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要褚月曦好好看好好学女娲号驾驶方法的话只不过是余哲森拿来转移话题的，以便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谈起安何的事。
女娲号升空的同时，方舟发射架上的十台战斗机甲也一同启动推进器弹射升空，在夜空中如同十道火流星一般飞向海港的方向。
他们的飞行高度虽然不及女娲号，但速度却不遑多让，在空中花费少许时间调整方向之后便进入全速飞行模式。
褚月曦从女娲号的雷达图上看到下方的十台机甲朝港口高速飞行，不禁担忧地向余哲森问道：“你和归临教派的人谈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往港口派出兵力？”
“他们会帮忙清理掉卓艺锋留下的渣滓，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戒备黑帮的武装。”余哲森说，“明天如果防卫军没来，我们就向南设置警戒黑帮武装的防线，然后把酒店里的人分批次撤到游轮上。”
褚月曦嘴唇微张将信将疑，继而问道：“归临教派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完全没有做什么交易，如果非要说彼此的恩怨的话，那就是我曾经放过他们一马。”
褚月曦细眉轻轻皱起，不理解地问道：“你竟然放走过归临邪教恐怖分子？那是为什么？之前和他们战斗的时候，你明明那么拼，命都不惜豁出去……”
“刚才那艘巨舰的底下，有一个归临教派建立的小型乌托邦。
我曾经窥见过那个小理想国的冰山一角，生活在那里的人，本性其实和我们一样。
把那艘巨舰击沉，固然可以一劳永逸地埋葬归临教派，但那样也会导致数以万计的人为他们陪葬。
尽管那些人不是铁穹公民，但……也许你没见过他们，不能理解，但在我眼中那都是活生生的人。”
余哲森说着轻轻叹息道：“唉，总之当时我没有下得去手，让他们开着巨舰潜下海底逃走了。”
“竟然有这种事……”褚月曦发怔了好久，缓缓在心里消化着余哲森所讲述的秘密。
两分钟她忽然回过神来，转过脖子看他：“你刚刚喊我什么？”
“诶？”这回换余哲森愣住了，他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答道：“我刚刚喊你……小褚？”
“真好，你终于不叫我实习生了。”褚月曦笑了，“我早就不是实习生了。”
“实习生这个外号不是挺好的吗？同事之间取外号那是交情好的象征啊，能接受外号的人才会有朋友好吧。”余哲森满口职场道理，然而他和褚月曦实际上同龄且入职安全局的时间也都不长。
褚月曦接着他的话说：“实习生这个外号总给人一种菜鸟的感觉，虽然在你眼里我可能就是菜鸟……”
“这可是你的专属外号，你要是不喜欢，那改天等特勤组来新人了，我就转送给人家了。”
他把女娲号的飞行控制交给自己体内的人工智能负责，抬起双臂在不大的驾驶舱空间内尽力伸了个懒腰，用花痴的语气说道：“特勤组也该来点年轻妹子新人了吧？不然整天看小寻和小何两个人耍宝也会厌倦的啊。希望袁老大能给力点，问人事部要点养眼的妹子来。”
“不行！我不同意！”褚月曦本来还在嫌弃这个外号，但听余哲森这么一说顿时浮起了醋意。
她的理性告诉她自己没有生气的资格，但感性此时却在脑海中占了上风，脑子一热口不择言地喊了出来：“没搞错的话现在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就算是名义上的也是婚育局认证的！除了安何姐你要是喜欢别人我要生气的！”
褚月曦生气的表现并不是大闹大吵，而是在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之后羞惭到无地自容地趴在了女娲号的操作台上。
她不为别的生气，只为自己那不合时宜的占有欲和糟糕的表达生气。
这番话一说完褚月曦就后悔了，她想起了不久前在酒店里自己甩吴小洺的那一巴掌，如果此时吴小洺也在边上，估计会报那一巴掌之仇吧？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希望安何姐平安无事，希望安何姐尽快回来，可刚才那一瞬间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心底预设了安何已经遭遇不幸的条件，并以此为前提认为自己是安何之后的第一顺位。
这种想法太无耻了……褚月曦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收回刚才那番话。
无论是当初的表白还是后来签下婚育局的预备登记，她觉得都是自己强求来的，某种程度上利用了余哲森的温柔和不擅拒绝。
余哲森始终没有对自己表露出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在褚月曦看来，他的一切行动都非常恪守朋友之间的礼仪，在照顾她的同时尊重着她。
“你可别哭在这里啊……”余哲森的语气有些紧张，“骆眉妩说这玩意儿造价十五个亿，目前还是刑天重工的私产，弄坏了赔不起啊。”
他当然不是真的在担心褚月曦的眼泪把操作台的电器弄坏，只是习惯了在交流中以迂为直避开锋芒。
“我没想哭。”褚月曦回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耷拉着表情低声吐槽：“我就是一不小心……被自己恶心到了。”
余哲森“哈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
他说：“哪里恶心了，我觉得说的挺好的啊。”
“你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我对吐槽有比较高的追求，这种级别的阴阳怪气我是不屑的。”
褚月曦又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快要降落了，你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余哲森忽然语气认真起来。
褚月曦会错了意，以为他说的只表演一次是要教自己操作女娲号安全降落，当即答应了一声“好”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操作台。
结果她发现余哲森的手根本没有在操作台上有什么动作，ultra人工智能正在有条不紊地给战机下达指令指挥降落。
而她身后的余哲森则是在高度开始下降的时候发出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感慨：“婚育局既然想要振兴人口那干嘛不放开多配偶制，让有能力的人把花园做得大大的，把园子里每一朵鲜花都照料得光鲜滋润。”
褚月曦稍微想了一下才听明白他整句话的意思，当即面红耳赤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要不要等将来有机会当面给安何姐翻译翻译你这句话，啊？”
“我说的是有能力的人，不是说我自己啊，你可别去安何那里断章取义地传话啊。”
余哲森义正辞严地辩解道。
“况且不是说了给你表演一下‘余哲森级’的阴阳怪气嘛，本人在此郑重声明，刚才说的话并不代表本人的想法。相反，在被万恶的资本控制下的铁穹世界，单配偶制是保住底层普通人婚育权的底线。”
女娲号仍然降落在了酒店的停车场中央，余哲森打开了座舱盖却没有急着动身出去，因为……褚月曦坐在他的腿上一脸发呆的模样，似乎还在消化他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