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好奇地问：“今年开年的几场分公司高层会议董事长还是和往年一样,全部要参加？”
仇超群点头：“可不是么。今天上午是我们酒水，下午是房地产，明天上午是矿产公司,下午是贸易公司。不过你大概也知道,后面几项其实并不是源川的主营业务，就捎带手做做而已。”
路楠明白,也不妨碍她哇哦了一声。
【这么一想，董事长舍不得放权也不仅仅是针对陈骁一个人。】
【不知道房地产的汤总摘掉了副字，现在还是不是董事长的解语花？】
路楠觉得自己也是蛮恶趣味的。
陈骁是陈骁、董事长是董事长,她不可能因为和陈骁是情侣关系就吃下了董事长对她有偏见这个哑巴亏的。
要说报复，远不至于，毕竟自己还是源川的打工人；但是偶尔听一听八卦、看一看好戏，也无妨嘛！
仇超群是谁啊？
是源川集团女性之友,虽然去年常驻京市了，但是总部的八卦一点都没漏下。
他瞟了一眼，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悄声说：“那位汤总临危受命,几次危机公关都做的不错。我听说去年年初原本暂停了一段工期的项目现在都已经陆续完工了，公司除了原本的交付查验之外，愿意报销一次购房者的验房费用呢。”
路楠了然地点点头：这笔费用,出的值！源川房地产本来就只是在川省之内做口碑的，承建项目并不太多，所以这笔费用不会太高。此举可以尽快地挽回公司口碑，至于之前的工程……
仇超群悄悄叹气：“都分批查验过了，更早一些的工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也就是沈总又贪心又倒霉,连带那个高端别墅区在内,一共就两个工地的钢材、水泥不达标。别墅区的已经全部推翻重建了，另个项目是才打地基的洋房小区，也能及时挽救。两边加起来的钱，也就比罚款多一点而已。”
路楠记得罚款是十八个亿。这么说起来，去年源川大出血，也有接近或者超过四十个亿。
先不说这个金额是不是和老冤家令扬有缘，路楠听完仇超群的八卦，玩味地笑了：“汤总，不简单啊。”
这捡漏捡的，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能掐会算，懂天时了呢。
“是啊，不简单。”仇超群也不是傻子，“只能说，现在陈总和汤总维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但这虚假的和平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路楠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她是今年年底离开源川的，离开之后也并未从事这个行业，只是偶尔看到财经新闻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关注一下源川的消息。她记得，陈骁成为源川集团董事长，还得三四年的时间——就她看来，这已经算很快的啦。
上辈子陈骁能，这辈子没道理不能——【虽然源川总部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也不是给他拖后腿的。】
路楠想明白之后，便举杯对仇超群说：“新的一年，合作愉快啊，我买了明天的机票回京，你呢？”
仇超群一看周围又有敬酒的人，于是摆出公事公办的笑脸：“还要您多多指教啊，路总。我打算今晚就走。”
……
路楠真是佩服做酒水的这些人，中午好一顿喝，每人最起码二三两的白酒，结果稍事休憩之后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一样。
下午，陈骁因为其股东的身份，去了房地产公司的会议。
源川酒这边，酒厂的高管都散了——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保质保量地生产产品，什么渠道啊客户啊网络销售啊等等的，同他们关系不大。
酒水销售公司的几位老总和副总又开了个小会。
下午的短会是夏总主持的。
夏总看了看这群销售公司的核心，吹了吹热茶：“上午你们都听董事长说了，今年我们销售公司要成立电商部。”
五大品牌部的负责人（和谐酒陈骁不在，让仇超群暂代他）对这样的新部门是没什么排斥心理的。
因为这个电商部和去年成立的海外市场部完全不一样，负责的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品相或者实体的区域。
就像路楠上午说的，这个部门近三五年内依旧是布局新兴渠道而已，部门职级不会定得很高，需要的职员也不会太多——估计除了招聘专业人才之外，每个品牌部派一两个熟知产品的人过去协助就行了。
对于五大品牌部来说，这就是多一个销售渠道，卖的好是他们的业绩，卖的不好也没损失。
李总很直白地说：“夏总，我不太懂这些，反正就听公司安排。”
其余人也附和李总。
夏总点点头：“小路，上午你说的那些……”
虽然有速记员，但是因时间限制，总觉得听得意犹未尽。
