿烂夺目。
此时此刻，苏焕钦突然希望他弟弟苏洛庚还活着，将他目之所见画下来，举世共赏，奉若神女。
不，他不舍得，这无与伦比的极致美色，他必需独享。
看到她浮出水面，苏焕钦纵身向她游去。
荡漾的水波下，宽肩、窄腰、长腿一览无遗，身姿矫若游龙，彰显着雄性之美。
梵音轻摆鱼尾，直立水中央。
纤纤素手将黏在脸颊上的湿发往后拨，听着越来越近的水声，她心想，如果她一尾巴拍过去，能不能把苏焕钦拍成重伤？
她当然不会这么做。
她静静的，宛如一朵袅娜娉婷的出水芙蓉，等着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来亵玩。
水声已近在咫尺，水波舔舐着她的锁骨。
梵音凭感觉伸出手，触碰到了肌肉蓬勃的手臂。
下一瞬，这条手臂像水蛇一样缠住她的腰，使她紧贴在苏焕钦怀里，他们之间，仅隔着她所穿那件轻薄纱衣。
苏焕钦踩着池底站在水中，柔软如锦缎的尾鳍时不时地拂过他的小腿。他平视着近在眉睫的剪水双瞳，虽然她失明了，但不妨碍她眼波潋滟，眸色涳濛，顾盼生姿。
他问：“为什么不让太医为你医治？”
梵音莞尔浅笑：“因为我甘愿做一个瞎子。”
苏焕钦问：“为何？”
梵音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的国家和臣民，这样等我死后，到了九泉之下，我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韶雪侬。”
苏焕钦似笑非笑道：“原来是不想让朕脏了你的眼。”
他附到她耳边，轻声道：“韶雪侬，你好大的胆子。”
梵音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同样在他耳边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苏焕钦没有回答她，也不让她再说话。
他用唇舌堵住了她的嘴，粗暴又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