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三址怪谈 > 第11章大莽子-被撕碎的残骸
  “这晌晴白日的,咋这多怪事呢,这谁啊突然就在我背后出来了?”那女人背后的日头照的她整个人的轮廓都在发光,但背光让大莽子一下子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见一阵风吹过,这女人披头散发,她弯下腰,伸出手,那手指宛如一把钢爪。
  
  
  大莽子用手挡住阳光,身子往后退,去躲闪那把钢爪,眼睛却看到了李妈的女儿,望花。
  
  
  望花笑着出声,“咋了,哥,你见了鬼了?”
  
  
  大莽子这才放下心来,琢磨著,“这丫头咋来了。”又一想,“本来正是农忙的时候,今天没人出来我还奇怪呢,现在望花来了,不正好,和她一起下地。”
  
  
  大莽子两腿一窜,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望花把纤细的手收了回去。大莽子有点后悔没去拉她的手。“要早知道是望花,我躲啥。”
  
  
  李妈是个寡妇,这个独生女儿便是她的宝贝,望花算是村的村花了,就算放到县城,大莽子觉得,也没人能比的上她。他虽然知道自己傻不愣登的,但对望花还是难免有些想法。只是觉得自己这条土狗配不上人家这模样,所以只是有心理活动而已。
  
  
  风停了,望花拢拢刚被吹乱的头发,问:“哥,你在这道边翻啥跟头呢,咋不去地干活啊。”然后往地下看了一眼,”呀,你这锄头咋断了?你这跟谁发脾气呢?”
  
  
  望花的声音就像是悦耳的银铃。
  
  
  大莽子憨乎乎的,对着望花连正常的人话都放不出来了,吭哧瘪肚的白虎了半天,把刚才的事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遍。
  
  
  望花笑弯了腰,
  
  
  “她咋笑的这好看呢。”大莽子心想。
  
  
  “你说些啥呀,哥,你自己不会躲车,还赖别人了?算你倒霉,走吧,咱们过去。”望花说着要走。
  
  
  大莽子突然想起什,“哎,妹子,你看这是啥。”
  
  
  望花回头看他。
  
  
  大莽子指了指地上那块反著光的长方形板子。
  
  
  望花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这怕不是人家车上掉下来的?”
  
  
  大莽子说:“对啊,我也这想,不过这玩意老沉了,我都搬不动,这能干啥?”
  
  
  望花说:“反正咱们是不懂,你想它干啥?人家要是发现丢了,自然会回来找,用的着你操心,干你该干的事不就得了?”
  
  
  大莽子心想:“要不我爹说我笨呢,人家望花妹子说的多有道理。”他傻笑了一下,耳朵听到了汽车长鸣的喇叭声。
  
  
  等大莽子回过头来去看那辆呼啸而来的卡车,刺耳的车声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砰,随即眼前映入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望花妹子在半空中飞翔,那苗条的身材扭曲著旋转,长发跟随着飘舞,就像台上的舞蹈演员,但比她们都要美,至少演员不会飞。上午的阳光就像聚光灯,跟随着望花舞出的修长弧线,照耀着她的轮廓,使她闪耀的像个仙子。落地之前,望花的双腿分开,形成一个水平的大横叉,稳稳的落在土路上,而上半身还高举著双臂,就像体操运动员的标准动作,美的让人想抓拍下来。然后红色的焰火从她身体中点燃,装饰在她柔软的身躯旁,直到她的上半身也随着重力扑在地上,完成了一个凄美风格的谢幕。
  
  
  但那一幕很容易被错过,因为它只维持了一瞬间,卡车沉重的滑行便夺取了舞台,它的前轮已经停止了转动,但仍猛烈的摩擦着地面,尘土的飞扬遮蔽了红色的花朵,强势的覆盖了一切。望花脸上肆意的红妆对抗著沉重黝黑的橡胶轮胎,双方当中的一方发出哢嚓的脆响,轮胎毫无阻力的划过原本是脑袋的位置,而脑袋则放射出诡异颜色的汁液,远远的泼溅到了地面上,这次就连烟尘也掩盖不住,和它一起混合成了泥浆。
  
  
  演出最终静止在了一个震撼人心的布景中,画面一辆超载的卡车歪斜著静止在乡村不知名的小土路上,一团红艳涂抹了卡车的前轮,拉出一道笔锋,终止于后轮之下,从观者的角度,看不出此外还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元素了。
  
  
  大莽子脑子什都想不出,他被这演出深深的打动了,舞台所营造出来的情绪占据了他的一切感官,他想哭,但不知道是不是时候,他想跑上台去,给这份精彩一个情绪激动的反馈,但他找不到主演的踪迹,仿佛在落幕的一瞬间,女主角就化成了烟云。
  
  
  卡车的发动机还在轰鸣,除此之外许久没有任何动静,此时看不到踪影的雀鸟倒是毫不迟疑的叫好,风声也开始催促道路两旁的临道树摇摆着慵懒的身体,在树林持续而热烈的掌声中,大莽子感到一种恐惧,仿佛所有观众都对这场演出的效果十分满意,气氛热烈而鼎沸。他独立呆滞的站在路边,心跳越来越快,眼前却阵阵发黑。
  
  
  他又一次想迈步踏上这条路,这次没有任何东西阻碍他,却发现完全不能使唤自己的双腿,准确的说,浑身都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等他再次醒来,是因为夜风的冰寒,大莽子感到身体被冻得僵硬,他支撑著起来,浑身无力,不知道自己是怎了,但路上那辆卡车提醒他,那件事并不是一个梦。
  
  
  “这一天都没人来过这儿?我竟然昏死过去了?”
  
  
  大莽子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脆弱过,两百多斤的大米袋子,他憋著一口气,也能不摇不晃的从村头扛到家。
  
  
  “望花,望花死了。”
  
  
  这才是摧垮他的原因。但他来不及去想为什。
  
  
  “她就在那辆车底下,被,被碾碎了。”
  
  
  大莽子不自觉的回忆那场凄惨的演出。他想起望花窈窕的身姿,弱不禁风,就这样被残忍的撕碎了。
  
  
  她的肌肤,骨头,每一个娇弱的器官,还有被挤碎的美丽脸庞。
  
  
  大莽子感到自己的精神无法支撑他清醒。他更不能,也没有胆量去那漆黑如地狱的车底下,找出她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