“我会整理一下发给夏总您的。”路楠很识趣地接茬。
“哎，可不能让你做白工。会后董事长同我说了，你要是有精力的话，可以考虑去到电商部挂个职，也不用总是来总部，平时和这边的同事电话联系就行。”夏总笑眯眯地说，“能者多劳么。”
这就是让路楠拿第三份薪水的意思。
董事长可真是将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手段用得炉火纯青啊。
路楠婉拒：“网络销售这方面我也只懂皮毛而已，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如果到时候电商部的同事有需要，直接联系我，我必定知无不言。但是挂职还是算了。”
她飞速地盘算过了，今年海外市场部要开发新市场，她出差的次数肯定不会少；京市和谐酒去年下半年开发的新客户也要好好维系客情，策划几场大型活动。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够用。
她现在的收入奖金才是大头，再兼一分工资和补贴对她来说，真没什么吸引力——而且新部门成立事情肯定特别多，又是设立在总部的，她提什么建议之类也未必会被采纳。
最最重要的是，电商部这几年注定做不出业绩的。
综上，吃力不讨好，完全没必要。
夏总稍微一劝，知道路楠心意已决便只能遗憾摊摊手。
夏总得承认，董事长说的对。
路楠这样的人才，以后如果不能留在公司确实可惜；
但他又觉得董事长担心的那些却也不对，因为他和路楠接触下来觉得路楠是一位原则更强于能力的人。
夏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夹在董事长父子之间，他也很难办啊。
酒水销售公司散会之后，夏总等了董事长许久，等到傍晚四点多，董事长坐在轮椅上从专属电梯出来被助理推进办公室。
夏总知道董事长忌讳，并不开口询问对方身体情况，而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毕恭毕敬地汇报了下午短会关于电商部成立的初步规划。
董事长听闻路楠不愿意再兼一个职位也并不觉得意外，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她的报告回头发给我一份。”
夏总点头应下。
“行了，你快点回去吃饭吧，我再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老仇陪我去晚宴。”董事长摆摆手，让夏总先走。
几分钟后，一位和仇超群长得有七八分像的中年大叔端着浓浓的绿茶过来：“老沈啊，吃不消就不要强撑。”
他们多年好友，老仇说这话，董事长才能听进去几分。
“不强撑怎么行？希尧做事，总归还是欠缺点火候。”董事长饮了几口浓茶，“我再坚持坚持。对了，我先前的提议你同超群说了没有？”
老仇为难地道：“你晓得我家那个兔崽子和希尧一直玩得好，路楠又是希尧心腹，他未必肯去夺权……”
董事长单手握茶杯有些微微颤抖，他将左手也覆上，杯子里的水才平静下来：“没说就好，这事儿不急，再观望一下。”
再观望什么？
除了董事长之外，无人知道。
……
路楠等陈骁打来电话确定他那边的晚宴已经结束，才穿着轻松休闲的衣服出去同对方看了一场电影，撸了一顿串。
分别虽然难舍，但是他们都知道，生活中不只有谈恋爱这件事情而已。
路楠回到京市，给六楼和十二楼的下属们轮流开了收心会。
半个月后的情人节，陈骁乘飞机来京市，除了一条钻石项链之外，他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委托米国那边的专业人士搜集到了中集洗钱的证/据，已经发你邮箱了，这其中姓蒋的牵扯颇多，姓宋的只是个打下手的。”
这些证据虽然不能在华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作为呈堂证供，但是路楠的本意从来都不是和中集打官司呀，她只需要和老同学苏悦谈一谈，试探过对方的心意和决心，再权衡要不要透露给她、透露多少。
路楠歪头一笑：“真是一份好礼物。”
她恶心人渣已经很久了。
三月底，苏悦给路楠打了个电话，状若闲聊地说她升职了，调动去了沪市，最后也不再负责酒水业。
这是因为中集和源川之间虽然没有回款了，但是合同还没彻底终止呢。
路楠笑着说：“恭喜老同学，祝你日后前程似锦。”
“借你吉言。”
中集换人对接田阳之后，赶在第一季度的尾巴居然还打了一笔五十万美金的货款。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一季度很快就过去。
四月初，路楠接到了黄女士的电话：“路楠，我要和你说个事情。”
路楠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心想：这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你爸已经两个月没打生活费了。我听说他的资金链好像出了点问题。”