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瑟的示意下，余哲森和安何在餐桌旁坐下。
他们以为梅瑟会向他们展示取走的那段影像资料的内容，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梅瑟一开口便谈及了自己所了解的安志天的处境：“安志天的情况并不太乐观，他并不想放弃领导安全局，所以和仲裁官们之间的矛盾不存在可调和性。”
余哲森和安何彼此对视，对此都不意外。
安志天的年纪离退休还远得很，身体状态也完全可以应付安全局的工作，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何况他还对归临教派怀着深入骨髓的仇恨，只有在安全局总局长这个位置上才能更方便地打击归临教派势力。
“但想要弹劾一位在任时间近十年、且为保护复兴都市立下赫赫功勋的安全局总局长，不是件容易的事。”
梅瑟继续说道，“所以内务部被指派要协助调查搜集安志天不适任的材料。”
安何眉头一挑：“所以你就潜入了我们家？根本不是老爸拜托你来取什么东西，你之前是对我们撒谎吧。”
“不，我是来帮安志天藏好尾巴的。”
“老安为人谨慎，工作认真一丝不苟，能有什么尾巴？”
余哲森有点不信他的说法，“我父母留下的那段影像有什么问题吗？他们都是为守护星舟市牺牲的英雄，难道还会做对安全局不利的事？”
梅瑟哼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们现在也是守护了复兴都市的英雄，你们扪心自问，自己对铁穹秩序绝对忠诚吗？”
余哲森和安何沉默不语。
他们或许信仰着铁穹秩序，但并不完全信任代表着铁穹秩序的管理局至高议会。
“什么叫绝对忠诚？制度也好，上头的指挥者也好，都不是尽善尽美的。”
安何率先出声反驳，“既然我们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就更要谨慎地思考自己的立场，谨慎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余哲森也点头同意安何的观点。
乱命不从，他在海底对抗瞿北辰时就是这么坚持的，仲裁官们的命令不是铁律，作为战斗在最前线的专员，他们有自行判断临机应变的权力，安全局一直都是这么行动的。
“内务部流传着一句名言。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梅瑟摊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不应该出现在铁穹秩序主导下的世界价值观里，但是对于至高议会而言就是如此。”
余哲森和安何听得有些无奈，他们也明白梅瑟所说的是事实，上层的大人物们一旦握住了权力，就会想千方百计巩固权力，唯恐有朝一日失去。
安全局是守护复兴都市的重要力量，也是明面上常驻在复兴都市内的唯一暴力机构，至高议会想要掌控安全局并不奇怪。
“扯远了，咳咳。”
梅瑟及时把话题拉回来，“我相信以安志天的能力不会轻易被扳倒，当然前提是我带走的这份资料不会被呈现在至高议会上。”
….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销毁？你带走拷贝的那份，难道没有泄露的风险吗？”
安何问。
“这是那两个人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画面，连安志天都甘冒风险保存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轻易毁掉。”
梅瑟停顿了一下，用有些惆怅的语气说道：“毕竟一个是我师弟，一个是我爱慕过的女人。”
余哲森和安何听得有些尴尬，因为一直以来梅瑟在他们眼中都是那种没有什么感情流露更不懂得煽情的人，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着实令人不适应。
梅瑟倒是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落地窗外的阳台，叹了口气说：“在前来调查之前，我是完全没想到，安志天会在自己家里保留这样的影像资料。因为这和他平日里对外表现出来的形象严重不符。”
“什么意思？影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余哲森越发感到好奇。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梅瑟不愿意告诉他们内容，“虽然我的电子脑有内务部的安全终端监控，但我知道如何把不想让人看到的信息隐藏起来。你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太过浅薄，即便拥有老师留下的特殊力量，也很难做到完全守住秘密。”
安何听了有些不服气：“梅瑟先生，您在刚才的交手中完全被我们压制了电子脑，如果不是因为内务部的安全终端每五分钟扫描一次，我们迟早会挖出你脑海中所有的秘密。”
余哲森也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好像还没有在电子战中吃过什么亏，无论是攻还是守，我们都有足够的自信。”
梅瑟笑了笑：“你们会这么想我并不意外。”
安何撇了撇嘴：“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黑客手段不是对抗的一切，内务部还有更多方法刺探消息。你们接下来也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对象，我在这里善意提醒一句，在星舟市除了安志天你们不要相信任何人。”
梅瑟给出了他的忠告，“最好也不要大张旗鼓让人知道你们回来了。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一旦至高议会知晓你们的存在，绝对会把你们和安志天的反抗联系起来。”
“会怎么样？”
余哲森想要知道具体的后果。
“毫无疑问你们会被卷进去，内务部不缺善于策划阴谋的人才。”
安何神色凛冽地说：“那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插手？开什么玩笑，我爸遭到陷害式的弹劾，至高议会里有人想要践踏铁穹秩序的公理正义，我们为什么要躲避？”
梅瑟严肃地盯着她：“你们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安志天最大的支持，不要意气用事，以免做出某些可能会被抓到把柄的蠢事。而且现在星舟市安全局已经没有一个名叫‘安何’的专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过几天就要为她举行隆重的追悼仪式。”
….
安何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余哲森知道她这是因为非常关心安志天，所以才会被自身的情绪裹挟，从而导致失去了往日冷静从容的思考。
他接替安何继续和梅瑟交涉：“梅瑟先生希望我们尽量低调，不要引起内务部的注意，对吗？那你有想好怎么帮老安摆脱现在不利的处境吗？”
“这份影像资料我会妥善保管，除此之外我搜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材料用于应付上级和大人物们。”
梅瑟对余哲森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等你们准备离开星舟市时，可以再找我一次，我会视局势好坏决定，要不要把那个影像资料转交给你们。”
余哲森挠了挠头发：“好吧，我相信你。也可以暂时答应你，我们会低调活动不惹事。”
“只是暂时？”
梅瑟耸肩。
“只是暂时的，如果老安的处境变得更不妙，我们就会用我们的方法。”
余哲森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谢你的坦诚余哲森，那么我也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吧，关于你父母的那个视频影像。”
梅瑟站了起来，他已经打算离开了，余哲森刚刚的话等同于宣布彼此达成了妥协。
余哲森和安何都集中精神，洗耳恭听。
“那里头出现的人除了你父母，还包括鹿泓。哦，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鹿泓，叫方宏琛。”
《赛博朋克：铁穹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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